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世
二个月后。
“丁佑，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周末日上三竿，任静把自己团在被子里，露出半个小脑袋，迷迷瞪瞪地讲。
“你最近睡的比较多哦。”丁佑捏了捏任静的脸，不过瘾，又重重亲了又亲。
任静握着丁佑的手，闭着眼睛轻喝：“别闹，我再睡会儿。”
“好，睡吧。”丁佑把她的手放回被子，突然，他怔了怔，反手探上她的手腕，眼睛掩饰不住惊喜。
“任静，你怀孕了。”
“嗯什么？”任静微微睁眼。
“任静，你、怀、孕、了。”丁佑靠近任静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任静的睡意被驱散，她懒懒地撑起身子，说：“想不到丁医生还是妇科圣手，要不，您去买个验孕棒帮我证实一下？”
“去医院！建档！”丁佑迫不及待地换下睡衣后，又小心翼翼地扶着任静下床，挽着她去医院。
“要住院？”任静不解地看着医生。
“任静，听医生的话，早期胎像不稳，你之前流产过一次，更要万加小心。”丁佑捏了捏任静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陪着你，不怕。”
晚上，任静躺在床上，小声喊：“老公~老公~”
丁佑靠着床边坐着，听见任静的声音后往前微微欠身，道：“怎么了？”
“你去休息吧，我没事儿。”
“我陪你到睡着。”
两人在床边窃窃私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任静很快又困了，她握着丁佑温暖的手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说毕，沉沉睡去。
丁佑看着任静的睡颜，脑海里诊断结果挥之不去。
胎心弱，先兆流产。
丁佑在动摇，他不想再失去功利，他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更不想让任静受苦。
他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眼如墨。
深夜，病房里一片死寂，丁佑反手握住任静的手，掐指念诀，回到了第一世。
他睁眼，发现自己被一片温暖羊水包裹，他试图抬手，发现自己没有四肢，只有一条细长的小尾巴，像一条小鱼，在水里开心自得地游来游去。
突然，他感觉如同地震，仿佛有外力疯狂地搅动，冲击。他感觉全身被撕裂，皮肉脱离。上一秒，他还肆意游泳，下一秒他就看着自己被一片片地撕碎，周围一片血色，他想叫喊，嘴里被血水漫灌，他痛彻心扉，疼痛撕掉了他的意识，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恐惧、绝望、被放弃。
“对不起，我无法留下你。”他听见熟悉的声音，透过羊水传来。
丁佑脑袋一片空白，随后是扑面而来的恨意。
他明白了，他后世对任静的求而不得，是任静第一世的放弃；
他明白了，他后世对任静的巧取豪夺，是对任静第一世的报复；
他明白了，他后世对任静的一见钟情，是因为他第一世任静的温暖所包裹，念念不忘；
然而，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所深爱的人，每一世都放弃了他；
他所深爱的人，每一世都被他所杀；
他看着周身腐肉血海，笑着咳出肉块；
他想笑。
原来，我在第一世，就被抛弃了。
后续的每一世，都在延续我对她的恨。
丁佑从任静体内出来，看着满地血水，双目留下黑色泪。
丁佑笑着，擦拭双眼，黑色泪变成血水，刺痛他的眼睛。
丁佑扬天长笑，任静你凭什么！随意处置我的生命！
我只想让你得到报应！
他回到第一世任静的肚子里，企图在她怀孕初期与她同归于尽。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以后我们也将不复存在。
丁佑睁眼，心无旁骛，温暖的羊水包围着他，他闭眼最后感受一次任静的温暖。
“孩子，妈妈爱你。”任静第一世的声音传来，羊水微微震动，仿佛在传递任静轻柔的抚摸。
丁佑大恸。
翌日清晨。
任静睁开眼，看到丁佑趴在她的床边，阳光如往常一样，照射进病房里，正正巧巧包裹着他，显得他的皮肤透明苍白，与微光融为一体。
他的手覆在任静的肚子上，一如任静刚怀孕时，充满爱怜。
只是，少了些温度。
“丁佑。”任静捏着他的手指，试图唤醒他。
他如同睡着了，仿佛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任静爬起来，又推了推他。
任静感到整颗心脏在抽紧，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揉碎。她闪过一丝不安，而这不安，很快被验证为现实。
她不知道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本以为经过如此镂心刻骨的遭遇，会对孩子有影响。没想到，本来虚弱的胎心，却日益健壮。
从丁佑的葬礼回来后，任静第一件事是又去了太清宫。
师父看到她一人，并不意外。
“以他的秉性，走到这一步，也无可厚非。他至死都舍不得你。”师父问。
“师父，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应该告诉过你，你们背负着前世姻缘。若不放下，每一世都会重蹈覆辙轮回之苦。他这一世，为了你，强行修改前世，也丧失修为，失去性命。”
“我一直不知道，他背负了这么多，我该如何偿还。”任静眼圈发红。
“任静，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师父端详着任静的面孔半晌，道：“你怀孕了？”
任静苍白着脸点头：“是的，孩子很健康。谢谢你师父，最终告诉我真相。他在我背后，做了这么多我不敢想象的事。我该回去了。”
师父默然，目送她离去。
良久，他轻笑，骂道：“臭小子。”
7个月后，任静诞下一子。孩子极为乖巧可爱，仿佛和丁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岁半的时候，他咿咿呀呀对着任静，说出人生中第一句话。
“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