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们复合
“哥哥……”
顾闻泽被他这忽然的态度吓的一愣，继而又上前去抓他。
白琼甩开他的手，怒吼道：“滚——！”
这个字的伤害性实在太大，顾闻泽在听到白琼吼出这个字时，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个时候白琼低声下气，抓着他的胳膊，流着眼泪，苦苦哀求，却被他狠狠地甩出去，被他一个“滚”地推出了门外。
“不，我不滚，”
顾闻泽一把抓住他，将他死死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我不滚，哥哥，我这次再也不滚了，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我抱着你，我的肩膀给你靠，你可以尽情地哭。我陪着你，我以后都陪着你。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我不需要。”
白琼冰冷地拒绝他，双手推拒着他，在他怀里挣扎。
以前需要的时候他没有来，以后就再也不需要了。
顾闻泽用最大的力道抱着他，放任他的拳打脚踢。
他不会放开了，再也不会放开，即便是死，也不会放开。
白琼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累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顾闻泽的肩膀上，将他灰色的大衣外套染成深色。
“顾闻泽，你这个混蛋……”
白琼咬着牙咒骂了这一句，紧接着将脸埋在顾闻泽的肩膀深处，身体颤抖，喉咙里传来一阵一阵类似小兽一般嘶哑的啜泣声。
他心里其实是恨的。
他恨无能的父母将他带来这世上；
他恨父母的自私与无情；
他恨自己没有用；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他没有办法留住。
顾闻泽是他灰暗的人生中仅剩的一束光，可就连这束光，无能的他都没有办法留住。
他怎么可以这么没用。
怎么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白琼终于停止了哭泣，他从顾闻泽的怀中退出来，尴尬地擦着眼泪。
周围也有前来扫墓的人，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都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边递来目光。
但扫墓时见到亡人心情激动以至流泪哭泣也是在所难免，因此众人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又纷纷将头转了回去。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经历过这种悲怆的时刻，所以对于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能理解。
晚上，白琼没有留在白冉那里，而是被顾闻泽带回了住处。
顾闻泽觉得有必要跟白琼谈谈，谈谈他们三年前分手的那件事，也谈谈他们分手以后的这三年，他想听白琼亲口告诉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白琼在听到他这个要求后，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他今天心情起伏有些大，并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顾闻泽有备用钥匙，几乎是白琼将门反锁的当下，他就将房门打开了。
“三年前的那件事是我不对，你来找我，我却把你关在了门外让你走。我不应该那么做，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顾闻泽一向是骄傲的，即便在当初他跟白琼交往的那段时间，或者是在跟白琼撒娇讨好时，也是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傲慢在里面。
但如今，道歉的人态度诚恳，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从他说出的话语里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愧疚，他的懊悔。
可白琼并不需要他的愧疚，他并不觉得顾闻泽有做错什么。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白琼看着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你要跟我说的是三年前我来找你的那件事，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要见我，所以，你并不需要向我道歉。”
“可我那个时候应该见你！”
“我应该冷静下来，我应该给你一点时间，我应该让你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他说到最后，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带上了几分沙哑。
“我很后悔，后悔当时做的那些事。我后来一个人想了很久，也想了许多，我发现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对。”
“你说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你说我很有才华但可能需要谦虚一些，你说我应该静下心来也听听别人的意见，你说我们应该好好交流，而不是总用一方的迁就来了结每一个矛盾……”
白琼静静地听他说着，继而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你，都记得？”
“是，我记得，这三年的时间，我有认真反省。”顾闻泽拉着他的手，“所以，看在我这份认真与真挚的份儿上，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白琼原本想拒绝，但看到这样改变的顾闻泽他又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回道：“好。”
他们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开始谈论三年前他们闹得动静很大的那场分手，也谈论了这三年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父亲借了高利贷公司五十万，因为他跟我说是他从亲戚那里借的，我当时竟然也没怀疑。现在想想，为了给白冉治病，家里的老房子都卖掉了，亲戚们怎么可能还借钱给我们，我真是傻。”
“后来呢？”
