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往事如烟
陆延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剑，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怀宿一眼，在香娘的告罪声中带人离开。
而沈栋则被人毫不留情的送往了地牢，直到走的时候他双眼还是不错的看着姜长宁。
春樱急的面色苍白，她想出言替沈栋求情却被杜云薇死死扯住了胳膊。
“你想死可别带上我。”杜云薇皮笑肉不笑。真没想到，这个丑女的情郎竟然还是个少将军。
扶煜走到秦怀宿面前，他眼神闪了闪，最终轻叹了一声:“你随我来。”
老大人吓的全身瘫软被风云庵的人带了下去，顾修璟想开口带姜长宁走，还未把话说出口就被姜长宁拒绝:“此地不宜久留，天色已晚，世子请回吧。”
“为什么？”顾修璟不解的看着姜长宁，却听见对方缓缓说道:“顾世子想带我走，我若随世子走了，世子能把我安置到何处？如今我名声已毁，世子书香门第，好事将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均在别人眼中，又能庇护我多久？”
“抵不过给些银钱打发了我，在这乱世，还不如呆在庵内。至少安稳。”
姜长宁的话把顾修璟说的哑口无言，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姜长宁一眼。
秦怀宿把被陆延打落的匕首堂而皇之的又交到姜长宁手里，也不管众人面色如何，刮了下姜长宁的鼻尖，温声说道:“等我回来。”
杜云薇看到这一幕，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今儿是怎么了，自个儿来便罢了，怎的还都带上了情哥哥。”
香娘看着着秦怀宿随扶煜走了心神难安，又听见杜云薇冷嘲热讽不由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她冷若冰霜，第一次对这棵摇钱树毫不客气:“滚回自己的房中去！”
周围传来几声轻轻的嗤笑，杜云薇想还击，香娘身后的人却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下手腕。
最终她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秦怀宿随着扶煜越走越深，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风月庵地底竟还别有洞天。
里面不知什么时候修葺了一条条的暗道。
暗道之内昏暗无比，狭窄而潮湿。
扶煜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秦怀宿虽不明白对方让自己跟过来的目的，但他并未感受到扶煜的恶意，甚至自从自己进了这庵中一直明里暗里受到他许多照拂，因此落在后面的脚步带着几分闲适。
二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这昏暗幽静的暗道里显得尤为清晰，直到走了快走半柱香的时间，下了台阶，他们眼前才出现一处宽广的密室。
“到了。”扶煜开嗓，掏出火折子点燃密室旁边的两盏油灯。
火焰悬在灯烛上，幽幽地发着光，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显得羸弱，扶煜又向上面滴了两滴灯油，烛火骤然升高，炸出细小的火花，映得满屋亮堂堂。
秦怀宿这才看见，这石室形状方正，长宽各有约摸五米，左侧摞了十几个大木箱，最上面一层箱子敞着盖子，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白花花的银子和流光溢彩的珠宝，这里积累着风月庵在权贵之间周旋多年的财富。
右侧则是成排陈列着兵器宝甲，刀剑弓弩盔甲盾矛，兵营里得见的兵刃在这里码的整整齐齐，烛光下锋利的刀刃闪着赫人的寒光。
这一幕幕，扶煜的图谋昭然若揭。
但秦怀宿此刻却无心管那些，他的目光被正中央挂在墙上的女子画像剥夺了全部的注意。
画上的女子立在梅树下，捏着一截花枝轻嗅，嘴角微抬，脸上挂着温顺贤淑的笑意。她发髻高挽，鬓角戴了一枝梅花，身着立领青色长裙，点缀淡青色的兰花，整个人仿佛散发着空谷幽兰般的清香。
而这女子的面容竟与他的生母极为相像，只是更显活泼生机，与他记忆里那个温婉却眉间挂着一丝愁绪的身影比起来更快活些。
扶煜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这幅画，神情眷恋又似哀伤，明明是问句可语气却十分肯定，“你是初瑶的孩子吧。”
秦怀宿没有回答，但扶煜愿意将自己带过来已然是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魏大寻来的新伙计，你是宴王秦怀宿。我曾经远远的看过你，你的眼睛与你母亲很像，即便你用了功夫易容，我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你是谁？为何有这张画？”秦怀宿面色凝重，他母亲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从未与旁人提起过。这人语态亲昵，甚至叫出了他母亲曾经的芳名，这名字他母亲小时候只对他提起过。
“我？”扶煜恍惚的轻笑了一下，他的身份很多，可这时他却只想自己有那一个身份。
“我是受过你母亲恩惠的人。若是再厚颜无耻一些，兴许算的上与她是青梅竹马。”
扶煜缓缓道来，回忆将他拉回他最困顿却也最幸福的时光。
“我少时家境贫寒，父母早亡，饥一顿饱一顿的饿到最后瘦成了皮包骨，为了跟街上成群结伙的乞丐抢食挨了不少打骂，后来得幸遇见你母亲，她人心善，见到落魄街头的我不仅没有嫌弃还每日省下自己的吃食偷偷接济于我，若不是有她，我恐怕是早就饿死了。”
“后来有一日我在街上遇见一位贵人，他见我在乞丐的围堵中逃出生天，说我根骨不错要带我回去习武，未来兴许有大造化。我那是总想着等我有所成就能回去报答你母亲，却不成想在我离开后不久雪娘家里就遭了灾，被逼无奈之下她被卖进苏府谋生，还指给了苏意婉做贴身丫鬟。”
扶煜说着语气逐渐发沉，“可那苏意婉又哪里是好相与的性子，初瑶在她身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等我学有所成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沿着打听到的消息一路往苏府去寻她，却听到她已经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改了名字唤作雪娘随了苏意婉进宫的消息，等我找过去时她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秦怀宿喉咙发涩，他从未想过母亲进宫之前是这样的过往，许是那时他年幼，母亲也从未跟他提起过。
母亲这样温柔贤淑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