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骗命师
下午六点。文歧背着包去朝华集市出摊。
正收拾的时候，老余头从文歧身后走了过来，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句：“文歧？”
“老爷子好呀。”文歧回头。
“你这是？”老余头面露疑惑，显然他看出了文歧的变化。
“修行一路多际遇，永远不要放弃希望。这话还是您安慰我时说的。”文歧笑，对于老余头能看出他也不觉多么意外。
老余头笑着点头，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道：“那你是来收拾东西，以后就不做命师了吧？”
“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文歧摇头。
老余头沉下脸色，说了句：“你这不是胡闹么？是因为还缺上学的钱么？我可以先拿给你。”
“谢谢老爷子啦。可是，我有一定要做命师的理由。”文歧诚恳的说道。
下午张经理他们走后，文歧和幽也有过一段对话：
“命师真的会耽误修行么？”文歧问。
“谬论！”幽直接反驳道：“命师沾的是因果，损的是寿数，跟修行有什么关系？就好像今天这种情况，你沾了因果，惹了事端，人要抢你，你修为若不是先天，就会有被杀或者陷入了麻烦可能。但万一你真的死了，能说是命师的身份限制了你的修为么？”
“明白了。那我以后就少给别人释命，这样麻烦是不是也会少一点？”文歧。
“随便吧。同你三年后要面对的麻烦比起来，你给人释命所带来的那么点因果，真不算什么。况且……”幽间隔一下，继续说：“况且我倒是觉得命师的身份可能是你渡过那场劫难的依凭。”
“您也有这种感觉么？我也是在出现放弃命师念头的时候，心里就会慌。”文歧。
时间拉回到傍晚的集市，老余头似乎还想再劝。文歧这边的声音却上门了。
来人是一个小朋友。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大大圆圆眼睛、肉肉的脸蛋，走过来对文歧说：“哥哥，你是命师么？”
“是呀。”文歧半蹲下来，对小姑娘说道：“但是小孩子最好不要释命。”
“为什么？我有钱！”小姑娘倔强拿出一个红包。想来是她过年或者参加婚礼时收到的。
“不是钱的问题。哥哥是不想限制了你未来无限的可能。”文歧耐心解释，并且把小姑娘递过来的红包又装回了她的口袋里。
小女孩沉默了一下，似乎只听懂了文歧的拒绝，就用恳求的语气道：“大哥哥，我只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呃，这种事情直接问妈妈不好么？”文歧。
“问过一次，妈妈说爸爸去执行任务了，然后眼睛就红红的了。”小女孩压低了声音说道。
文歧叹气，因为对于成年人来说，小女孩的妈妈已经给出了一个悲伤答案。
“小妹妹。既然你要问你爸爸的事情，那么就需要你爸爸的出生年月日、照片以及一些他很在意的东西。所以……”文歧打算这般拒绝。
“大哥哥，你看这个可以么？”小女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红色的证件。
“军官证啊。”文歧微微怅然的打开，楚贤。一个从面相就能看出隐隐刀锋的年轻人。
修士世界里的军人，为了国泰民安，往往要执行分外危险的任务。
“拿着它，坐到椅子上去。哥哥只是一个九品释命师，所以不一定成功哦。”文歧。
“谢谢！”小女孩开心了。
“你叫什么？”文歧坐到小女孩对面，问。
“我叫楚楚。哥哥你叫什么？”楚楚。
“我叫可怜……呃，文歧。”文歧。
“哈哈。”小女孩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变化很快。
文歧拿出纸笔，写上推算出的楚贤阴阳历的生辰。把纸丢进火盆，轻轻一点盆边。
火光乍起。
“哇！”楚楚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文歧在楚楚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拔了她一根头发，也丢进火盆之中。
烟火迷离，青烟飘渺。
文歧心有所感。
笔下写出一行文字。
一十三载行伍，马革裹尸，不负一腔英雄血……
结果，并没有意外。
文歧暗自叹息，看着楚楚那满是期待的眼睛，心中滋味酸楚。
“文歧哥哥？你写的是什么呀？”楚楚。
“都是夸奖你爸爸的话呀。他很棒！”文歧。
“谢谢文歧哥哥！爸爸最棒啦。只是不能经常陪我和妈妈。”楚楚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只是没有哭出声。
“所以楚楚就帮助爸爸，多陪陪妈妈哦。”文歧温柔道。
火光继续跳动。
文歧想摸摸楚楚的头，却终提起了笔。
八十一条归路，绝处逢……
“别写了！”幽急切的声音响起。
“噗！”文歧则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文歧哥哥你没事儿吧！”楚楚惊的都忘了哭泣。
只是此时的文歧却只能看到楚楚模糊的表情和口型，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脑袋像是被车轮碾过，身体里最后的力气，被他用来写出了一个“生”字。
笔杆寸断，毫毛爆散！
黑暗，随之侵袭了文歧。
再睁开眼睛，文歧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老余头的躺椅上。
“我知道你的情况叫救护车没用。”老余头脸色难看的说道。
文歧点头，问：“楚楚呢？”
“你说那个小女孩？放心，已经被她妈妈接回去了。”老余头回答，然后试探的询问：“你是不是又不知死活的师徒帮别人改命了？”
文歧摇头，用虚弱的声音道：“我又不是改命师！只是，一个美好的祝福罢了。”
“……你这样，活不长的。”老余头沉默良久，才道。
“活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对的事儿，不是么？”文歧。
“你还年轻。”老余头叹息。
“头晕。再眯一会儿啊。”文歧。
老余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有顾客问：“大爷！是不是两百块钱十分钟？”
“哎！”老余头叹息着，去做生意了。
“不知死活！”幽的声音似乎也很微弱。
“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释命师……”文歧。
“你不是不明白，是想装糊涂！”幽直接戳破了文歧，旋即感慨道：“骗人、骗己，竟然真的有骗命师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