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领到了奖品以后, 皮小小就迈着小步子要下台了。
刚走两步就发现自己被拉住了，皮小小疑惑转身看向拉着她的人，正是主持人晏心。
“哎？”她发出疑惑的声音。
晏心看皮小小这幅呆头呆脑的样子有几分想笑, 然后说, “再等一会, 还要拍个照”
“拍照？”皮小小更是困惑了, 不时还是好端端地照着晏心的意思站了回去, 满脸疑惑地看着舞台正前面正举着个铁架子的人。
这就是拍照吗？
看她的样子，想来以前是不知道拍照这回事的, 晏心给她说了一下, “等会前面亮光的时候一定不要闭眼睛”
“哦”皮小小眨着大眼睛，乖乖站着。
然后突然就有一道白光闪过，皮小小吓了一跳, 不过还是记得晏心的话, 就没闭眼睛。等到白光闪过有一会, 皮小小揉了揉眼睛。
“好了，大家现在都可以下去了，大家可以在学校里逛一下, 拿着号码牌到学校食堂吃饭。”
“希望大家以后都能考进来第一高中”
结束以后, 皮小小等其他人先走了, 再迈着小步子下楼梯，一步一步，一梯一梯
说起来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自己的速度, 和人群一起走的话肯定会挡到别人的，于是就慢慢地走。
“小家伙，你一直是这么走路的吗？”皮小小身后传来晏心带笑的声音。
皮小小停下步子, 温吞开口，“嗯，晏同志”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晏心拉起皮小小的手，就要把人往下面走，然后就感觉到一股阻力。
头一看，嗯，皮小小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步骤，一点都没有随上晏心，晏心只得叹气也慢点走。
“小家伙，你们老师在哪里？”晏心问道。
刚好她也要去吃饭，想着皮小小他们是从公社过来的，可能不知道学校食堂在哪里，她正好可以领个路，也想看一看是那个乡下老师能带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一定是个很有经验的优秀老师，她们
还可以沟通沟通。
“在那边”皮小小用手指着皮向容所在的地方。
晏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里闪过几分惊讶，说的时候也带了出来，“你们老师叫皮向容？”
皮小小点了点头，说道，“晏同志认识他”
晏心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朝着那边过去了。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赵老师和苏佳佳已经离开了，皮向容带着刘家兄妹两站在那边。
刘清远和刘小玉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小妹，你得奖了，得奖了”
“我竟然得奖了”
两个兄妹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对了，还有个红包，快拆开看看”刘清远抢眼朱内心的激动，他这妹妹可是有出息了，这可是红包，里面肯定是有钱的，小小年纪就能赚钱了，可了不得。
刘小玉激动地拿出红包，然后兄妹俩就在一悄悄拆开红包，打开红包一看，一块两块三块
总共是五块钱
目瞪口呆的兄妹二人组，天呐，竟然有这么多钱，这些钱，连娘应该都没有存到吧？
这，这读书，还真的有用？
小学学历的兄妹两真的震惊了，这还不算她拿到的纸笔这些呢，算下来再怎么也得有个好几毛。
相比较兄妹俩的激动震惊，皮向容要淡定很多，目光一直在后面慢吞吞的皮小小身上，生怕这人多她一个不小心就走丢了。
等看到皮小小和晏心一起过来的时候，皮向容的眉毛皱了一下。
这两人怎么走一起了？
等到皮小小和晏心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皮向容的眉毛还是皱着，说道，“小小，过来”
看到皮小小听话放开晏心的手走了过来，他松开了眉，然后看向言笑晏晏的晏心，说道，“谢了，晏心”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把人给带过来是什么需要感谢的事情
“没想到是你，本来还想交流一下经验的，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叙叙旧了，老同学”晏心的目光在皮向容和皮小小牵着的手上面略过。
“这是？”晏心问道。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话，两个人看上去应该不会这么亲密。
“这是我妹妹，身体不太好”皮向容说着还摸了摸皮小小的脑袋，被她打开了。
“别摸了，头发快没了”皮小小的语气透着郁闷。
因着身体不好，她头发本来就稀疏，这些人还一个个的就只喜欢摸她的脑袋，是嫉妒她的头发吗？
“哦”晏心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皮向容的妹妹，以前就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
