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喜欢你
灯光从周存身后照了过来，他的影子将温予包裹，不知是越界的距离，还是角落的闷热，温予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他正在认真地向她解释——解释他来酒吧的目的，解释他与云曼之的关系，解释他穿越人群只为奔向她。
闷闷的空气里染上了一抹粉红，温予目光躲闪：“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误会。”
周存的声音淹没在喧闹的音乐中，却又如此清晰可闻。
温予错愕地转眸，看向了周存。
她没有听错吧？周存这是在向她表白？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脱口而出。
周存提高了音量，笃定、认真地再次说道：“温予，我喜欢你。”
温予的心跳，如同乐曲中的鼓点一般，一下又一下，砸得她有些发懵。
但很快，她便笑了。
“周存，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好笑吗？”清醒了一些后，温予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同时带上了冷意，“我们不过才重逢不到一周，你就说这句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吗？还是说，你以为我还像高中一样，能为了你冲动，为了你丢脸？你说你喜欢我，那我高中的时候那么喜欢你，你在做什么？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你失去我之后才发现你喜欢我吧？”
“好，那我被那些人造谣攻击的时候，你在哪？你根本不在乎。”
温予一股脑地将沉积在心中多年的“怨念”倾盘托出，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知道，这也怪我，如果不是我擅自跑到画室向你表白，那些攻击也不会如此针对我。”
“但是，你的冷漠真的很伤人。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道德绑架你让你跟我在一起，是我不检点勾引你，是我犯贱玩弄你。”
周存没想到温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对温予告白。
但是他好像不够了解温予。
高中的事，如同温予结痂的伤口，而他正不计后果地掀开她的痂，让她的伤口暴露无遗。
这一刻，他才知道温予有多么耿耿于怀，也才知道流言蜚语的可怕。
它们可以重伤一个人，甚至可以毁灭一个人，只不过温予足够坚强，她总是装作没事的模样，在流言中欢笑自如，像之前一样与每个同学交好，并且安分守己地努力学习。
原来，温予从来没忘记过那些流言。
“对不起。”周存沉默片刻，看着温予，心上仿佛有蚂蚁啃噬，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第一次见温予眼眶泛红的模样——那天温予跟他说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难过的迹象，甚至还带着明媚的笑意。
“高中的时候，我……”周存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温予打断了周存的话，愈发觉得不可理喻。
他高中的时候喜欢她？这是在说笑吗？
温予向来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存从来都没有对她主动过，甚至没有关心过她——这算哪门子喜欢？
“周存，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提了，至于现在，我刚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保持工作合作伙伴关系吧。”温予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你也不是过去那个我喜欢的周存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更不是你口头上说说那么容易。”
说完，温予推开了周存，离开了这个压抑的角落。
周存转身看着温予的背影——在五光十色之下，她朝纷闹的人群走去，冷漠，却又有些寂寥。
他想叫住温予，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一晚上，温予又失眠了。
周存那双如墨的眼眸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却窥探不到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在高中时就已经喜欢她了？
温予怎么也不敢相信周存的这番说辞——她不能上当受骗，虽然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在面对周存时心脏漏跳的那一拍。
翌日，正好周存那边有事，温予总算不用再见到他，这也让她能有时间缓冲一下前一晚的心情。
她再一次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公司，小蝶和顾西言正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温予！你来了！”小蝶看见温予，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你昨晚又没睡好吗？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嗯，有点失眠。”温予笑了笑，将手中买好的咖啡放在了桌上，“你们一大早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呢？”
小蝶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同事，凑到温予身旁小声说道：“顾西言正在跟我说周存的八卦呢！听说他和他的学生有一腿？是不是真的呀？顾西言说你肯定也看出来了。”
温予一愣，斜了顾西言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公司的八卦大王！
但下一秒，她就想到了昨晚那个黑漆漆的角落，还有那一声“我喜欢你”。
她屏息一瞬，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于小蝶，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顾西言见温予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坚持道，“两个人暧昧的时候，空气里都带着黏腻的甜味。”
“你真厉害，还能闻出黏腻的甜味。”小蝶忍不住白了顾西言一眼，吐槽道。
温予没有说话，心里发闷。
她明明已经跟周存把话说得那样绝，也分明对他死心，可是听到同事们讨论周存与云曼之的八卦时，她还是会有些不开心。
顾西言眼尖，察觉到了温予脸色的不对劲，挤眉弄眼地调侃道：“温予，你今天心情不好吗？还是说你喜欢周存，吃醋了？”
小蝶闻言，也发觉了温予的不悦，慌忙冲顾西言使眼色——他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不其然，温予立即皱起眉头，瞪了顾西言一眼：“顾西言，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喜欢周存了？别乱开玩笑了。”
“我只是没有休息好，以及，我对周存的八卦不感兴趣。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盯着别人的八卦不放吗？”
共事这么久，顾西言和小蝶还是第一次见温予有脾气。
顾西言被温予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温予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歉道：“抱歉，我不该把话说得这么重。”
因为高中的事，温予对一些玩笑都格外敏感——特别是顾西言将她和周存放在一起开玩笑。
顾西言和温予好歹是朋友，他只是怔了一瞬，并没有太在意，摆了摆手：“哎呀，没事啦，是我在瞎猜罢了。你要是很累的话，就跟主编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西言的关心让温予的心里泛起了一层暖意，她摇了摇头，冲他笑道：“没事，我买了咖啡。”
“哦，对了，许编让我告诉你，明天我们要跟着周存去隔壁云城出差，他要在那里办画展。”顾西言起身要走，突然想到这件事，便告诉了温予。
跟周存去出差？
温予一时有些抗拒——自从昨晚争吵之后，她更不知道要怎么与周存相处了。
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工作，就算她不愿意，也得好好做，只得点头答应。
这天温予整理了一下这几天跟在周存身边收获的资料，她总是莫名看着视频中的周存发呆，特别是在看见他画画的画面时。
周存画画时，还和七年前一样，那样安静、疏离，也正是这副模样，让温予心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点，温予将电脑关上，离开了公司。
因为前一天拒绝了温予的邀约，任安然特意约了温予一起吃饭逛街，到了约定的餐厅，温予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捣鼓手机的任安然。
“安然！”温予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笑着跑了上去，坐在了任安然的身旁，“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任安然将手机递给了温予，“你点几样你爱吃的吧。”
温予接过她的手机，认真挑选，而任安然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温予，我都听方辰说了，你昨天去酒吧碰见周存了？方辰告诉我，周存还帮你揍了骚扰你的流氓，霸道地把你拉走谈话了。”
温予的手一僵——方辰和顾西言一样，都是大嘴巴！她本来打算亲自告诉任安然这件事，结果方辰根本管不住嘴。
将手机还给任安然后，温予才撑着脑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嗯呐。”
“他跟你说什么了？方辰说周存放你回来之后，你好像不太开心。”任安然询问。
面对这位认识十余年的挚友，温予也不想有所保留：“他跟我说他喜欢我。”
“什么？！”任安然惊叫出声，吓得温予急忙捂住她的嘴。
“冷静，冷静。”温予缓缓将任安然放开，“很不可思议吧？昨天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很震惊。而且他还说，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
听到温予的话，任安然更是瞪圆了眼睛：“他骗谁呢？！他高中的时候哪里喜欢你了？要是真喜欢你，肯定把你当捧在手心的宝贝！”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愧是好姐妹。”温予对任安然的话表示百分百的赞同。
“不过，温予，你现在对周存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