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苗苗看到玉佩的时候眼里闪过喜色,弯身就要去捡。
不想,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猛地把她往后一扯,然后又有一只手,困住她的腰,把她往后一带,惹得苗苗惊了一下。
随后是害怕,恐惧。
因为,身后是一道粗重的呼吸声,腰间的手力道很大,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她能感觉得到身后是一个壮硕的男人。
这个时间点,天灰蒙蒙的快黑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还抱住了她。
苗苗吓得发抖,想说话喊救命,可这惊吓使得她这会儿发不出声音,只能抖着唇开始挣扎,眼眶不经意的红了。
可她越挣扎,腰间的手就越紧,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你又要干什么?”
那声音咬着牙,带着急色,又有一丝庆幸,一丝无奈。
苗苗停止挣扎,回头。
屠安皱着眉,眉头的疤痕惹得他这般有些凶狠,他额头还有汗,顺着脸滑落没入衣襟,因为急切,他眼底还有些猩红。
他这般模样,苗苗没来由的被怔祝
他咬着牙,狠狠的看着她。
“若不是我去你家没瞧见你,若不是我早来一步,是不是明日我就只能瞧见你的尸体了?”
他气急的声音,透着关心,苗苗心口没来由的慢了一拍,她咽了咽口水,
“不……不是。”
屠安猛地松开勒着她腰间的手,指着一旁的河水,气急开口,
“不是?不是你又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担心?”
“我……我是来……”
她的表情有些吓人,苗苗被他吼得有些蒙,明白他又误会了什么,结结巴巴想解释可她这会儿舌头捋不直说不清楚。她便想回身去捡那玉佩,拿给他看,想告诉他她只是来找东西的,不是他以为的又要寻短见。
屠安看她回身的动作,眼疾手快的又拉住她。
他心里恼,又急又气,这回他直接拉住她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
说这么多没有用,她总是依着自己的心思想不开。
屠安板着脸,喘着粗气,抱着她直接往回走。
苗苗被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脸蹭的一下红了,心口猛地狂跳不止,似要跳出嗓子眼儿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她,这会儿半点声音都不出声音来了。
只能眼看着那块本来属于她的玉佩在她的视线越来越远。
她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若是被旁人捡了去,那怎可好?
她抖着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面带急色的看着他。
他低头,瞧着她通红的脸,微微泛红的眼眶里的急色,脚步并没有停,胸口起起伏伏昭示着这会儿他压抑着的情绪。
苗苗瞧着他猩红的眼,再次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抖着手指着他身后。
屠安不清楚她又要干什么,但他听不见,背后面的无知事物,让他顿足回过头。
石头缝里的玉佩隔得远看不清,加上现在天已经灰蒙蒙的,便是再眼尖的人也瞧不清苗苗指着的地方有什么。
可苗苗一个劲儿的指着同一个位置,屠安还是抱着她回头走了几步。
等靠近之后,屠安方才瞧见一抹莹白,他尚有些猩红的眼疑惑的瞧了苗苗一眼。
苗苗泛红的脸上,眼睛直直盯着那玉佩,挣扎着要下地。
屠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喉结滚动,压着声问。
“你的?”
苗苗红着脸点头。
屠安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把她放下。
苗苗得了自由,整个人也轻松了一些,手脚也不抖了,她蹲着身拾起了玉佩,然后回身不安的站在那里,小声的解释。
“我……只是来寻玉佩的。”
“我没有想不开。”
“我一直没有想不开,你误会了。”
说着,苗苗抬眸瞧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又慌忙垂下眸子,咽了咽口水。
屠安是以为苗娘又想不开了,但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他方才知晓,他许是真的误会了。
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眼睛都不敢看他,屠安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失态吓着她了。
他想安抚她几句,但,瞧着天色,路都快瞧不清楚了。
“先回去吧。”他压着声,对她道。
苗苗轻轻点了点头。
屠安走在苗苗身侧的,但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越过了苗苗。
苗苗个子矮,腿短,看着天色越发的黑了,加快了脚步想要赶上他的。
河边碎石多,看不清楚路,不小心踩着石头的时候,人就摇摇晃晃的。
屠安走了一会儿,余光没瞧见身侧有人,他回身刚好就瞧见她面色微红,喘着气,摇摇晃晃的模样。
她这模样,显然是瞧不清路了,这么走下去,易摔倒。若慢悠悠的只怕一会儿两人都要摸黑回去了。
他立足侯了一会儿,待到她走到他身边,屠安突然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苗苗丝毫没有准备的再次被人腾空抱起,她惊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屠安先一步开口。
“天黑了,仔细一会儿扭着脚。”
天黑走在碎石路上,确实容易扭着,她刚才有两次都差点扭着,苗苗要挣扎的动作顿住,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只瞧见他冷硬的面孔,微抿的唇。
