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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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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顿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严晨橙的身上。

    她的脸色是没缓过来的惨白,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看着一股可怜样。

    坐在严晨橙旁边,眼睛也放在严晨橙身上的女人叫严鹤茗,贺松刚开始没认出她来,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想起刘子睿的话,她是小城市中男模店里的常客,离异,带着一个女儿。

    周倪跟她可能是沆瀣一气。

    想到这里,贺松就吃不下饭,也许严晨橙说的话不完全是假,可那有关他什么事。

    这才是让贺松最感到无力的,就算想问一句,他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立场。

    成年人擅长大事化小,严鹤茗紧张女儿,周倪自然无条件站在贺松这边,她们心照不宣,没去纠结两个孩子谁对谁错,而是各打五十大板,笑说也许两个孩子只是性格不合。

    吃完搁筷后,严鹤茗问周倪打算让贺松读什么专业。

    周倪给严晨橙舀了一碗汤,又帮贺松剥好一只螃蟹“我想让他学美术。”

    “如果学美术的话,那高二就要去集训一年,高三上学期就得准备艺考。但这样会不会太赶了,贺松之前也没学过绘画。”严鹤茗本科金融,后跨考法硕,读书期间做过许多兼职,包括在补习机构教艺术生数学,她懂的东西比周倪多。

    也是经对方提醒,周倪才意识到对贺松规划做得太晚,她以为读书就是升学,初中到高中,高中考大学,考上大学后填选专业,却不知道艺术类的专业需要提前考试。

    “专业选择的事情关键还是得看贺松的兴趣,你总不能全权不让他做主,到时候去读书的是你还是他?”严鹤茗宽慰周倪后,又朝贺松看去,“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贺松摇头,实话实说:“我现在没想那么多。”

    他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严晨橙娇滴滴的抱怨:“妈,剥螃蟹好累啊,我的手指都痛了。”

    严鹤茗一边讲你怎么那么没用,一边还是拿起盘子里的一只螃蟹替女儿剥开,她看周倪半天没回过神的样子,又劝她,“别纠结了,我要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该怎么提高贺松的成绩。如果你只是希望他学美术,那也可以当做一份兴趣爱好培养,你自己不也是这样?”

    “什么样?”贺松问。

    “她之前也不会画画,给一支笔一张纸连涂涂抹抹的兴趣都没有,后来我搞不懂她是怎么突然间喜欢上这件事情,还专门报班去学。我们公司刚开业的时候,加上我和周倪总共就六七个人,当时大家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常常就是晚上□□点下班,下班以后还要整理催收的话术,讨论研究七七八八下来差不多是晚上一两点,我们几个人就躺在公司沙发上睡觉。当时一周就放一天假,本意是让大家回到家里好好休息,顺便拿点换洗的衣服来,但周倪竟然能把唯一空出来的一天跑去成人班里学画画。”

    严鹤茗嘴巴微张,她到今天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我当时累得连和晨橙讲句话的体力都没有,多亏孩子外公外婆当时跟我们住一块,家里内外有两位老人打点。说起来,当初我的状态跟周倪很像,都算是过那种单身汉的日子,但她的情况还不如我,我回家至少只需要吃个饭洗个澡,家务琐碎都有人替我管,但周倪不同,她这些都得自己弄。”

    聊得太久,饭菜已经冷掉,剥好的螃蟹微腥,周倪吃了几口就扔在旁边,她打断严鹤茗的夸夸其谈,“差不多了,今天过来是想找你聊贺松的事情,谁想听这些老掉牙的创业史?”

    但贺松显然是想多听一点,他对周倪的了解太少,能从旁人口中听来这只言片语,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满足。

    今天这顿饭吃得了然无趣,前面本想摔门走人,但考虑到周倪他还是忍下怒火,一会儿一个样儿的女疯子就坐在他的对面,贺松在严鹤茗跟周倪聊其他话题时收回目光,但不经意间却与严晨橙撞上。

    不知道那个女疯子看了自己多久,贺松不爽她眯着笑的眼。

    他看到她冲自己做口型——“白痴。”

    贺松气到站起,椅子脚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人一顿,纷纷侧目看他。

    “有点撑,我想下去走走。”他找借口离开。

    严晨橙立刻来了兴趣,扔下筷子和调羹,“我也下去走走。”

    高档下去设施完备,有个小花园还有一个游泳池,只不过晚上没有人来,灯光孤独地打着,贺松沿着游泳池散步。

    “嘿,你在想什么呢?”严晨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贺松懒得理她,后悔今天过来。

    “跟你说话呢!”她毫不介意他的不耐,后一句话加大音量,体贴得像在面对耳背患者。

    忽然一只手卡在她的脖子上,五指收拢,明显感到氧气稀缺,本能让她抬手攀在面前这个人的胳膊上,她看到手的主人,也就是贺松,一双眼睛如火光闪烁。

    他很生气,他非常生气。

    这个认知让呼吸困难的严晨橙感到稍许兴奋,她的嗓子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费力地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两句话,“你不敢……掐死我。”

    她就是赌,赌他的愤怒是虚张声势。

    “你他/妈!”贺松一把拉过她,面色比夜还黑,“有病是不是?告诉你别惹我,今天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不代表我以后不敢对你怎么样!”

