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因他而生
一阵清风拂过，身穿黑衣的冷峻刺客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他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很是锐利。
姜长宁面无血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带我去找阿宿。”
秦六一脸为难，姜长宁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阿宿既然让你跟着我，日后我便是你的主子。你若不从便是不忠，这样的人我不敢用。”
对于逼迫秦六姜长宁有些愧疚，待去了长秋殿她就让秦六离开。
姜长宁这话说的极重，身为暗卫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忠诚。若她真让自己走，怕是圣上也不会给活路。
可真带了姜姑娘去找圣上，也是犯了圣上的大忌。
秦六左右为难，看着眼前那张清瘦的脸庞咬了咬牙。横竖都是死，只期望圣上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秦六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他等了一会，见姜长宁坐着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不由有些疑惑。
姜长宁却暗自苦笑，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起不来。
“你背着我走。”姜长宁的状态实在是糟糕透顶，秦六这次很干脆的背过了身去。
甬道很是黑暗，只有高墙的一盏孤灯散发着幽幽的火光。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怪异的鸟叫。
秦六连姜长宁的面容都看不清，却莫名感觉到她的眼神很是坚定。这种眼神他还在皇上的身上看到过。
最终秦六还是缓缓蹲了下来，姜长宁没有扭捏。如今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趴在了秦六的后背上。
姜长宁身形纤瘦，背在身上轻的就像一片云。
秦六稳稳背着姜长宁朝甬道的深处走去。
正如姜长宁所想，秦怀宿正在长秋殿。可她不知道的是，长秋殿正殿下面有一座十分隐蔽的冰室。
那冰室是专为一人所设。
而此时的秦怀宿正看着冰床上的女子出神。
那女子不过双十的年纪，姿容绝伦。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双目紧闭的躺在冰床上。她的面容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皮肤上的一层冰霜的话看着就像是熟睡一般。
而这个女子面容竟和姜长宁一模一样。
秦怀宿失魂落魄，直到现在看到原本姜长宁的尸身才相信。这几日陪伴自己的姜长宁竟真的如系统所说的一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哪有什么死而复生，通通都是假的。
可能自己也潜意识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本能的抗拒着真相，抗拒着这个地方。乃至重生之后的姜长宁陪伴了他那么久，也没想着来冰窖里里瞧一瞧。
而今什么都明白了，小姑娘不止没有复活，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他的固执再死一次。
终究是有缘无分，秦怀宿捂着脸，无声的笑了起来。
而眼看着快要来到长秋殿的姜长宁却再一次咳血晕了过去，这次随着晕厥还伴有高热。
姜长宁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如旁观者一般看着杀了姜络的秦怀宿以雷霆手段震慑了朝堂。
他痴迷复生之术，不惜割腕以身犯险。
他独来独往嗜甜如命，独爱那芬芳的桂花香，满园子的奇珍异草被他勒令拔了个干净，尽数栽上了秋桂。
他总是一个人靠坐在桂花树下，神色哀伤。
他坐了多久，姜长宁就看了多久。直到姜长宁听见他向虚空问了一句:“你能复活姜长宁吗？”
而后响起886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更显沉稳【我已经吞噬了姜络系统的力量，若是想救回姜长宁也不是不无办法。只是天道因果循环，纵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也得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姜长宁是气运之子，复活她需要极大的代价。须得拥有帝王之气的你以命换命才能重溯时光给姜长宁重来的机会。”
明明是场不平等的交易，秦怀宿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幸事，毫不犹豫:“那便换吧。”
他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支撑他走到今日的只有仇恨。可如今大仇得报，所有的仇人尽数斩于刀下，他已经了无生意，若是能由此换来姜长宁重活一世，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姜长宁在梦中失声痛哭，她奋力的大喊:“不！不要！阿宿不要！！”
可梦中的人听不见半分声音，姜长宁眼睁睁看着一团光飘至秦怀宿的头顶，将他的生机尽数吸纳。秦怀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头发从发间白至发顶，容貌尽毁，一夕之间变得苍桑憔悴，身体也像是不胜负荷连喘息都痛苦。
秦怀宿大口大口的喘息，朦胧间好似看到了姜长宁的身影，他费力的伸出手向远方探去，想要抓住姜长宁的手，却只伸至了半空便无力的坠地。
“真想见见她啊，哪怕再见一面……”秦怀宿眼中的光慢慢消失，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奋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光晕中的那道淡淡的身影。
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姜长宁都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她的重生不是上天怜悯恩赐，原来她这一世重活是秦怀宿拿命换来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秦怀宿为她做了这么多……
原来自己能来到这个梦境，并困在这里是因为秦怀宿临死之时想再见她一面的执念……
“不——”
姜长宁心如刀绞，在梦中看着秦怀宿失去呼吸倒在了树下，一声痛呼便醒了过来。
入眼便是一张满是惊喜的脸。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看见昏睡已久的姜长宁醒了过来朱玉激动的眼眶微红。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姜长宁这一睡就是两天可把所有人都吓的不轻。
圣上一直守在身边都没有怎么合过眼，而自己与锦心更是不知暗暗磕了多少次的头。好在菩萨保佑，姑娘平安醒了过来。
“姑娘要不要喝些水。”
姜长宁缓缓点了点头，朱玉脚步轻快的倒了一杯水，又拿出松软的迎枕让姜长宁靠着半躺在塌上。
水里加了些蜂蜜，一入口便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甘甜。
就这样喝了两杯，姜长宁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了。
她转过脸，正好看见秦怀宿披着玄色的锦袍，大踏步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