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二章
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地去往膳堂。
所过之处,多人侧目。
沈含娇贼眉鼠眼地往后看看,又往左右看看,并未看到那两个讨人嫌的身影。
“荆荆啊,肖三和肖四呢?”
难道回去了?
“——在后头呢。”
“哪呢?”
手伸到一半,沈含娇醒悟过来。
立马缩了回去。
她看了看孟荆脑袋上,她亲手盘的两个螺髻,还有那微微泛着少女的娇羞粉的脸蛋儿以及红润的薄唇。
诶,技艺太好了,打扮得太美了。
弄得她老以为这真的是她的小姐妹儿,老是想和他手挽手一起走。
“你找不到的,他们的内力在你之上,肖四又会易容。”
沈含娇:“……”
“那你觉得我勤学苦练的话,按照我的慧根和资质,多久之后能打得肖三毫无还手之力?”
孟荆抬了抬下巴,“怎么样算是勤学苦练?”
“嗯……”
沈含娇想了想,“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没日没夜的那种。”
“寻个像我一样的武学奇才来教你的话,五年绰绰有余。”
“……走吧,饭菜快凉了。”
而这边。
林讲究默默地听小眼睛给他讲,他未曾参与的故事。
其间,自然是三句不离沈晶晶姑娘,五句必骂上黄有才一句。
越听,嫌弃的目光越甚。
“你好歹也是同我和段兄一道混迹在盛京的脂粉圈中,怎么进了鹤林书院,见了个姿色上乘的就走不动道儿了呢?”
他也喜欢美丽的女子啊,怎么就没有这么魔障呢?
“林究,这次不一样。”
小眼睛深情而又羞涩地望了望他心中的仙女儿的背影。
继而眼中浮过一丝懊恼,早知道会碰到晶晶姑娘,我该守身如玉的。
左右都是男女之事,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这话林讲究并未说出口,他拍了拍那自顾自陷入爱河的小眼睛。
“放心,我去帮你探探她的身份。”
鹤林书院的膳堂沈含娇并不是第一次来。
五天前第一次来这里,她就被段铭害得连萝卜配白菜都没吃上,就被架去了归一室受训。
由于明学堂考试的时间比正经下学的时间要晚些。
他们并没有赶上用饭的好时候。
此刻的膳堂坐得几乎全部是明学堂过来的新学子。
才进膳堂。
段铭就提着一个食盒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
还一并招来了小眼睛和林讲究。
沈含娇抽了板凳一屁股坐下。
另外三人纷纷落座,贴心地让两个姑娘家挨在一起。
沈含娇习惯性地倒了杯茶。
“来,晶晶。”
“你怎么不坐啊?”
一扭头,却发现自家的崽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板凳,一动不动。
行吧,矫情病又犯了。
沈含娇面无表情地用袖子开始擦自己边儿上的位子,“好了,坐吧。”
“这里没擦干净。”
狗东西,自己没手吗?
沈含娇按下心里的怒火,袖子挥了挥,把他指的地方擦干净。
孟荆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下。
优雅而又自然地端起沈含娇方才倒的茶水,往杯里瞅了一眼。
刚坐好的沈含娇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了预感。
“我想喝茉莉花茶。”
果然。
“含娇姑娘对晶晶真是好呢,我记得,早前你说她是你外甥女儿?”
林讲究一边摸了帕子擦自己手上的杯子一边问道。
“是,她娘亲是我姐姐。”
沈含娇边低声让孟荆别闹,边回话道。
“不对啊,之前没听说承恩伯府有另外一位姑娘啊?也没听你说有个姐姐啊?”
段铭好奇地插话。
承恩伯府的?
