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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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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中附近的奶茶店,最靠里面的位置,女生在书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抬起时眼里是期待,而后落空,再慢慢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没几秒,女生把书扔到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敲了敲屏幕,接着又放下。

    桌上的奶茶从热气氤氲变得平波无澜,女生拿起眼前那杯喝了一口,眉毛立刻扭起,味道有点怪。

    她转头看看外面的天气,天色暗淡无光,快要下雨了。

    她挠了挠头发,然后托着腮静静盯着手机屏幕,屏幕没有消息,她也一动不动,等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看了几分钟,女生又拿起书,认命似地开始做功课。

    过了一会儿,手机亮了,女生眼睛一亮,快速把书推到旁边,视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来点联系人却是她爷爷,顾延呈。

    顾意的内心忐忑了下,只看着,没接,电话响了几声便停了。

    没过多久,那头又打了过来。

    顾意长呼一口气,接起,语气不高:“爷爷。”

    顾延呈问:“你怎么没去上书法课呢?”

    今天是周五,这时候的她应该坐在书法教室里,认真听老师讲古时名家的书法,推墨,提笔蘸墨,落笔展卷。

    可在家的顾延呈却被告知,顾意没去上课。

    顾意靠着沙发,望着奶茶店顶头的玻璃灯,光影重叠散落四方,顾意眨了眨眼:“我在等陈北然下课呢。”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了句:“他要上围棋课,可以带我一起。”

    听了顾意的解释,顾延呈好半天没有说话。

    停了停,那边的顾延呈深叹一口气:“幺幺。”他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陈北然今天下午的飞机,飞德国。”

    早就知道的事实,被顾延呈又一次直白摆到她面前,像在有心隐藏的东西被人撕扯开来,歪曲拼接好,强硬着比她看。

    顾意低声:“哦,我知道了。”

    顾延呈:“要是不想上课,我让司机去接你回来。”

    顾意单手合起桌上的书,塞进书包里:“不用了,我带了伞,我去上课。”

    挂了电话,顾意慢吞吞把东西收拾好,仔细翻了翻,话说早了,她没有带伞。

    缓步走到门口,店员看见她要走的样子,从柜台里探直身子问:“小姑娘,你还有杯奶茶呢?”

    顾意回头,扯出一个礼貌的笑:“谢谢,不要啦。”虽然有疑惑,但是她提前给过了钱,店员坚持跑出来把奶茶递给她,看一眼天色,大雨如泼而至,店员:“雨这么大,叫你家里人来接吧。”

    接了奶茶,顾意:“谢谢。”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这雨很大,湍的急,积水一点一点涨高,逐渐没掉半层台阶。

    顾意抬头望了望天,心道,雨这么大,飞机是怎么起飞的?万一被雷劈了呢?

    没细想,顾意把手里的奶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偏那包装结实,咣当一声竟也没坏,好好地躺在废纸箱上。

    顾意掉头就走。

    没走出两步,她又转回头,弯腰把奶茶从废纸箱里拿出来,蹲在地上嘴角一弯,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说了句什么。

    有人走到她身边,递了把伞给她:“同学没伞也别哭啊,我的借你。”

    顾意头都没抬,拒绝时语气也不怎么样,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有什么好哭的!”

    可那人也没回她,自顾自打伞走了。

    那天下午,一杯凉透的奶茶放在门口垃圾桶的顶盖上,风吹雨打,怎么都没倒。

    灯光如柱,杯影如点,藏匿在人看不见的地方。

    那里有顾意最后来不及对陈北然说的话。

    你要平安落地。

    徐莫修带顾意去的,并非什么正式的商业酒会,而是多年好友的订婚晚宴。

    顾意掐着点赶到,徐莫修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泉边等她。

    人一下车,徐莫修难以自持地看定了神。

    顾意身着墨绿色挂颈抹胸长裙,腰细如裹素,缎面的裙摆落至脚踝上方几寸,笔直匀称的双腿露出小半截,白皙如凝脂。

    她妆容精致,红唇带有几分妩媚,除了左手的宽面珐琅手镯,没有戴其它首饰,带有弧度的长发随意垂在肩颈线下,系在颈后的绑带在发丝间隙游离,露背的设计,一眼勾人勾欲。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靠近,徐莫修还站在原地,顾意抬眸看向他,眼底波澜不兴,却在酒店的灯光下,沁出一丝潋滟水光,明晃晃的高贵又温柔,淡然生百媚。

    徐莫修高中时听老师讲《洛神赋》,总不知那句“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是何意,如今看来,怨不得人说,女人之美,以男人为镜,态美无度,则可倾国倾城。

    待到顾意走近,徐莫修敛了神情,右臂朝她弯起:“走吧。”

    顾意看了一眼他的胳膊,顺势虚挽,两人身体间却始终保持着几公分的距离,徐莫修没在意,照顾着她的步履放缓脚步幅度。

    临进场前,徐莫修忽然说话:“世人皆怪汉皇重色,今日一见,看来我也不能免俗。”话里话外沾着几分诗气,仍旧不难听出打趣的意思。

    顾意扬唇:“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徐莫修予以肯定:“我是在夸你。”

    认识徐莫修一年多,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听悦耳的话张口就来,半真半假只能砍着听,太过当真,难说不会迷乱昏头。

    顾意摇头莞尔:“可你见过哪个以色侍君的,能落个好下场?”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历史上悲惨收场的先例比比皆是。

    徐莫修面带笑意,望着前方目不斜视:“怎么说?”