    警告完后松手,却没料到自己的胳膊一直被严晨橙用力紧拽,他刚想把她甩开,眼前的少女突然仰面往游泳池上倒去,贺松被她牵连,跟着跌下泳池。

    “操!”他挣扎着从水里起身,但少女藕节一样嫩白微腴的胳膊如海草缠在他的脖子上,直白曲折将他拉下去,沉浸在水底。

    贺松不会游泳,水性特别差,连憋气都不知道,他一连猛灌好几口水,鼻子里面也进水,为了自保拼命折腾,身子却越来越沉,无论如何都浮不上去。

    恍惚间睁眼他看到严晨橙正冲自己笑,草莓色的白色波点裙在水中荡开,她游到贺松身后,两只手分别架住他的咯吱窝,带着他往前游了一会儿,水平面能明显感觉变浅,严晨橙把他拉起来,让他靠在泳池的马赛克瓷砖上喘气。

    “刚才我们游到深水区了,你看到了吗?那里挂着一个危险的警告牌。”她指给他看。

    贺松想骂她但没力气,扶在岸边休息。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

    燥热的天气里,泳池的水更加冰凉。

    严晨橙不无赞同地点头,“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一直都是焦点,如果因为你大家对我的注意力转移,那真是一件一旦深入想象就让人心痛无力的事情,我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想法不能按正常人的逻辑解释,贺松尝试理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严晨橙归类为疯子,他冷笑出声,“神经!”

    “神经跟天才可是一线之差哦。”严晨橙游到他的身边,在贺松试图上岸的时候将他拽住,泡在水里的牛仔裤沉甸甸的,严晨橙没怎么花费力气就将贺松捉到,然后她紧挨着他,面孔朝向面孔,嘻嘻笑道:“我比魔镜还可怕,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问我。”

    贺松不屑理她。

    但严晨橙自己玩起来,她丢掉贺松,朝前稍稍游了一点,水平线从胯部升到她的腰间,她站起来,面向黑乎乎的墙壁,背对着贺松,“周倪总让我伤心……”

    听到熟悉的名字,贺松转身朝她看去。

    泳池的四个角落里分别打着灯,亮堂的光线将人的影子夸张化的放大,严晨橙的表情肃然,双手交叠捂在胸口,她的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肩膀后面,长裙飘在水里面,她似乎也不在意有没有走光。

    现在这个疯子哪怕是要炸/掉地球,贺松都可以理解。

    “我不知道她的过往,她经历过什么,为怎样的人流泪,她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样子的,她心里想的是谁,她在怀念谁,她无意间透露的悲伤是为谁。”她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愿意为她的痛苦而痛苦,但现在的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痛苦,这才是让我最痛苦的。”

    严晨橙品砸最后一句,给自己建议,“台词太啰嗦了,下次还需要改进。不过贺松,我说的对吧?”

    她转过身来看他,眼神是笃定的,一只手波动水纹,在贺松慌乱逃避的眼神里面得出自己的结论——“你是真的好喜欢她。”

    墙面上的两道影子在相互张望,距离被拉远,压迫被加重,恐惧被扩大。

    在刚开始的心虚后,贺松很快镇定下来,骂严晨橙胡说八道,“证据呢?”

    严晨橙朝他游过去,但此刻贺松只想离她远点远点再远点,“作为跟天才有一线之隔的神经病,也就是魔镜的我只负责看透人心,解疑答惑,不负责为自己的言论找证据。”

    “换而言之——”她拉住贺松的胳膊,不让他跑掉,“信不信由你。”

    “如果让我再多说几句的话,我唯一能讲的就是劝你死心,别指望周倪以后会跟你在一起,趁现在没沉得太深,你最好像怕被淹死一样努力从泳池中爬起。还有离她远点,万一她真跟你在一起,看你像看她那些便宜的小男朋友一样,你怎么办?”

    严晨橙借助浮力从爬到岸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将头发捋好,没在意还泡在水里的贺松,只抛下最后一句,“反正在我眼里,你跟那些便宜货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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