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世上难有两全法
回去的路上，张小花一路无话。
一到了家门口，张小花便跳下了车，径直往后院去了，留下屠苏一个人在后面。
“哎，这是怎么了？”
从梨园出来迎接两人的齐勋更是不解，他方才想跟小花说话，只见小花理也不理，气呼呼地往中院去了。
现在一见到屠苏，他的脸上更是一片阴霾。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齐勋拉着屠苏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又命小厮去倒茶来。
屠苏将他们去皇宫觐见之事一五一十地跟齐勋说了，齐勋脸上原本的笑意登时也消散了。
“早就听闻茗云皇后善于操弄人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她此番行为，怕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下马威。但是小花生性桀骜不驯，你又带她去规矩那么多的宫里，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嗯。”屠苏点点头，心中郁结无法解开，但是又不能跟齐勋仲蒙他们一展心扉，实在是有些憋屈。
见他愁容不散，齐勋继续开导道:“你们一无功名，二无封荫，就算生意做得更好也不过是皇商而已，不过每年多给皇宫进贡些银两罢了，一年也进不了几回宫。不然我帮你驱开导开导小花，相信她很快就会想通的。”
“不必麻烦你了，我等会儿便和她说去。”
说完，屠苏便站起身大步走了。
看着这人急匆匆的背影，齐勋心中的疑虑更重了些，这两人最近是有些奇怪，可是他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叫来石头一问，石头也说不上来。
屠府后院的长泾走廊里，张小花正坐在水边，一双眸子里蒙上了水汽，鼻尖也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娘子。”
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大手抚上了张小花的肩膀，她别过脸去，不让屠苏看到自己的脆弱。
“我知道，你是觉得皇后欺人太甚，觉得委屈了。”
张小花望着对面拱桥上嬉戏的屠苏，心中更多了几分悲伤。
这该死的皇权贵族，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她要在这世界里活下去，要和家人们幸福地活下去，就不得不接受这些。
在今日之前，张小花都觉得自己适应得很好了，可今日见到皇帝皇后，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旁人都只是他们的狗而已。
“娘子，我们不是为了那些人而活的，若是你今日为他们生气，以后还要为更多这种事情生气，到时候岂不是只顾着生气，连我们你都顾不上了。”
张小花心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还是忍不住郁闷。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扭头捶了屠苏的胸口一拳，屠苏微微一笑，把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身上。
“相公，我并不是为了他们生气，我只是担心。那皇后一看就是工于心计心思歹毒之人，若是她看出了你的身份，一定会从中作梗。再加上那个小肚鸡肠的太子，哪里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既是如此，不如我今日就去找三皇子，我们尽快回宁国去。”
张小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心中忐忑起来。
“相公，我们还未和齐勋仲蒙顾将军说明此事，难道我们要不辞而别吗？”
一想到要离开他们，屠苏的心里也有些不舍。
这些人与屠家都是生死之交，屠苏实在也不忍心欺骗他们。
张小花见他面露难色，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说道:“相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你去找三皇子商议一番，也许他会有两全之策。”
屠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后宫，轩怡殿的卧房内。
一位美人儿正卧于榻上，她半侧着身子，斜依在雕花大床上，手里抚摸着一只金色鸳鸯玉佩，肩膀露在空气之中，烛光阴影之下，她浑身散发着妩媚的气息。
突然——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皇上驾到——”
眉梢扬起，嘴角轻勾，柳贵妃掀开帘子，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和娇嫩如花的脸庞，走进来的皇帝一见她这副模样，眼神立即变了。
“好你个怡人，竟然敢不下床迎接朕。”
说着，皇帝便伸手要去捉她，柳贵妃笑眼盈盈地躲开，钻到了大床里面，皇帝也顺势爬了上来。
此时的皇帝完全没有了在外的威严尊贵，反倒是像个寻花问柳的风流老公子，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柳贵妃这个娇俏的美人儿。
“陛下等等!”柳贵妃拦住了他要凑上前来的嘴，“陛下明明说要早早来见臣妾的，您自己瞧瞧，这都是什么时辰了？”
“朕和皇后见了几个皇商，和他们多坐了一会儿耽误了时辰，朕知道你等急了，所以这不就来了吗？”
皇帝把柳贵妃压在身上，一张沧桑的脸上此时多了些红润，看着怀里如花似玉的美人，他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带上……
皇帝在轩怡殿过了夜，第二天一大早就上早朝去了。
皇帝前脚刚走，后脚柳贵妃的贴身丫鬟瑞珠就进来了。
“娘娘昨日歇下了，有件大事没能告诉娘娘。”
“什么事？”
柳贵妃一面梳着头发，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瑞珠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儿，她回眸望望确定没有人进来，这才小声对柳贵妃说道:“娘娘，昨日里宝珠告诉我，皇后娘娘要制裁京城一户姓屠的皇商，还说……”
“还说什么？”柳贵妃娥眉轻蹙。
“还说，太子提到了那个屠家相公的身世，还说屠相公不敢告诉陛下他的身世，他要找机会了结了他。”
“竟有此事。”
柳贵妃喃喃道。
为了不被皇后那个老狐狸害死，柳贵妃从入宫时便步步筹谋，在她的身边安插下自己的棋子，希望能抓到她的把柄。
这么多年过去了，宝珠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告诉宝珠，小心打听着，若是还有其他的一并告诉你。”
“是，奴婢早就告诉她了，娘娘请放心。”
说着，瑞珠便接过柳贵妃递过来的梳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篦头。
柳贵妃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年轻的脸，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皇后啊皇后，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