    “如果你是君王?”顾意跟他举例,“你会选择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吗?”

    徐莫修耸了下肩膀,坦然道:“美人投怀送抱,君王未必不欢喜。”这话语意悠长,但他说起来随性,不过是两人的一番玩笑,附耳听过,也就被风吹走了,都没放在心上。

    这场较量没有结果,正说着,到了签到处。

    新娘是个插花师,根据她的喜好现场的布置充满自然气息,在入场签到的地方摆设了不少品类的鲜花胸针,供来宾自己选择心宜的佩戴,

    徐莫修不挑,签完字之后,从离得最近的篮子里拿了朵玫瑰别在胸前,黑色西装上一点红艳,消散了些许严肃。

    顾意同样没什么讲究,准备去拿玫瑰,伸出去的手被徐莫修在半空中拦住。

    下一秒,一朵雅致的百合比在她的衣前。

    徐莫修半歪着头,认真调试别针的松紧度,手上动作不紧不慢,只碰衣服不碰人,甚至连眼神都放的规矩。

    顾意本想拒绝自己来,徐莫修先开口:“红配绿,亏你想的出来。”

    胸针别好之后,徐莫修又认真地端详了一番,末了,弯起右手食指,弹了下最外面的花瓣,动作不轻不重,透着股心满意足。

    他又看了几秒,一声低淡的笑,眸光了多了几分深邃,像在自说自话:“百年好合啊。”

    百合花的花语,人尽皆知。

    顾意扬手,非常敬业地重新挽住他,走进宴会厅。

    晚宴没那么多繁琐的仪式,朋友间的相聚,在场的人举杯闲聊,认识的在叙旧,不认识的互相介绍,周围对新人的祝福不绝于耳,杯盏之间,气氛祥和安宁,一片暖意。

    中途,顾意去接了个台里的电话。

    人刚一出去,新郎举着高脚杯朝徐莫修走过来,徐莫修跟他认识的久,便没那么多客套的话,直奔主题:“这姑娘真好看。”

    徐莫修晃了晃手中杯里的红酒:“怎么着?以前的不好看?”

    “唷。”新郎别他一眼,拆穿他:“以前的你带过来给我看了?”

    徐莫修:“个个都带给你看,你不怕她撕了你?”说着他示意不远处与人相谈甚欢的新娘。

    新郎看向新娘时,眼里不自觉多了点柔和,他对顾意的夸奖,本就是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简单从视觉上的感受,别无他意。

    新郎:“什么关系?”

    徐莫修:“同事。”

    新郎眯眼:“那还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徐莫修的脸色没变化,他权当闲扯,糊弄过去:“办公室恋爱,翻车再翻脸,还想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平时追着徐莫修的女人有多少新郎不是不知道,既然他摆明了没这个意思,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转移话题聊了聊别的。

    另一头,顾意接完电话回来,准备重新进宴会厅时,有人从另一头直直向她走过来,带着目的的笑,并喊出声:“顾小姐。”

    顾意疑惑跟他对视,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面孔。

    她愣了愣,问:“您是?”

    年轻男人自我介绍:“顾小姐你好,我叫韩秉承。”

    顾意:“韩先生,您好。”

    这名字熟悉,恒辉地产的二公子,整天花天酒地不说,经商能力跟他亲哥韩秉聪比起来是云泥之别,韩老先生死后,未防家道衰落,将公司掌事权交给了韩秉聪,只丢了个分公司给韩秉承管着。

    可即使韩老先生这般机关算尽,韩秉承的分公司也是年年亏空,要不断的从韩秉聪的总公司里拿钱补洞,近期又遇上豆腐渣工程的事情,负面影响一度导致公司股价下跌,韩氏风雨飘摇。

    韩秉承看一眼宴会厅大门,又看向她,笑容里有一丝扭曲:“你跟徐莫修什么关系?”

    明显看出这人眼里的不怀好意,顾意没什么好脾气,言简意赅:“他是我领导。”

    闻言,韩秉承走近一步,顾意紧跟着后退,充满警惕性。

    感受到排斥,韩秉承停下动作,没再动。

    他微昂起头,眼里分明有着轻视:“你知道徐莫修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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