鼻尖传来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儿,但并不难闻,他胸口一起一伏,似能听到他不怎么规律的心跳声。
苗苗握着玉佩的手没来由的拽紧了,心里腾升起一丝异样,很微妙,但她并不排斥,反而忍不住一次次的抬眼描绘他的轮廓。
慢慢的,她心跳有些不规律了,苗苗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
这个肩膀很结实,很是可靠。
可靠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让自己自私一点,不想旁的。
软弱的心思只冒了一个苗头,苗苗的头已经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
而抱着她大步走动的人脚下微顿,抱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呼吸也比之前乱了几分。
再次坐在屠安的屋子里,苗苗微红着脸,没有抬头。
黑暗中,瞧不清人的脸,她尚且不觉得。
可这会儿屋里点了灯,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苗苗想起刚才的举动,脸烫的不行,懊恼的心思又钻了出来。
屠安从厨房里提了壶热水,给苗娘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她的对面。
瞧着她低着头,微红的脸,眉梢里疤痕下的眼神不自觉的柔了些许。
“先歇一会儿,喝点水,等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苗苗垂着眸子不敢看人,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去端水。
不想,动作有些僵,碰着杯子洒了点在手上。
这水屠安刚烧出来没多久,苗苗被汤着手猛地一缩,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屠安面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扯着她就往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等还点着,进了厨房,他直接把她的手放进了厨房里面盛水的水缸里。
屠安满眼心疼,忍不住懊恼开口。
“疼吗?是我的不是,忘记提醒你水还烫。”
苗苗手烫的有些疼,但手放在凉水里之后,就不疼了。
她微微抬头,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眉头微蹙,这般使得眉梢的疤痕瞧着有些可惧,但他眼底的心疼却是那般明显。
苗苗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没事儿,就撒了一点上去,不怎么疼。”
屠安却不信,指尖在水里轻触那微红的地方。
“都红了。”
他这般,隔着水碰触,苗苗手指忍不住轻轻抖了抖。
“明天就没事儿了。”
说完,瞧着水里大手紧紧握住的手,苗苗的脸更热了。
厨房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鸡鸣声,苗苗被吓了一跳,手猛地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泡了会儿水,她手已经没那么疼了,在身上蹭了蹭手水,闻着声望去。
厨房靠近灶头柴堆那里有一个背篓,背篓旁有两只绑着脚的红公鸡。
鸡?
哪里来的鸡?前两日也没见着有埃
苗苗侧目瞧了眼屠安。
屠安却似没读懂苗苗的眼神,而是牵着她的手出了厨房。
这牵手的动作为何如此的自然?
刚刚是她烫着情急之下握了她的手,可这会儿……
她视线一直盯着两只手,屠安不是个唐突之人,是不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软了的态度的缘故?
再次进了屋,屠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子,打开抹了点儿乳白色的膏体轻轻的摸在苗苗手上微红的地方。
上手微凉,闻着有股清淡的薄荷香。
苗苗忍不住问道:
“这药膏是?”是什么药膏?
屠安一边给她抹药,一边开口。“我今日特意去买的,摸在伤处好的快些。”
苗苗听了,忍不住微微蹙眉,担心的问道:
“特意买的?你受伤了吗?”
她眼底的关心,让他心口暖暖的,他柔声道:
“冬日里天冷,你手背上落下了不少的冻伤疤痕,这是给你的。”
给她的?
他怎么知道她受伤有冻伤的?
难道是昨日?她给他打水的时候,两人短暂的接触,他就留意到了吗?
苗苗今日一颗心是不停的被他触动,她直直的盯着他问。
“你是因为我,所以上街特意给我买的?”
屠安没有说话,只低头轻轻吹了吹那伤,让药膏干的快一点。
苗苗明白他是特意给她买的药,鼻子一酸,低低开口。
“谢谢。”
天已经黑的瞧不清人影了,四下已经安静,只听得见村里的狗吠声。
屠安一直握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她家。
门口的菜篮子还稳稳的放着,这个人是傍晚的时候又过来给她送饭,没瞧见她,以为她有想不开又要投河,所以才会那般气急吼她吧。
苗苗站在门口,对着叮嘱她记得把饭菜和汤热了再吃的男人,小声喊道:
“屠大哥。”
屠安话口一顿,嗯了一声。
“这几日总是麻烦你,屠大哥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帮你做些事,像煮煮饭洗洗衣服我都可以。”
屠安看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头,辨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洗衣服这点他侧着头是瞧清楚了。
他眼神柔和,低声问。
“你今日是不是去过我那边?”
