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湖救急
搬到了新的住处，按道理应当亲自下厨做一顿好的，然后庆祝。
但白琼的左臂实在疼的厉害。
其实从下午的时候，白琼的左臂就一直隐隐作痛，大约是跟这些天的雨雪天气有关。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是晴天，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却忽然阴沉下来，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
白琼感慨，今年的a城还真是冷的厉害，这已经是今年冬日里的第三场雪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白琼将一直掩藏在毛衣下的护腕解开，露出了小臂上狰狞的疤痕。
这伤势还是三年前造成的，虽然当时有及时治疗，但因为伤的比较严重，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比如手指关节不灵活，比如左手不能拎重物，比如这每逢阴雨天就不得不承受的疼痛，还有这恐怖骇人不得不遮起来的伤疤。
白琼在伤疤周围轻轻按了按，然后将整只小臂浸入热水里，试图缓解周围组织的痛感。果不其然，有了热水的活络，那种灼烧的疼痛感减轻很多。
待到手指可以灵活抓取东西时，白琼拿着毛巾去浴室冲了个澡。
热水从头淋下，洗刷了一天的疲惫与尘埃，白琼恍惚觉得这一天过的真像做梦。
他不光见到了分手三年的前男友，还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签下了合约。他现在是他手下的艺人，也是他手下的助理。
他住在他的房子里，隔着两道门。他们既熟悉又陌生。
从淋浴间走出来的时候，白琼忍不住从镜子里多看了自己两眼。
精瘦的青年已经完全没了当年的稚气，眼中也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虽然依旧皮肤白暂脸蛋精致，却带着一股成年人无法掩饰的疲态。
原来三年的时间，不光顾闻泽变了，他也变了。
白琼将护腕重新戴好，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睡袍裹在身上。
边擦头发边从洗漱间走到卧室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顾闻泽拿着吹风机出现在门口，大约也是刚洗完的缘故，头发耷拉着，刘海垂在额前，气质显得柔软平和了不少。
白琼耳根子不可避免地红了红。
顾闻泽也有些局促。
刚洗完澡的白琼因为水汽的蒸腾，皮肤透亮又微微泛着红，细长鲜嫩的脖子露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尤其是一双纤长的小腿，不骨感，却线条流畅，肌肉紧致，与那种减肥过度瘦的跟筷子包层皮的网红腿完全不一样。
喉结上下颤了颤，顾闻泽举了举手中的吹风机，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安应该忘记给你房间放吹风机了，所以我送了一个过来。”
怕他拒绝，又说道：“需要我帮你吹么？”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白琼赶紧接过吹风机，而后关上门。
要命了，衣服不穿好就来敲门，这是来勾引他的吗。
白琼想到刚刚顾闻泽胸前的那一大片胸肌，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水倒一倒啊喂。
白琼的头发不长，刚用毛巾擦了擦，又在洗漱间的暖风下吹了片刻，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半干了。
但既然顾闻泽特地送了吹风机来，白琼还是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头发吹了一遍。
临睡前，白琼戴上耳机，将手机调到音频文件，准备听一听音频睡觉了。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差，入睡困难，睡眠浅短，为此他还曾去咨询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在听闻他的描述后，只简单说了四个字：睡眠依赖。
他有很严重的睡眠依赖，后来才发现，每次睡觉之前，只有循环反复地听这些音频文件，他才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手机便“嗡嗡嗡”地响起了v信的提示音。
白琼的好友不多，尤其还是主动联系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揉了揉眼睛去摸手机，然后点开v信。
消息是某个地下乐队的队长发来的。
这几年，他为了讨生活做过不少工作，外卖员，钟点工，服务员，保洁员，司机，搬运工等等，甚至于此刻v信消息发送过来的——地下歌手。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白白你后天有没有时间，急需一名主唱，拜托拜托！”
发消息的是地下乐队eagle的队长谢钟灵。
白琼打了个哈欠，发现这会儿才早上五点多。
耳机还戴在耳朵上，白琼顺着耳机线将耳机扯下来，而后回复道：“怎么了？”
五点多就发消息，谢钟灵这是急疯了？
谢钟灵：“我们要开演唱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白琼：“知道啊，据说五千张票一夜之间抢光，恭喜恭喜。”
谢钟灵发了个大哭的表情来。
“别恭喜了，主唱这两天忽然感冒，唱不了了。求求你了白白，后天有没有时间，求救命！”
白琼有点懵，仔仔细细地将谢钟灵发过来的消息读了三遍，才明白他的意思。
白琼：“我记得你们这是周年演唱会吧，请我救场？你们没替补么？”
这几年为了生计，他确实有在地下乐队唱过几场，但他毕竟脱离舞台多年，主唱这一重任他怕是难以担当。
谢钟灵：“之前那个替补是别的队伍派来的间谍，偷了我们好几首曲子，所以被开了。新的替补还没来得及找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白白，拜托你了。你的唱功绝对是专业水平的，而且记忆力好，懂团队配合。就剩两天的时间彩排，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谢钟灵在白琼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如今见他这么焦急，白琼也不太好拒绝。
