第三百九十三章 忠义不能两全
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而殿前的众人各怀心思地立着。
“朕想知道，对于屠苏一事，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丞相上前一步，“陛下指的是？”
“朕的意思是，是放他回宁国，还是把他留在陈国为朕的江山社稷效力。”
丞相谢慕略一思索后说道:“依老臣之见，屠苏是长公主的长子，身上也流着皇族的血，自然是应该留在陈国为我国效力的，只是老臣听说，屠苏好像不太想留下。”
皇帝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诸位大臣的面前，这才开口道:“原是王皇后和太子一事让他伤透了心，他想要回宁国朕也能理解，只是就这样白白放走他，朕的心中总觉得愧对长公主。”
已经在心中斟酌用词许久的顾忠刚想开口，便听到丞相谢慕对皇帝说道:“陛下，听说屠苏和顾老将军是旧相识，不如请顾老将军前去屠府劝说他一番，想必他感念圣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顾忠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还是要来了。
皇帝点头表示赞许，走到顾忠面前问道:“丞相此计甚妙，不知道顾老将军愿不愿意替陛下走一趟啊。”
顾将军垂下眸子，狡诈多端的谢慕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和屠府的关系，特地要献出此计策来为难自己。
皇帝开口，谁敢不从？
顾忠只好拱手行礼，“微臣愿意一试，只是屠苏生性倔强，陛下断然不会强求于他，所以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皇帝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沉沉道:“这世上还有顾老将军拿不下的人？莫不是顾老将军不愿意去走这一趟？”
顾忠赶紧跪了下来，说道:“微臣自然是愿意走这一趟的，微臣定当全力以赴，还请陛下莫要多思。”
“好，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
一旁的谢慕附和道:“顾老将军出马，那这件事定然是十拿九稳了，还请陛下不要担心了。”
走出宫殿门时，顾将军的步伐格外沉重。
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谢慕的背影，顾将军陷入了沉思。
从小便听说忠义难以两全的话本故事，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轮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让他真心劝解屠苏一家人留在陈国之中，他的良心过不去，但若是不劝，皇帝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顾忠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临老才洗刷了冤屈得以正名，这几十年来历经坎坷，难道注定不能得到善终吗？
“顾将军。”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顾忠的思绪，他停下脚步回眸，看到了追上来的轩王。
“轩王殿下。”
“顾老将军不必多礼。”
轩王拦住了要行礼的顾忠，两人一起往前慢慢走着。
“顾老将军，方才父王在殿前跟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知顾老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轩王问出此话时心中是忐忑的，太子被发配边疆时没有机会说出自己也参与谋害屠苏一事，屠苏又碍于轩王妃的情面没有揭穿自己，他对屠苏其实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但若是屠苏一日不走，他的心中就一日不得宁静，父王看屠苏的目光轩王是见过的，当初正式册封陈睿为太子的那一天，他就是那样看陈睿的。
眼下只要屠苏一走，京城之中剩下的那几个皇子没有谁能和他竞争的。
他千盼万盼，只盼着屠苏能够早日离开陈国，没想到父王还要顾老将军前去劝说，实在是让人不安。
顾将军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似的，说道:“老臣和屠苏确实是旧相识了，屠苏早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回到宁国，想必轩王殿下也是知道的。老臣不会为了讨陛下欢心而去强求屠苏留下，若是陛下要责罚老臣，那就让老臣受着吧。”
听见顾忠这么说，轩王不由得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想顾老将军也不是违背自己本心的人，顾老将军放心，父王虽然偶尔执拗，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一定会在父王面前替顾老将军多多美言几句，父王也许就不会怪罪于你了。”
“多谢轩王。”
顾忠脸色凝重地出了皇宫，便直奔屠府去了，他也好久没有见到屠苏和张小花了，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心中着实牵挂得紧。
“将军，屠府到了。”
白云真为顾老将军掀开了帘子，屠府的牌匾便映入了顾忠的眼帘，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便进了屠府。
屠府的下人大多认得他，所以便一边着人去找屠苏夫妇，一边直接把他请到了客厅里奉茶。
客厅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顾忠知道，那是齐勋的笑声。
“顾老将军，多日不见，您身体可还好吗？”
齐勋最先走进来，屠苏和张小花紧随其后，见到顾忠，几人齐齐向他行了礼。
“快过来坐吧。”
顾忠站起身来仔细将几人打量了一番，瞧着他们面色红润脸上这才多了笑意。
“顾老，您是不是收到我们的信才过来的？”张小花亲自给顾老将军奉茶，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顾忠微微一笑道:“是啊，虽然你们在信中说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我今日前来看到这些皇家侍卫，就知道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宁三皇子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到陈国？”
屠苏答道:“顾老不必担忧，三皇子正在来陈国的路上，相信不出三日就会到陈国了。”
“好。”
顾忠点点头，端起张小花的茶小口饮了。
齐勋瞧着他的脸色略有异样，心中生疑，“顾老，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孩子又在胡诌。”顾忠放下茶杯，敛去了眸底的担忧。
齐勋轻笑，“顾老，我看人可是一看一个准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您老也躲不过我的眼睛。快告诉我们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张小花见顾老眼神闪躲，也立即追问道:“怎么了顾老？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难以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