苗苗没等到他回答,却被反问,愣愣的点头。
“嗯,我拿篮子过去。”
屠安喉结滚动,声音更低了。“院儿里的衣服……”是你吗?
苗苗微微点头。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现在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些。”
她穿过他的衣服,还给他洗过衣服,屠安心头热热的,斟酌着与她说。
“那……以后我的衣物就累着你了,可好?”以后,他负责打猎,她负责理家。
苗苗只以为他是同意她帮忙,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屠安的这份恩情,她不做点什么,当真是受之不安。
第二日,苗苗才明白,屠安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她刚起来不久,打算提着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想着一会儿顺便去拿了屠安的一起洗。
之前上门给她说媒的那个媒婆上门了,不仅是她,还有屠安。
屠安传了一身半新的衣服,束着发,带着两只公鸡,红封包裹的两包糖,两条巴掌宽的肥瘦相间的猪肉,两吊银钱,以及其他零零总总的,一堆东西。
最重要的是,还有苗苗的两身衣服,大红色的,崭新的衣服。
苗苗只听见提亲两个字人都蒙了。
屋子外面很快围了不少人,大人,小孩儿。
有平时和他打招呼热情的叔婶们,接济过她的长辈们,随和的同辈,都是一脸笑呵呵的,一句一句的恭喜,让苗苗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就稀里糊涂的,等人散了之后,瞧着屋里的东西,方才知道,她和屠安这回不是口头上的什么婚约了,而是彻底定下了。
不仅定下了,婚事日子都定了,赶着三日后的好日子,这个日子,还是村长给他们圈的日子。
苗苗本想找屠安问清楚这件事,但,也不知哪个长辈提了一句,说什么过几日要大婚了,婚事前按照习俗新人两个不便见面。
虽然农村里不拘束,但到底新人避讳一些没坏处。
苗苗这份复杂的心思,一直维持到当天晚上。
晚上,她睡不着。
听着外面风吹着竹林呼呼的声音,虫子趴在草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眼睛盯着床前不远处的两只时不时扑腾一下的公鸡。
这鸡,昨日她在屠安厨房里瞧见过。
当时还纳闷,明明前几日都没有见着有,昨儿就有了。
昨日,他应该是专门去了镇上,买了这些东西。
昨晚,他说以后我的衣物就累着你了,原来是这层关系。
原来,他早几日说把婚事办了,不是说着玩儿的。
外面风声有点大,惹得两只鸡突然惊着,咯咯咯的直叫唤。
在夜里,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以至于,苗苗都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直到有敲门声传来,外面一声低低的“苗娘”。
苗苗一扯被子,快速的穿了鞋子下地。
屠安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半袋子的粮食。
见着穿着中衣就跑出来开门的人儿,他蹙眉,放下手里的带子,别开眼推着她进屋,半拢着门,隔着门缝儿与她道:
“外面冷,我说句话就走。就是记着你这里没有喂鸡的粮食,给你提了些过来。”
说完,屠安就准备离开。
那哪成?苗苗本来就有话问屠安的。
他要这么走了,她不得憋着这份疑惑等个好几日?
苗苗再次开了门,深吸一口气。
“我也有话与你说,你先进来。”
进去?
三更半夜的,她刚才那模样是歇下了,她让他进她的屋?
但,苗苗眼底的坚持,让屠安为自己找了进去的借口。
门口冷,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说,不进去,隔着门他未必能与她正常交谈。
不过,进屋前,他道:
“天冷……你……”
说着,他别开眼。
苗苗方才反应过来她只着了中衣。
她匆匆留下一句等等,慌慌张张的跑到床边找衣服,手脚都不怎么利索。
苗苗匆匆穿好,这才再次走到门边,红着脸拉开门。
屋子很小,屠安这么大个的人一进去,显得拥挤。
苗苗搬了个板凳让他坐,站在他两步之外。
屠安进屋后没四处打量,只眼神盯着苗娘的唇,轻轻颔首,双手握拳,放在膝前,背脊笔直。
虽他面色板正,苗苗竟也能瞧出他有些紧张。
苗苗其实也紧张,毕竟孤男寡女的,这时候他二人本不该见面。
可她必须与他谈一谈,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
屠安疑惑的盯着她。
苗苗轻抿着唇,低声轻语。
“我俩之前议亲时,屠大哥是拒绝了的。可我一落水,你便转了态度,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落水因你而起,心生愧疚,怕我再次想不开,方才决定把我当成你的责任。”
她语声虽低,但言语中确是肯定之音。
她也瞧着他的面色,瞧着他并未否定,心下微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