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看好你
就在等江舟郅回来的前一天，陆湮跟封扬又打起来了。
起因是陆湮半夜想溜进秦晖月房里，被封扬当场抓住，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这可就苦了宋范，作为县令他一年的俸禄不到一百两，现在住的府邸，还是前县令的地产。
短短半个月，这院子，这府邸，这房顶，不知破了多少次，现在他的府邸只有秦晖月住的那间房子还没被损坏过。
宋范无数次欲言又止，想到这两人都是长宁公主身边的人，他是敢怒不敢言。
翌日，江舟郅归。
离开前，秦晖月同宋范私下谈了一次。
两人相对而坐。
宋范略显惶恐，不敢直视秦晖月。
秦晖月眉眼弯起，笑容清浅，“心甘吗？”
语调微软，清凉的声线没有任何情绪，恍若闲聊一般。
不同常人的开场白，让宋范明显的怔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秦晖月说的是什么。
宋范抿了下唇，“殿下想听真话？”
“自然。”
“自然是不甘的，我可是前三甲啊，榜眼啊！！”
宋范声线陡然提高了一些，想到对面的人是秦晖月，话语后半段声线拉回，“作为前三甲在这偏远县做县令，排名在我其后的人反倒进了六部，我如何心甘。”
即使刻意压制，声调还是比平时高了一些。
“不过。”宋范的肩膀泄气般下压，“在这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认识很多人，有好有坏，往日的不甘也没那么不甘了。”
秦晖月看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没那么不甘即是还有不甘，只是不如往日罢了。”
宋范默认。
“在曺沿这半个月，本殿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官，百姓信任你，曺沿县治理得也算安稳。”话题跳跃得很快，“往事随风，本殿不是让你放下那些不甘，只是想同你说，本殿很看好你。”
“本殿叫你过来，想同你说的唯这一句而已。”说完，秦晖月从容起身离开。
车驾已早早等候。
宋范眼中闪过疑惑，然不等他继续品味思考这句话，见秦晖月起身，他赶紧起身跟上，护送秦晖月到府前。
秦晖月转身看他，“公务繁忙，不用送。”
“微臣恭送长宁公主。”宋范恭敬行礼。
明眸瞥他，唇角微勾，利落转身上车，殷红裙摆在空中扬起冷淡弧度。
直至车驾不见影，宋范才直起身子，目视车驾消失方向。
“很看好他，看好他？”他重复呢喃着这句话，过了许久，他脸上突然绽现一抹明亮笑容。
目光灼灼看着远方，再次恭敬一礼。
“多谢长宁公主！”
门口守卫一阵莫名，不知县令爷在多谢公主什么。
车驾缓缓驶离，也不知百姓从哪收到的风声，纷纷夹道欢送。
听着外面的欢呼声，江舟郅撩开细微缝隙，朝外面看了一眼，见百姓如此真诚热情，脸上浮现骄傲神情。
离开曺沿县几日，回来就听说了晖月亲耕礼这事得到了百姓们的强烈好评。
离开曺沿县前往邻城前，他就知道晖月想亲耕礼这件事了，对这件事他是赞成的，毕竟这是好事，于晖月将来继位很有益处。
他只是没想到晖月能做得这么好，看来那个爱撒娇的小团子是真的长大了。
心里有一点点难过，怕妹妹长大了便会不再需要他，但更多的是骄傲，为他优秀的妹妹感到骄傲。
“要不要停下同百姓打个招呼再走？”江舟郅询问。
秦晖月放下书卷抬头，“不必了，若停下，想必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想起上一次连夜离开呈都城，这次她没有选择黑夜出行。
因为这次她没有愧对外面的真挚。
但往往事与愿违，不是你不想停就可以不停。
秦晖月刚想继续看手中书卷，突然听到了车厢外传来了虞嫣然的声音。
兄妹俩对视一眼，随后撩开车帘，撩帘便见，小姑娘追着马车在跑。
秦晖月赶紧叫停。
马车停下。
小姑娘见马车停了，立即靠了过来，仰头看人，“公主姐姐，谢谢你。”
秦晖月勾唇，“不用谢，这是我作为皇室该做的。”
“才不是呢。”小姑娘摇头，“没有什么是该做的，公主姐姐对我们好不是应该。”
“你还小。”秦晖月柔声。
“我不小了。”小姑娘睁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公主姐姐，这个给你。”
只见，小姑娘将果子捧到秦晖月面前，乌黑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秦晖月：“…………”
这果子她该接，还是不该接呢？
最终秦晖月还是接下了小姑娘的果子，在她满眼期待下。
“既送了果子，你也该回家了，你母亲有陪你来吗？”这么问这话，眼睛已经抬起看向她身后。
在不远人群处，王氏搀扶着一名老妇人远远看着这边。
秦晖月冲她们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王氏见秦晖月看过来，激动的低头同身旁老妇人说着什么，老妇人侧耳听，听完以后露出浅淡笑容。
秦晖月勾了下唇复而垂眸看向小姑娘，“太阳酷烈，不要让你母亲等太久了，回家吧。”
“好。”小姑娘点头答应。
目送小姑娘转身走向她母亲，在车帘落下前一息，小姑娘倏然转头。
“公主姐姐，嫣然以后还能再见到您吗？”
秦晖月停住动作，看着那抹纤细娇小的身影，不由的笑了下，“会的。”
小姑娘开心展笑。
车帘落下，彻底隔绝外面的视线。
车架缓缓启动。
百姓热情欢呼不熄。
江舟郅看着她手心的果子哭笑不得，“晖月可不能辜负哦。”
“你我兄妹，必是有福同享。”秦晖月不甘示弱。
话落，兄妹俩相视而笑。
这些果子不平凡。
不平凡的点在于，在小姑娘眼里这真的是美味的存在，只因那点回甘。
不平凡在于，这是小姑娘能拿出的唯一回礼。
只这一点便足够不平凡。
秦晖月捻起一粒果子放进嘴里，她没有急着吞下去，而是在口腔里细细品味。
酸涩难忍，一如第一次品尝时的感受，但因为在口腔停留得够久，吞下下后的回甘也越明显。
苦尽甘来大抵也是如此这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