可他昨天刚跟顾闻泽签了合约，也不知道帮朋友唱歌这种事情会不会被允许。
白琼：“我需要些时间，中午之前给你答复可以么？”
没有直接拒绝，那说明白琼还是有意愿帮忙的。
谢钟灵千恩万谢：“太感谢了白白，我等你的好消息。”
手机提示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白琼想起来，昨晚忘记跟顾闻泽要充电线了，好在山寨版的老爷机比较坚强，他听了一晚的音频竟然还没有挂。
被吵醒后就完全睡不着了，白琼干脆直接起床。他拉开窗帘想看看外面的天色，谁知道入眼微微的白光，竟然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玻璃上满是水蒸气，白琼伸出睡袍的袖子擦了擦，静静地看着外面满目的白。
他来a城七年多快八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a城下这么大的雪，连带着屋顶绿化都盖住了。
白琼在窗户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门外有微微的声响，这才回过神来。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不到，顾闻泽已经起来了？
打开门一看，才发现发出声响的不是顾闻泽，而是昨天在公司帮他们订餐的助理小安。
小安是来送早餐的，看到白琼也是一愣，片刻后想起来这是昨天他们公司刚签的新人。
只是这新人怎么会在顾哥家里，看样子昨天还睡在这儿了。
好在这人是从次卧出来的，要不然小安都要以为他们老板潜规则新人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就买了顾哥一个人的早餐。”
顾闻泽一般早上五点钟起床，简单洗漱完毕后出去跑步半个小时，五点四十五左右再到家，然后就是用餐。
他作息比较固定，因此小安一般五点四十左右会到顾闻泽家里，目的就是为了给他送早饭，这样顾闻泽跑完步回来正好可以吃上。
“没事。”
白琼笑了笑，看着小安将早饭一一打开放在桌上摆好，好奇问道：“顾闻泽已经起来了？”
小安听他直呼老板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但考虑到这人来公司第一天就能住进老板家里，又不敢多说什么。
“顾哥一般五点钟就起来了，”小安答道，“这会儿应该在楼下跑步，不过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白琼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转身想去倒杯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请问你有充电线吗，安卓的。”
小安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琼解释道：“我昨天第一天住宿舍，行李什么的都没带，手机充电器也忘在家里，这会儿手机就剩一点点电，快关机了，所以问问你有没有。”
小安听到他说的话，一头雾水。
宿舍？什么宿舍？
这人把顾哥的房子当宿舍？
我滴妈！
等等，为什么这人的态度能这么自然？
难道他真把这儿当宿舍了，不知道这是顾哥的房子？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跳进小安的脑海里。
他试探性地问：“昨天是顾哥带你来宿舍的吗？”
“是啊。”
白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副表情，猜测他有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
也是，哪有员工上班第一天老板亲自接送回宿舍的，这关系明眼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吧。
“你可能误会了，”白琼解释道，“我跟顾闻泽只是大学同学，再加上我第一天上班很多事务没有安排好，所以他才会送我来宿舍。”
小安明白。
这哪里是没有安排好，这明明是安排得很很好。
先把人签过来，再把自己家当成宿舍，骗人过来同居。
第一天就这么刺激，老板可真有你的。
“了解了解，”小安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你刚说要充电器是吧，我有我有。”
他从包里翻出来好几个充电器以及移动电源，然后整齐地放在桌上，“你看看哪个合适就挑哪个。”
啊这……
白琼不明白为何他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的如此热情，只得小心翼翼地从那一堆充电线中挑了一个。
正准备回房间，又被小安叫住。
“白哥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儿吧。”
白……白哥？
白琼诡异地看着他，这确定是在叫自己？
“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实在担不起你这声哥。
“公司有规定，叫艺人都得叫哥。”
有这规定？
“不了，”白琼礼貌地拒绝，“我不饿。而且，我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先回房间了。”
不等小安再说什么，白琼迅速回房间，关上门。
他将手机插起来充电，而后去洗漱间洗漱。
昨晚洗澡时，他将贴身的内衣裤也一道洗了，放在暖风下吹了一个晚上，这会儿也干了。
白琼脱下睡袍，换上了昨天来时穿在身上的那套。
左臂也没什么痛觉了，白琼伸出自己的左手，捏合松开，再捏合再松开，试了几次，发现关节之间的那种肿胀酸涩感也缓解了不少，手指还算灵活。
正打算将睡袍洗了，卧室的门被敲响。
白琼打开门一看，是顾闻泽。
看到顾闻泽的装扮，白琼微微一愣。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印花的连帽卫衣，头发没有做造型，软软地趴在头上，看起来十分的少年青涩，仿佛又重回了当年的校园生活。
“去吃饭，”顾闻泽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愉快，“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白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