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起死人
谢卿云抬起少年的一条腿,放在他自己的另一条腿上,让少年翘着二郎腿而坐,小腿自然垂直跟大腿形成直角。
随后,她让阿沁拿来一只药杵,让那几个医生睁大了眼睛,用药杵在少年的膝盖上敲了一下。
被敲的那条小腿当即踢了一下,那几名医生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
“动了吗?”谢卿云问,“没看清的话,咱们再来一次。”
她又敲了一下,少年的小腿又踢了起来。
几个医生见状,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那少年的腿语无伦次地说:“动了!人动了!”
谢卿云心想,人还活着,还存在脊髓反射,当然也就存在膝屈曲反射。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医生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姚雁荷端着水盆走来,谢卿云救人心切,也就没有跟他们解释,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之前炼的高锰酸钾,以1:2000的比例混入温水中,就近抄起柜台的戥子,舀起热水往少年嘴里灌。
那背着药箱的医生不肯相信谢卿云有如此本事,依然嘴硬着在旁泼冷水。
“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术!这水怎么变成了紫色?!”
他一言既出,旁人也跟着愕然。
谢卿云懒得理他,姚雁荷怕他影响谢卿云施救,出声解释道:“这是我们千金堂的特效药,你们药堂难道就没有个什么镇店之宝吗?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跟个井底之蛙似的,看到什么都新鲜。”
“你——”
谢卿云在心底偷笑,姚雁荷这张嘴用来攻击人简直是战斗力十足。
少年没有吞咽能力,她便用内里打开他的喉咙,帮他往下咽。灌到一定程度,又用手指压住他舌根,催他悉数吐出来。
如此往复操作几次,少年忽然咳了一声,接着慢慢张开了眼睛。
“天哪!真的活过来了!”
“真的!人睁眼了!”
“睁眼了睁眼了!他还在四处看!”
门外的乡亲们忽然一拥而上,想要亲眼看看传奇的一幕。阿梁和阿沁不得不站出来阻止他们,劝说他们退后一些,不要阻挡空气的流通。
门内的医生们更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既为谢卿云的神乎其技而震惊,又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脸红。
那位背着药箱一直跟谢卿云唱反调的医生,此时此刻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整个人恍恍惚惚,颤抖着唇舌哆哆嗦嗦地咕哝着:“真的……这竟然是真的……传说中的‘起死人、肉白骨’,竟然真的存在……”
其他医生们把他挤到一边,追问谢卿云是如何做到的。谢卿云简要地告诉他们鉴别真死与假死的方法,不为别的,只为世上从此能少几个枉死鬼。
突然,那背着药箱的医生大叫医生,拨开围着谢卿云的那些医生,指着谢卿云的鼻子破口大骂:“妖妇!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术,诓骗了大家!”
姚雁荷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若是真会什么邪术,还由得你在这里怀疑?”
谢卿云抬手止住她,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目的是什么?”
那医生额头汗如豆大,左右打量似乎在寻找愿意站在这一边的人。可经历了方才那一出,大家心里即便有些疑惑,也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看看再说,这让他更是气恼。
“你……你,你为了名!”
姚雁荷噗嗤一声笑了。
他似乎是想起来此时谢卿云已经名声大振,伸到谢卿云面门前的手缩了缩,重新拉出一个由头:“你……你为了利!”
谢卿云本来还能忍住笑,可偏偏姚雁荷嘀咕了一句“原来在百姓眼里,摄政王这么穷啊”,逗得她不由笑出了声。
那医生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但又难以甘心,瞪着谢卿云直磨牙,就连额角的青筋都在汗水中爆起了。
谢卿云吩咐阿沁继续给少年喂水,多等一会儿再吐,随后站起身,迎着那医生笑问道:“先生满腹疑惑,无非是不肯相信人能起死回生,不过,小女子从一开始便说了,这少年没有死,不是吗?”
那医生无言以对,直指人面门的手倒是放了下去。他死死地盯着那少年,嘴动了动,终于,红着一张脸向谢卿云俯首作揖。
“还请高人赐教。”
“不敢当,”谢卿云虚扶起医生,转而看向那少年,“这中间有些事情我也不甚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我们一起问问这少年吧。”
少年在阿沁的帮助下又吐了两次,此时头脑仍然昏沉,背着药箱的医生见他这样,脸上的疑惑就更重了。
“他都没有能力说话,怎么问他?”
谢卿云轻轻一笑,指着那少年高深莫测地说:“他的身体,会说话。”
跟死人会说话是一个道理,病人也是会说话的。
一个人受了什么伤,用了什么药,身体总是会如实表现出来。
谢卿云卖了个关子,又问医生:“方才你检查过他,那时你认为他是怎么死的?”
那医生稍作回忆,道:“他嘴唇发紫,口吐白沫,我判断是中毒而死。”
谢卿云点点头:“对,是中毒。那,你可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
不只是这个背药箱的医生,其他医生也都面露惭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肯吱声。
谢卿云就知道会这样,这些旧时代的医生,在笃定患者死亡后便偷懒调查清楚死因,又觉得解剖尸体这些仵作的工作是不入流且犯忌讳的,总是用简单的中毒、窒息等等来搪塞。
她叹了口气,解说道:“这位少年方才瞳孔缩小,呼吸微弱,体温骤降,面部还伴有紫绀,很明显,是使用了过量的鸦片导致的急性中毒。”
说起来,谢卿云正是因为一早看出这个少年是吗啡类中毒,而且时间不久,才有信心能在这些庸医的纠缠下及时救回少年性命。
她瞥了一眼三三两两小声讨论的医生们,转而去看那少年,心里同样满是不解。
这孩子跟他祖父,她在药堂里见过多次,可是为什么,他们突然要豁出性命来给自己设下这样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