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窝案
“原来如此。”小厮松了口气，贴心解释道，“特等同一等差距当然是巨大的，特等毕竟是要进献皇家。特等与一等的材质做工都是不能相比较的。”
秦晖月轻挑眉梢，指尖拂过绸缎。
巨大的？
她怎么没看出来巨大在哪。
接下来小厮讲解不断，态度始终热情。
“夫人你眼光真好，这云烟绸是我们布庄卖得最好的。”小厮热情。
秦晖月知道在这应该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嗯了声，对小厮说道，“那便帮我包起来了吧。”
“好嘞。”
从周氏布庄出来，他们又去了另一家布庄，接连逛了四五家布庄才回去。
下午。
阳光正好，玉兰花苞隐隐散出香味。
玉兰树下，秦晖月靠在躺椅上，浅色裙摆垂落，眼上盖着一方帕子，晒着阳光。
偶有早开的花瓣飘落，粉色花瓣落在点缀浅色衣裙，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江舟郅从外面回来便见这一幕，面上染笑，缓慢走近。
听到脚步声，秦晖月拿下眼上的帕子，翻身坐起来，看见江舟郅，“你回来了。”
“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江舟郅笑言。
秦晖月扯唇反问，“寒桀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来游玩的而已。”江舟郅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
“派个人盯着他。”他游玩？骗鬼，鬼都不信。
“让东山过去了。”江舟郅答，末了，反问她，“那你呢？跟封扬去布庄有收获吗？”
秦晖月支颐着下巴，“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怎么说？”江舟郅好奇。
“一共走访了六家布庄，对布的价格和材质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乍一看确实没问题，可是其中有个不一样的发现。”
“嗯？”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宫中之物，但是我发现商家所说的一等，其实同宫中那些区别并不大。可小厮却说还有特等，特等才是上贡的。”
江舟郅挺直腰背，语气稍肃，“你怀疑邕州城以次充好？”
“不是怀疑，是十有八九的肯定。”秦晖月直言。
江舟郅顿住，黑眸微微睁大，“你有确切证据了？”
“何须证据。”柔嫩指腹划过腕间珠串，“他们可以瞒过朝廷，却瞒不过百姓，邕州是绸缎之乡，这里大部分的百姓都靠布艺过活，他们瞒得过谁？”
十年如一日从事布艺，布的等级划分怎么可能瞒得过百姓。
“还记得入城时，官兵对我们的严加盘查吗？”秦晖月话锋一转。
“自然记得。”江舟郅颔首。
邕州城不是关隘，完全不用如此严格的查问过往百姓，不过，刺杀事件过去还没多久，会如此严格倒也说得过去。
“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他们严查不是因为刺杀事件，而是怕京都有人来访，而做出的安排。你觉得合理吗？”
“一旦发现有京都来的人，即刻上报，官府做出安排，以免暴露他们的所作所为。”秦晖月看他。
江舟郅抿唇，语气轻微带着小心翼翼的疑问，“这个设想是不是太大胆了一点？”
如果事情真如晖月所想那便不只是一人贪污，而是窝案，如果真是窝案，那邕州要血流成河了。
瓜子壳砸下，江舟郅抬头，这时他才发现尧光道人居然一直躺在树上。
“小江，是你的设想太小了。”尧光道人倏然说了这一句。
秦晖月闻言，脖子僵硬的抬头看去，明眸沉沉。
脑子精光一闪而过。
邕州城确实是绸缎之乡，可这一省都在产布，其中上贡的不仅是邕州城，还有赀城以及侊栦。
这很有可能不仅是邕州有问题。
如果只是邕州上贡有问题，其他几城正常上贡，参差不就有对比了吗。
可是这么多年来，邕州一直正常上贡，没有人提出过疑议
江舟郅见她脸色忽变，他也恍惚想到了那个可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们想的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用一件。”明眸眼底凝聚黑雾，嗓音微哑。
江舟郅无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秦晖月很快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尧光道人，“如果一省都在贪污，那么这么庞大的量流通去哪了？”
尧光道人停住嗑瓜子的动作，垂眸看她。
小孩还挺聪明。
“你在说什么呀？贫道听不懂。”敛收脸上的神情，嗑瓜子的动作继续。
秦晖月：“………”
提示都给了，还什么都不懂，谁信。
老狐狸。
“晖月，这件事如果真是如此，朝局怕是要震一震了。”
“确实。”
秦晖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江舟郅，弧度漂亮的眼尾染上寒意，“内廷有同谋。”
“我也这么想，若内廷没有同谋，这件事绝不可能进行得下去。”声音停顿，“这件事，你打算如何？”
秦晖月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彻查。”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那么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一切都要讲究证据。
封扬已经带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获得证据。
如果邕州城真是在贡品上做了手脚，那么他的死期就要到了。
“等封扬的消息吧。”秦晖月往后靠了靠，神色不明。
江舟郅瞧见她的模样，当即道，“如果邕州城查出确有贪污行为，那么梓城那边就让我去吧。”
“嗯？”
“作为哥哥当然要同你分担，难不成让你几个城池之间来回跑？”
主要是，从这前往赀城的没有官道，马车走起来难行得很，不想让她饱受颠簸之苦。
秦晖月怎么会不知道江舟郅的真实想法呢，眼眶浮起水雾，怕江舟郅注意到她的异样，她装作不在意的垂眸抚落身上的花瓣。
另一边。
“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杜成恭敬的把茶满上，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长宁公主好是好，但是陛下是不会让你娶别国公主的。”
寒桀嘴角下压，盯着杜成的脸，眸子凉凉，“什么时候你也能替本殿做决定了？”
杜成闻言身子一僵，立即跪地，“属下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