林讲究和小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
沈含娇依旧将事先商量好的说法与计划进行到底。
“我爹年少时,曾经与女子生下了我姐姐。后来他娶了夫人,再后来他娶了我娘。这么些年,我那姐姐一直待在乡下,前些日子她去世了才让荆荆来京城寻亲的。”
当然,沈含娇也没忘记冲着几人眨巴眨巴眼睛,“这些事我娘都不知道,我拿你们当兄弟才说出来的,你们要保密啊1
各家有各家的糊涂账,各家有各家的风流史。
都是明白人,话至此,已不必多说。
沈含娇继续补上。
“虽然是乡下,但是我姐姐性子温婉,对这个独女特别好,就将晶晶宠得脾气有些大。我爹心有愧疚,有意补偿,嘱咐我好好照顾她。”
完美,前后都衔接上了。
“怪不得你对晶晶姑娘嘘寒问暖的。”
林讲究暗暗地看了小眼睛一眼。
身份不高,你娘怕是不会同意你娶她了。
小眼睛此刻的思绪则是没有这么飞散。
他揉了揉眼睛,同情地看向沈含娇旁边的女子。
晶晶姑娘真是可怜,娘亲这么早就去世了。
说话间。
有小厮端了菜上来。
笋丝、藕片、白菜萝卜汤,嗯,还有一道鸡蛋羹。
此菜此汤,配上众人的表情。
段铭连忙打开食盒显摆。
“嗷,肉!肯定是肉1
感觉自己素了半年的沈含娇闻到香味第一个蹿了出来,迅速手忙脚乱地去抽筷子。
一大盘红烧肉被端上了桌,惹来周围人艳羡的眼神。
“你这哪来的红烧肉?”林讲究第一天来,并没有沈含娇那么激动,但是他瞅了瞅旁人桌子上一模一样的笋丝藕片和鸡蛋,很是诧异。
“好吃好吃,我都好久没吃到肉了。”
沈含娇嗷呜就是一大口。
感觉自己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段公子真是个好人。”
“——嗝1
马屁吹得太快,沈含娇差点没噎着。
孟荆没好气地拍了拍他那没出息的娘的背。
不就是块肉吗?至于这么软骨头吗?
还有,那红艳艳肥腻腻的,不油吗?
“晶晶姑娘,你怎么不动筷子?”
小眼睛鼓起勇气关心地问。
顺好了气的沈含娇挥了挥手,又夹起了一块肉。
“荆荆不吃肉,他吃素的。”
小眼睛默默地收回了手。
改夹了一块藕片,我以后也吃素好了。
“我方才去我大伯那里顺来的。”
段铭眉头轻挑,看着沈含娇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更加嘚瑟了。
明学堂。
“院首,您怎么来了?”
管理考卷的司书起身恭敬地行礼。
“无事无事,我就是刚才经过这里,过来看看。”
老张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经意地指着他边上的一叠考卷道,“这边是今天收上来的考卷了?”
“是,考完后,他们便送来我这里了,等午后学官们再过来批改。”
明学堂的文书阁素来便是学子们的考卷存放的地方。
“左右无事,我先来看看吧。”老张道。
司书连忙让开位子,亲自取下一支毛笔。
“能得院首批改,这可是他们的福气。”
门重新关上,司书也退下了。
老张翻开这一大沓考卷,一张一张地往后翻。
没一会儿。
他抽出了一张落字“沈晶晶”的考卷。
入目便是一首对仗工整,奇思妙想的“藏头诗”。
【文才】今有喜怒哀乐四字,请据以藏头,写诗。
学子答曰:
我儿呱呱出生时。
孩子淘气闯祸时。
幼子病痛缠身时。
吾子觅得良缘时。
老张快气笑了,藏头藏头,头呢?
他的目光顿了顿,句句不离儿子,那丫头该不会故意这么写,来气我们的吧?
他又往后翻了翻。
抽出了“沈含娇”的考卷。
熟悉的字迹。
主子还是主子。
他默默地将名为“沈晶晶”的考卷看了个来回。
除了那一首莫名其妙的诗,那丫头还答了两道算学,——就两道算学。
还是两道最简单的。
他抿了一口茶。
从一旁的桌上抽了一张空白的考卷来。
铺好,提笔,蘸墨。
一笔一划铺陈开来,所书竟然和沈含娇落下的字的字迹并无二致。
老张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
既然要好好学些知识,那就先出个名,再好好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