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医院醒来
白琼醒来是在两天之后。
一睁眼仿佛还置身在冰冷的江水中，身子随着剧烈的震颤缓缓沉入江底。
他睁开眼睛好几秒的时间，才终于呼吸过来。
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喊他，但他意识不是很清楚，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才终于听见了那道急切的呼喊声。
是顾闻泽。
顾闻泽在医院的独立病房内，一直拉着他的手，等了他两天两夜。
白琼想喊一喊他的名字，但是一张嘴才发现，他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顾闻泽见他醒了，赶紧摁响了护士铃。
主治医生带着一大帮人进来，在病房内帮白琼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琼像个机械木偶一样任人摆弄，耳朵里忽远忽近地传来医生的声音。
“……轻微的脑震荡，五感因为河水的刺激可能会出现短暂性的失聪失音，不是大问题，过两天就能恢复。最严重的是断裂的肋骨跟轻微破裂的脊椎。”
顾闻泽在旁边急切道：“能治好吗？”
“治好是没问题的，就是会吃点苦头。尤其是轻微的脊椎破裂，可能会影响他近期的行动，大约这半个月都得卧床。”
顾闻泽心下松了口气：“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还有一件事，”医生推了推眼镜儿，“白先生以前的左臂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肌肉组织伤？”
白琼又在医院躺了一天才完全恢复知觉。
恢复知觉的白琼感觉全身都痛，头痛眼睛痛嗓子痛骨头痛，就连脚趾动一下都要龇牙咧嘴好久。
顾闻泽一直陪在他病房内，见他想动，手伸进被子里替他捏一捏酸麻的手脚。
“别乱动，”顾闻泽在他耳边温言细语，“医生说了，这几天还不能动，等过两天稳定了，就可以下床走走。”
白琼原本还觉得能忍忍的，可听到顾闻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眼圈就红了。
他哑着嗓子抽噎道：“好疼啊……”
顾闻泽手忙脚乱，却还是安慰道：“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白琼吸着鼻子：“哪里都疼，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顾闻泽上前亲了亲他的脸：“乖，你断了几根骨头，所以才会疼。但是医生说了，这不是大问题，卧床几天就好。”
“要几天啊？”
顾闻泽轻哄道：“大概五天。”
“五天？这么久…”白琼缓缓吸了两口气，“三天不行吗？”
生了病的白琼就跟小孩儿一样软软糯糯的，顾闻泽看着又心疼又好笑，生病这种事情还能打商量的吗？
但嘴里还是说道：“好，那我跟医生说说。”
跟顾闻泽半玩笑半抱怨地说了会儿话，白琼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不过紧闭着双眼的人眉头一直皱着，告诉顾闻泽他身上很疼。
顾闻泽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走出了病房。
魏江已经在病房外等着了。
见顾闻泽出来，他立即走上前，说道：“查到了。”
顾闻泽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坐下，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是谁？”
“束子瑞，”魏江老老实实地答道，“那个司机并不是工作室旗下聘请的人，他哥哥才是。他使了点儿手段给他哥哥代班，才会在那天送夫人回去。
束子瑞查到他嗜赌成性，欠了一大笔赌债还不上，所以找上他策划了这次的事件，并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
顾闻泽沉默了两秒：“束子瑞没这个胆子杀人，是不是背后还有其他人？”
魏江回道：“李廷左已经把人带走问话，但束家对这个小公子保护的很，估计我们扣人扣不了多久。”
“没问出来什么？”
“束子瑞一口咬定是诬陷，说跟自己无关。不管我们怎么引诱，他就是不说实话。”
“引诱？”顾闻泽冷哼一声，“你们倒是仁慈，不给他吃点儿苦头他怎么可能说实话。”
魏江有些迟疑：“可是老板，束子瑞毕竟是束家的人，也要动手吗？”
顾闻泽冷笑：“他对白琼下手的时候，不也没想过白琼是我顾闻泽的人吗？对他客气什么。”
“是，我明白了。”
魏江得了命令，用了点手段，当天下午束子瑞就将事情全盘抖了出来。
顾闻泽猜的没错，束子瑞芝麻大的胆子根本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真正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瞿家那个私生子瞿成。
“这个私生子竟然还没死？”瞿克殷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我知道了。”顾闻泽目光阴恻地回道。
“还有一件事，”魏江有些犹豫，“束子瑞还交代了一件事，是关于夫人的左臂。”
顾闻泽睁大了眼睛。
一周之内，白琼又被推进手术室做了几次手术，他都快绝望了。
电视剧里明明不是这么演的，撞车掉水里直接从水里爬出来就没事了，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又是脑震荡又是骨折骨裂的，简直不科学。
尤其是他的左臂，原本就没恢复好，这次在经过这件事，彻底瞒不住了。
“我觉得，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坦白。”
白琼被从手术室推出来，还没推进病房，就老老实实跟顾闻泽说实话。
手臂的手术只是局部麻醉，因此他这会儿很清醒，也知道现在不交代的话，等他好了顾闻泽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顾闻泽板着一张脸，一路跟着护士将他的病床推向单人病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白琼见他不回答，心里忐忑。但也只能暂时先闭嘴，等到了病房再说。