这一家子可真的都不像是农家长出来的孩子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晏心眨了下眼睛，看着皮向容明显不是很愿意的脸说道，“毕竟你们多了个人，和我一起可以免费蹭个饭了”
今天食堂为公社来到人提供免费餐食，不过那也只有老师和学生，一个公社五个名额，毕竟这年代粮食可是很精贵的。
她作为主持人也有两个免费名额，是预计给她的家属的，本来她还以为用不着呢。
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皮向容看到了还在那边高兴的刘家兄妹两，本着能省点就省点的原则，皮向容最终还是跟着晏心一起去食堂了。
然后就接受了一路的叽叽喳喳
“晏姐姐，你和我哥是同学吗？”皮小小好奇。
“是同学，你哥和你姐当初在学校成绩可好了，大家都认识他们”晏心夸奖。
不时看了看皮向容，晏心垂下眼睛，有些暗叹，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说呢，公平，又不那么公平。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皮向容可以去读大学，但是名额却落在了另外一名父母在革委会工作的人手中，最后兄妹俩都重新回去了乡下。
这个时候读书难得，高中生很少，但是相比较之下工作岗位更少。大部分岗位也不会选择公开招聘，一有空缺，就已经被占了。
因此无数的高中生读完书以后，只有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少部分进去工农兵大学后，读完可以分配工作。
但是这种情况总是被改变的，晏心相信，总有人会打破这副局面，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
就像是现在的皮向容一般，她一直觉得，皮家兄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读完书回乡下，己婚生子，过上默默无闻的生活。
你看，像今天，她就在这里看到了皮向容，带着两个乡下孩子夺得第一名，直接反杀一县的孩子，而现在，距离他们毕业，也不过短短一个月。
一中不算大，几个人没一会就到了食堂。现在也正是学校的午餐时间，食堂里面人很多，但是好在有专门给他们提供吃食的地方。
一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皮向容和晏心两个拿着号码牌去打饭。
皮小小就在等在上，四处观察着食堂的一切。
食堂是用砖块搭建的，里面摆放着桌子好二椅子，不过不是很多，大部分人都是打了饭就离开食堂。
大家吃的也是有好有坏，有吃着粗粮的，也有打着细粮馒头的，有素菜，还有一些肉菜。
衣服也是有好有坏，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是穿着合体的好衣服的。
“城里面真好呀”
皮小小感叹，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用下地了，像是布票什么的也都有发，不想他们乡下，一年的布票都不一定能做一身衣服。
“我也觉得好好哦”刘小玉也赞叹。
“他们竟然还能吃肉”刘清远咽了咽口水，他们一年依旧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个肉。
平时买肉他们可没有肉票，而且也舍不得吃。那现在和食堂，竟然还要肉菜可以打，那他们是不是天天都可以吃肉了？
这城里的生活也太好了吧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皮向容端着打好的饭菜过来救听到刘清远的话。
不可否认，城里面的生活是比乡下好很多，但是也不至于那么好。
在乡下，他们柴火，蔬菜什么的自己去山上捡，自己在家里面种，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都不用花钱；而在城里面，他们什么都要花钱，柴米油盐。
一般来说，一个家庭也就一两个工人，要养着上下几十口人，从父母到儿孙。家庭好一些的，家里面五六个工人，日子那确实过得
很好了，不过这种家庭也不是很多。
因此，顿顿吃肉那是不可能的，谁家也没这么多粮票。
像他们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只有家庭顶好的那些人，会偶尔吃顿肉，家庭一般的省一省，一两星期能吃一顿。至于像他们这种，那只有每个月回家的时候，看看家里面小不点又捡到什么东西了。
两人把打回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有五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素菜和带了点肉丝的荤菜，几个人顿时将目光放了上去。
刘家兄妹两的目光集中在那些肉丝上面，他们家最缺的就是肉了。
皮小小的目光集中在白面馒头上面，肉她是经常吃，前两天家里的肉才吃完呢，但是白面馒头那是真的很少吃的。
想到上次顾宇带回来的白面馒头的味道，皮小小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皮向容嘴角抽了抽，也不至于吧，这小不点平时在家也时不时就吃的细粮的。
