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去他身边
回到千音阁，打发了暖娘离开，我将身上的红衣丢开，打开窗躺在榻上吹风。
这个时辰，垂花巷外的花船依旧来来往往，热闹极了，歌女的声音从湖面上飘进屋中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痴情的女子，也在唱着误前尘。
我抬手擦着嘴角，脑中回想起今夜和沈惊鸿的重逢，竟然也没有预想地那样激动。
昏昏沉沉闭眼睡着，身上却被人盖上了一件披风。
我醒转过来，发现窗户已经关上了。
“尚书令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倒是帮我关窗子，做婢女做的事情？”
慕容平坐在桌边，却在吃东西。
“从杏水巷买来的馄饨，刘阿婆那家，你晚上就喝了点酒，肚中空空，一起吃点？”
我拿开披风坐在慕容平对面，取过一碗馄饨说道：“都冷了，这还怎么吃？”
慕容平嗤笑：“寒春姑娘娇贵，比不得我这种俗人。”
“沈惊鸿认出我了。”
慕容平神色如常：“本来也瞒不住，他眼睛没瞎，你也没有毁容。”
“我和他说，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杀他。”
慕容平总算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有些头痛的表情来。
“寒春姑娘，棋子不是这样做的。”
“慕容平，我们是交易合作。所以请你明白，我并不真的是你可以掌控的棋子，今天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我沈惊鸿会去夜宴？”
慕容平看了一眼被我丢在地上的衣服，笑道：“陛下想给乐惠郡主赐婚，人选是沈惊鸿。沈惊鸿这几日与乐惠郡主走得很近，我觉得你应该早些重新回到他的视线里。”
“可是今日在夜宴上，我听了一耳朵，大人们说，陛下似乎想让沈惊鸿重回兵部，如今四海安定，他这个将军便不用在外征战了。”
“兵部，原本是您的地方？”
慕容平眯了眯眼，也不生气。
“陆含春，棋子太聪明，真的容易成为弃子。”
我倒了杯茶喝下，“我说了，我不想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们是合作关系，更何况，当初我落到那样的境地，大人也出力不少。”
慕容平：“但当年也是我从断崖救了你，救命之恩，足以抵消那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我和你，谁也不欠谁。大人既然觉得陛下的动作更快，沈惊鸿入若是掌权并不对你威胁太大，可以与我说，如果我知道大人的心情如此迫切，就更能知道怎么帮大人。”
慕容平：“沈惊鸿前日被人刺杀过，刺杀他的女人，穿的便是你今日穿的红裙。”
我拿着杯子，目光顿了顿，看向慕容平。
慕容平：“陛下重用沈惊鸿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他几日帮陛下拔除了一颗眼中钉，得罪了人。所以被刺杀并不奇怪。”
“但刺杀沈惊鸿的女人，是你安排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我以为，至少慕容安还是北宁侯夫人。”
慕容平冷笑：“我那愚蠢的妹妹如今已经是弃子了，只有她自己不清楚。还以为是当年有慕容宜这个皇后罩着她。”
“若你是我的妹妹，想来沈惊鸿就真的能为我所用了。真是可惜，当初我为陛下招揽他，却不想如今陛下用他对付我。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被沈惊鸿的示弱蒙骗了，他想投诚的一直是陛下。”
“所以，才一定要杀了齐柳和虞夏之，没有他们的血，陛下怎么会相信沈惊鸿的投诚，你说呢？”
我将冷茶喝下，淡淡道：“我不在意他当初是如何想的，如今，只是想复仇。你说，沈惊鸿会来找我吗？顾惠君对他同样是特别的女子，更重要的是，他忠于陛下的话，杀了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再和我牵扯关系？”
慕容平伸手取过我的琵琶，乱弹了两下，肆意笑道：“他是陛下的人，也知道你是我的人，当然也会想从你手里得到我的消息。就如同我想从你手里，得到他的消息一样。”
“他若不来寻你，你便去寻他。顾惠君和他的婚事不能成，至少现在不能。一个月内，你必须到他身边，我要知道，陛下让他去兵部，究竟想找些什么。”
“寒春，复仇是不能急的。不是杀了一个人，就叫复仇。你要毁掉你仇人所在意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复仇。”
“譬如，他若在意家族门楣，你便要毁他家族灭他门，让他知道，他选的那条路是不对的。”
我回头，看着慕容平，醒了想，说道：“那您，想让陛下知道什么？”
慕容平起身，站在窗前，眺望着皇宫的方向。
“我只是想让陛下知道，我还不想死。陛下，太着急了，他忘了，要做一位流芳百世的君主，他需得有一个能陪他流芳百世的能臣。”
我叹了口气，笑道：“怕不是，权臣吧。”
之后几日，没有沈惊鸿的消息，也没有慕容平的，一切又好似恢复了平静。
距离花魁选拔的日子越来越近，暖娘这日进门来，提醒我攒花行的人来送消息，衣裳已经赶工出来了。
“姑娘，咱们今日去取衣裳吧，你的药也该去抓了。”
我点点头，问道：“今日可有人进楼中寻我？”
暖娘摇头，“王妈妈在楼中下了姑娘的玉牌，客人们也知道姑娘在准备花魁比赛，没有人说一定要见到姑娘。”
“不过，我总觉得这两日有人在看我。姑娘晓得，我胆子小，对客人的目光很敏感的，我真的觉得有人在看我，但是楼里也不见生面孔。”
“不妨事，没人敢做什么。我一个人去攒花行，你替我去药铺抓药。”
暖娘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中途就与我分开去药铺了。
我到攒花行取了衣服出来，走走停停，然后直接躲在了巷子里。
等了片刻，看到有人跑了出来。
“如今也是小将了，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我走出来，冷眼瞧着一直跟踪我的寒星，却不想，一个人红着眼睛从寒星背后走了出来，哭着就跑到了我面前。
“夫人，你还活着怎么不回来，小棠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