病床推到病房后，护士跟顾闻泽仔仔细细交代了注意事项，顾闻泽一一记下了。
白琼半靠在病床上看着顾闻泽认真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不想好了。
要是顾闻泽能天天这么照顾自己，他一辈子呆在医院也不是不行。
等护士离开，顾闻泽重新坐到白琼的病床边，道：“说吧。”
“嗯？”白琼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顾闻泽面色带着不愉，语气却又很温柔：“你不是有事要跟我坦白么？说吧，什么事。”
白琼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几圈儿，这才小心翼翼道：“是关于我的左臂。”
顾闻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静静地听着。
白琼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这个手臂，是我几年前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比较难治。”
顾闻泽听闻他的话，深棕色的眸子沉了沉：“几年前，到底是几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小心弄伤的，是怎么不小心弄的，又是被什么弄的？”
白琼微微瞪大了眼睛，原本只是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没想到顾闻泽竟然会问的这么细。
他眸光往旁处撇了撇：“时间太长，我记不清了。”
“真的记不清了吗？”
白琼心虚地答道：“真的记不清了。”
顾闻泽心中像是刀剜一样的疼痛，替他回答道：“是不是我们分手的那年，你跑来找我，我却让你滚。结果你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个自称是我男朋友的少年泼了腐蚀试剂导致的？”
白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顾闻泽怎么知道这些？
顾闻泽看着他清澈的双眸，又道：“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白琼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摇头。
顾闻泽却垂下了目光，面色难看，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因为那个少年就是束子瑞，他那时候留着长头发，天也比较暗，你应该没认出来。”
“束……子瑞？”白琼有些不敢相信。
束子瑞看起来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一个少年，白琼以为他顶多会耍些小聪明，没想到心竟然这么狠。
顾闻泽低垂着眉苦笑：“你不敢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以为这件事是我叫人对你做的？”
白琼：“……”
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躲顾闻泽三年。
可跟顾闻泽再度相遇后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他又不相信顾闻泽会对他做这种事，所以迟迟不敢对顾闻泽开口。
“这并不是你的错。”白琼回道。
“怎么不是我的错呢，”顾闻泽看着他被纱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臂，“我很抱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过以后不会了，”顾闻泽握着他完好的那只手，“以后，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国外。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伤害你。在那里我们还能结婚，我们登记成合法夫夫，过一辈子。”
白琼诧异地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顾闻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闻泽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道：“我知道，我在跟你求婚。”
求婚？
白琼慌乱了一瞬间，紧接着又镇定下来。
他觉得顾闻泽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
顾闻泽见他不说话，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旅行站台》最后一期，你自己说的话吗？”
白琼轻轻蹙眉想了想，继而想到了什么，眼神躲闪起来。
顾闻泽低低笑了一声：“看来是想起来了。”
白琼咬着唇嘟囔道：“那是为了给节目制造爆点，我胡乱说的。”
“可我当真了，”顾闻泽摸了摸他的脑袋，“哥哥，我当真了。而且，我也回答你了。”
“你…”白琼一只手紧张地捏紧了被角，“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吗？”
顾闻泽点头：“是，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不会逃。”
怎么这么狡猾。
顾闻泽握着他的手，声音再次响起：“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白琼，我的哥哥，我的心意还跟三年前一样，请问现在，你有勇气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