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孕
马车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地上到处是仆妇的尸体，这里原本在一处巷子口附近，应安城内鲜少有僻静无人的巷子，可是周围此刻竟然没有一个旁人在。
我将东西塞给阿夏，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防身。
寒星和阿夏已经与其他人打在了一起，袭击我们的是一圈蒙面的人，看穿着像是普通的百姓，然而其中几个人身手却能和阿夏他们打成平手，而且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我被护卫们和同样摔下马车的沈惊鹄他们圈在了一起往巷子外面走，但是巷子拥挤，护卫们殿后才堪堪拦住了偷袭的人，许嬷嬷拽着我就走。
“一定要把药带回去……”
我回头望见阿夏他们被围着，便让护卫们四处散开跑，然后大喊：“快跑，一定要把药送回去！”
然后抓着许嬷嬷就跑，那边围攻阿夏他们的人果然都散开来追人，但是最多的人仍然是追着我和许嬷嬷再跑。
路上太混乱，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地，最后我抓着的人竟然成了慕容安，但是我没办法管太多，拽着慕容安跳上了一条河边的乌篷船，便撑开了船。
有两个人追了过来，一个人跳上了船，要来砍我，我只能仓促应对，喊着让慕容安拿东西将人打下去，却不想我才转身，却看到慕容安手中举着一根棍子对着我当头砸了过来……
掉进水里的时候，我看到慕容安眼中的惊惧和愤怒，才意识到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疯癫和无措，这场袭击，也许并不是为了那一盒药。
我好像一直沉睡在冰冷的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尽是噪杂的人声，我感觉到指尖传来锥心的痛楚，终于睁开了眼。
周围亮的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依旧能够感觉到指尖的刺痛感，过了许久，眼前才慢慢清晰。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刚才刺破了姑娘的指尖放出了血，之后应该不会再昏迷了。但是这姑娘身子很弱，脉象也奇怪，我医术不精，大人还是另外请人再给姑娘看看为好。”
“出去吧。”
这是……
慕容平！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慕容平。窗户半开，我能隐约听到有乐声从外面飘进来，耳边间或还有银铃的声音。
“醒了，猜到这是哪儿了吗？”慕容平煮着茶，一派闲情逸致。
我扶着床想要下去，却忽然双脚沉重，掀开被子才发现，我的双脚上竟然戴着镣铐。
“这里是垂花巷，不过呢，不是在千音阁，而是在玲珑阁，你现在的这个房间，之前可是金柳儿当上花魁娘子后才能住的，是整个垂花巷最高的一间屋子，你往下看，能看到整个垂花巷。”
“还有，从这里跳下去呢，这个高度你也不会死，只是肯定会残废。”
“从这里往下三层，都是空的，你想喊救命，也没有人听得到。”
我拖着镣铐走下床，一把将慕容平身前的茶具全部掀翻到了地上，茶水四溅。
慕容平冷了脸，抬手擦掉了脸上了茶水，抬头看着我，说道：“有些可惜，我没找到药。不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那个弟弟，竟然没死。”
“你想做什么？”
慕容平：“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送他一程，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你放心，他一定会比你先上黄泉路，当年我没斩草除根，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当年虞家的案子，果然是你在背后！”我几乎是颤抖着喊出的这句话，我捡起地上的瓷片想要动手，却被慕容平轻松甩开。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是我们的陛下告诉了沈惊鸿这件事，沈惊鸿又告诉了你？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怀疑沈惊鸿说得是不是真的，那么……是十一皇子告诉你的。”
我双手抓着瓷片，掌心鲜血淌下来，染红了地面。
“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做什么？”
慕容平拿起桌上那杯没有打翻的茶，啜了一口，笑道：“解药给沈惊鸿了，但是因为他，我可是吃了很大的亏。他和皇帝一起害死了司徒意，这笔账，我肯定是要和他们一起算的。”
“沈惊鸿此人，软肋不少。但是我觉得他众多的软肋，拿捏起来最有意思的是你。沈惊鸿当初放弃我而投诚陛下，是为了你，那如今我还得从你下手来好好对付他。”
“慕容平，你怎么不敢对皇帝下手？”
慕容平脸色微顿，许久，凤眸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
“我怎么不敢，对皇帝下手？司徒意是他的最后一手棋，但这最后一手，他走得太烂。”
我抬头看着慕容平，他神色平静异常，但是我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遮掩不住的恨意。
我忽然有些好意，司徒意对于慕容平来说，真的重要吗？
“沈惊鸿告诉我，华宁公主曾经对你有恩。将华宁公主从西秦皇宫带出的人，是你安排的？”
慕容平长眉微挑，“沈惊鸿竟然告诉了你这个？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阻拦华宁公主回家，害得公主惨死西秦的人是谁？”
“是陛下。华宁公主不止对我有恩，若非当初有华宁公主自请入西秦，陛下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咱们陛下真是擅长，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我拔掉插入掌心的碎片，嗤笑：“与虎谋皮，不就是如此。但我很想知道，华宁公主对你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你曾经爱慕过公主吗？”
“你为了换华宁公主归来，所以甘愿与陛下妥协？”
慕容平低头看着我，目光幽微，似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华宁公主于我而言，自然是值得如此。说起来，其实当年我让人放火烧虞家的时候，就知道有两条小鱼逃出去了，但是我没有喊人抓住你们，而是留了你们一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平伸出手，突然捏住了我的脸颊，“华宁公主离开北周的时候，十六岁。但我与华宁公主初见时，公主只有十三岁。虞家灭的那一年，你好像也才十二三岁吧，我那时只瞥了你一样，便俺觉得你与我第一次见到的公主长得极像，所以才心软放了你和你那个弟弟。”
“反正是翻不起风浪的小鱼罢了。”
“可是从华宁离开北周开始，我渐渐都快忘记华宁的样子了，直到有一次，见到了沈侍郎的夫人，那个传闻中出身极差的卖面娘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果真张开了越来越像华宁的样子……反倒是后来，我身居高位，送了人进西秦太子府，每年华宁生辰，我都让他们送一幅华宁的画像回来，可是那画像众人，与我当年记忆之终的华宁相差越来越大，陌生至极。”
“一定是画师的水平太差，华宁后来，应该就是你的模样了，不，应当比你要高傲许多，但眉眼宽容仁慈，她不会你这种憎恶的眼神看着我。”
我掰开慕容平的手，咬牙道：“可是，华宁公主死了。你再也不会知道，她后来是什么模样了。真可惜，若不是你和皇帝玩心眼，她原本不用红颜薄命！”
“慕容平，装什么深情。其实皇帝赌输了，你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深爱华宁公主，你和陛下是一样的，你们这种人最爱的从来只有你们自己！”
慕容平抬手，转身关上了窗户。
“是啊，但沈惊鸿应该与我们不同吧。哦，对了，刚才大夫给你诊脉的时候忘记与你说一件事了……你应当还不知晓，你怀孕了呢，哈哈哈……但这件事，我可不准备告诉沈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