“快吃吧”皮向容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把馒头递给皮小小几个人，几个人就开始分吃了起来。
皮小小接过馒头，先是把馒头分了一半，其中一半递给皮向容，然后就嗷呜一口，在嘴里咀嚼。
然后她轻轻皱了皱眉毛，好吃是好吃，但是怎么就是没有之前顾哥哥带回来的好吃呢？
“怎么了？”看她这个样子，晏心问道。
晏心拿着一个馒头啃着，没有去拈那些菜。两小碗菜，基本是被刘家兄妹两吃完的。
她一是想着自己不缺这些吃的，二是确实有些吃不下去，毕竟她的家境优越，以前也没碰到过这种吃法。
对于刘家兄妹来说，家里面没有分家，每次大家一起吃饭，想要吃饱就只有靠自己抢了，因此吃饭的时候吃相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相比较之下，皮家人少，关系也和睦，自然是没有抢食的说法的。再加上一个皮小小胃口小，吃半个就够了，皮向容吃一个半馒头，也吃得七分饱，也懒得抢食。
听到晏心的话，皮小小继续拒绝一下，咽下馒头说道，“没有上次顾哥哥从国营饭店
带回来的馒头好吃”
那个馒头是真的细软好吃
“国营饭店的肯定会好吃一些”晏心笑道，“等你下次过来，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好不好？”
“那可能没有机会了”皮小小叹气。
这县城这么远，来回车费都太贵了，两毛钱呢。
“我觉得会有的”晏心看了眼吃饭的皮向容说道。
等到大家吃完饭，皮向容终于开口了。
“现在几点了？”他看向一旁的晏心，这人倒是一点也不忙。
“嗯，才一点”晏心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她的手上是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显示其家境的不凡。
回公社的车要下午五点才发动，距离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总归是要逛一逛的。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晏心。”皮向容对着晏心说道，“你先去忙吧，我带着几个孩子去逛一下”
晏心戳了戳皮小小的小脸蛋，引来她疑惑的小眼神，然后她说，“皮向容，你这也太过河拆桥了吧？”
用完就扔，这都是一点给人接近的机会都不给。
皮向容抿了抿嘴，继续说，“你下午没事吗？”
晏心一脸坦然地看着皮向容，说道，“没事做，我觉得对于县城我还是比你熟的，可以带你们四处逛一下”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皮向容只得妥协，最后一行人一起离开食堂，在县里面逛街。
对于逛街，最激动的就属于皮小小和刘小玉三个了。
都到了县城里了，必须要逛的地方肯定就是供销社了。
走到三层的供销社面前，皮小小的大眼睛都快闭不起来了，这也太大了，里面得有多少东西？
“走，我带你们去看一看”晏心牵着皮小小的小手就往里面进去，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现在是中午，供销社里面的人不是很多，皮小小他们便可以更随心地观察里面的东西了。
一楼就是些卖小东西的地方，皮小小踮着脚站在柜台上面，一脸好奇地看着上面的东西。
糕点，饼干，糖果，针线
前些日子皮
文光才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买了这些东西回家，家里面还剩着很多，因此皮小小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稀奇，就是凑个热闹看一看。
皮家兄妹两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目不转睛，想想来的时候家里面给的钱，兄妹两对视一下，咽了咽口水。
“哥”
“小妹”
“买一点？”两个人一脸高兴。
要知道家里面给了他们五毛钱，去掉车费来回四毛钱就还剩下一毛钱，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包硬糖了。
于是刘清远对着售货员开口，“那个硬糖多少钱一包？”
“一毛钱一包”售货员态度还不错，主要是晏心的表姐也在这里面上班，大家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错。
听到价格一样，刘清远立刻拿出一毛钱递给她，然后换到了一包硬糖，一包里面有十颗糖，他们兄妹两先是一人分了一颗，然后就将剩下的糖包好，打算回家以后分给其他几个弟兄。
至于分给皮小小他们，这个时候自家的粮食这么紧缺，大家可不会有这种分享意识。
就说是皮小小他们自己买东西，也不会分出去的，因为实在是太贵了。
一楼逛了一圈以后，几个人又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是卖衣服这些的，有已经做好的衣服，也有单独的布料，买那种就看钱包了。
看着里面的衣服布料鞋子这些，皮小小价格目光移到了那边的小书包上面，这个小书包，和她的奖品一样。
“姐姐，这个书包是多少钱的？”皮小小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用甜甜的声音问道。