“后来就是他出车祸了，没有当场去世，却也跟当场去世差不多了。医生说脑袋里面有个水肿消不下去，呼吸机维持了十天，还是走了。医生宣布死亡时，我跟我母亲就在抢救室外面，我母亲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乍闻噩耗突发脑溢血，变成了植物人。”
白琼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低垂着脑袋，静静地讲着往事。
顾闻泽从身后抱住他，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膝盖，抱着他的双手。
像是在听他讲故事一样，顾闻泽问道：“我妈就是在那个时候去找你的吗？”
“是，她跟我说，让我退出wildboys，经纪公司会直接跟我解约，不需要我支付违约金，同时，她还能给我三十万。我妹妹那时候癌症治疗，正好还缺三十万的费用，算的真好。”
顾闻泽心中刺刺的痛，却还是继续问道：“她让你跟我分手的，是吗？”
“是。但我跟她说要一百万，她给我一百万我才跟你分手，她答应了。她给了我一百万的支票，亲眼看着我发了分手短信给你。”
圈着的手臂微微收紧，顾闻泽紧抿着的唇，后面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再也问不出口。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脚边，温温的热热的。
白琼哑着嗓子道：“我发完短信就后悔了，可我不敢去见你，我收了你母亲的一百万，因为我确实需要那笔钱，对不起……”
顾闻泽心疼地抱紧了他，勉强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情绪：
“你应该要一千万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着也得千万起步。这样的话，我妈或许会考虑考虑，咱们，也就不会分手了。”
白琼摇摇头，“我其实是感谢你妈妈的，要不是那时候她来找我给了我那笔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要感谢她，她就是趁人之危，趁着你困难的时候拿捏你。如果她不去找你，不逼着你跟我分手，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们会分开的，”白琼泣不成声，“我们会分开的，分手是你跟我提出来的，是你说我不听你话了，是你说我在外面有别的人了，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因为我没有同意，所以你妈妈才觉得是我在缠着你。即便那时候你妈妈不去找我，我们也不可能继续下去，我们也还是会分开。”
怎么会？
顾闻泽想起来了，是那次争吵，还是因为那次争吵，他没有控制住脾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那段时间，白琼几乎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哀求。
跟自己在一起几百个日夜的人，明明平时都是温柔爱笑的人，却在那段时间频频流泪。
原来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分手，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我那个时候脾气不好总是口不择言。哥哥，你别怪我，我不想分手的，我不想的。”
他从跟白琼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想过要跟白琼分开。
他一直想的都是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是他的脾气惹的祸，是他口不择言，是他没管好自己的嘴。
他应该早点儿省视自己的。
白琼总是说他脾气不好，要改一改，但他从来都是当耳旁风，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白琼偏爱与忍让的底线。
“我已经在改了哥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所以哥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复合好不好？”
白琼以为自己听错了。
抽泣声被咽回嗓子里，他抬起眼眸，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闻泽放开了圈着他的手，从沙发上下来，转而蹲在沙发前，蹲在他面前，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我说，哥哥，我们复合吧。”
“复合？”
白琼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似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
脑袋里空白了片刻，继而又回过神来。
顾闻泽看向他的目光坚定有力，他在等他的答案，却又有很笃定的神情在里面，仿佛他一定会答应。
白琼张了张嘴巴，声音在这一刻全部哽在了胸腔，说不出一个字。
他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顾闻泽的眼睛。
双手撑在沙发两边，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复合？他拿什么跟顾闻泽复合？
不管是自身实力还是家世背景，他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这样的他，即便跟顾闻泽复合，又能撑多久？
两年？一年？还是几个月？
“不要躲。”
顾闻泽抓住他。
他微微站起身，双臂撑在沙发两边，将白琼圈在自己宽大的胸膛与沙发之间。
“不要躲，哥哥。我说我们复合，好不好？”
白琼无措地低着头，声音带着颤抖：“我需要考虑一下，对，我需要考虑一下，你让开。”
“那就在这儿考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三秒的时间不拒绝，那就是你答应了。3。”
“三秒的时间太短了。”
“2。”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1。”
“复合这种事，这种事……”
“时间到。”
顾闻泽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哥哥是答应了，”顾闻泽笑道，“我说过的，三秒钟不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那是你耍无赖，三秒钟的时间太短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
“那就不要思考了。”
“什么？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