“18块”售货员看皮小小可爱，也态度很好地开口。
听到是18块钱，皮小小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下意识开口，“你们收不收这个书包，新的”
然后他就被皮向容给提到一边去了，边提还边说，“不好意思，妹妹太调皮了”
说着，皮向容的大手捏了捏皮小小的脸蛋带着几分嫌弃。
“你再乱说话，被人骂了可别找我哭”
皮小小的小脸被捏着，说不清楚话，只得吐词不清地解释
，“方开，方凯”
然后皮小小被晏心解救了
晏心把皮小小拉过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皮向容，“你看你，把这小脸都弄红了”
皮小小顺势给他做了个鬼脸
皮向容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有些无语，“她和销售员说要把东西给卖了”
晏心呃了一下，有些惊讶，她还真的没看出来皮小小这孩子看上去这么有想法。
“小小，供销社是卖东西不是收东西的，嗯，你这么问，她们会生气的”晏心轻声说道。
现在在供销社上班的人脾气都还不太好，一生气就会骂人，这是常有的事情。
“好吧”皮小小揉着小脸蛋叹气，眼神里有很明显的失望。
她还以为能换钱呢，相对于新书包，皮小小还是更想要钱。
看她这样，晏心有些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只得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拉着她往另一边卖布料的地方走去。
那边站着一个20来岁的销售员，长相和晏心有几分相似。
“表姐”
走近了，皮小小听到晏心这么开口。
“表妹”柜台上孟宜也看到晏心，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说道，“这是谁家孩子？”
然后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晏心身后的皮向容他们。
她这表妹向来独来独往的，这怎么和这么几个人一起了，她以前也还没见过。
“这是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孩子，老师是我同学，就陪他们一起过来逛一下”晏心说道。
“哦，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孟宜恍然，但是还是有几分怪异的地看向皮向容几个。她这个表妹，从小就十分优秀，性子也比较独，可不像是这种能带老同学的人。
“你好”皮向容也过来打了个招呼，脸上表情平淡。
“你好”
孟宜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打量，皮向容也就任由他打量，不再发一言。
“姐”晏心打断孟宜的打量，然后问道，“你这有还有没有瑕疵布？”
孟宜答道，“还有一些”
听到想要的
回答，晏心看了眼皮向容，问道，“有兴趣吗？”
这年头物资紧缺，前几年是粮食，现在就是布料这些东西了。买好的布料需要布票，瑕疵布只需要钱就可以买，但是也需要渠道。
这也是她带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了
第一名的奖金她知道，是20元，要是拿出来买瑕疵布的话，可以买很多了。至于要不要买，那就是皮向容的事情了，她就是起一个介绍的作用。
皮向容垂下眼，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谢了”
听到这个话，晏心放下心来，然后看向有些懵的孟宜。
“表姐，瑕疵布怎么卖？有多少？你可得便宜点”
孟宜脸扭曲了一下，这个表妹，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但是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得继续说了。
“瑕疵布三毛钱一尺，不要布料，有黑色蓝色和白的，你要多少？”孟宜说道，其实还有一批红色的，可是难得了，她好不容易抢到的，自然不会拿出来。
“有多少？”皮向容神情冷静地问道。
孟宜到时有几分诧异，这口气，有些大了。
“黑色加蓝色，总共三十尺”孟宜把布料拿出来给皮向容看，这批布的瑕疵处就在于中间有些破洞，需要打补丁填补，做出来就不那么美观。
三十尺，每尺三毛钱，总共就需要9块钱。
“我都要了”皮向容最终下决定。
然后他把目光移向了一边背着个小书包，再挎着个小包包的皮小小。
皮小小：啊咧？？？
疑惑归疑惑，心疼归心疼，皮小小还是把小红包递给了皮向容，满脸的不舍。
看她这样，皮向容把里面的两张大团结给抽了出来，然后把红包递还给了皮小小。
皮小小翻了个白眼，拿回空荡荡的红包，她心疼的是这个红包吗？
把钱递了过去，皮向容看着那一沓布料，然后再把目光移向了皮小小的两个书包，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皮小小瞪大眼睛，看着柜台上的一堆布料，再看看自己的小包包，一脸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