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焱王
陆湮勾着唇，眉宇间是前世一贯的随性散漫，“我暖被窝的手艺很好的。”
秦晖月：“…………”
骤然见他这副姿态，让秦晖月有些恍惚，恍惚像是回到了偏僻小院。
那时陆湮就这样，总是同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恶又无耻。
简单的下人打扮都掩不住他的绝代风华，暗色胡服衬得他双腿修长，清瘦有力。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长的，之前还是瘦弱矮小的他，身体竟在短时间内疯长，隐隐有让她仰望的趋势。
“陆湮你搞清楚状况，现在你不是焱王，本殿也不是阶下囚，收起你这番姿态。”秦晖月语调不徐不疾，眉眼沉静内敛。
他或许很可怕，但她秦晖月也不见得是个简单的角色。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身份是对调的。
现在她才是上者。
少年皱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黑润眸子凝视她，嗓音轻缓而温柔，“那殿下喜欢我是怎样的姿态？”
秦晖月：“！！！”
聊不下去了。
这玩意不按套路出牌。
她明明是在呵斥他，他却做出一副勾人的模样，这狗东西合该卖到欢馆去。
“好了，不逗你了。”陆湮见好就收，情绪转变，“你想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
秦晖月眯眼看他，嘴角下压，一脸凝重沉肃。
陆湮知道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可曾是暴戾恣睢的焱王，自然瞒不过他，况且她也没想过瞒。
“帮我？”秦晖月抿唇，“那焱王打算怎么帮我？事成之后又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陆湮喟叹，“你还是不信我。”
瞧瞧她那防备的样子，真是让人心伤。
我可是为了你连太监都当得，这样都不信他。
秦晖月启唇，语声清润，“易地而处，你觉得本殿该信你吗？”
少年白皙的手指优雅又漫不经心的交叠在身前，鬼魅般精致的脸庞上透着浓浓的求问神情。
“那殿下怎样才愿信我？”
秦晖月弯了下唇，明眸闪过精光，“我要知道秦晖南的心腹名单。”
“可以。”
“支持秦晖南的氏族名单。”
“可以。”
“秦晖南的隐秘。”
“可以。”
接连三个可以，让秦晖月下意识微微拧眉，身子微僵，眼睛牢牢盯紧陆湮，似是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是否在说笑。
然他的眼神十分真诚，没有一丝勉强与伪装。
房门敞开，晨阳折射进来，暖色阳光映在两人或俊美，或冷艳的侧脸上，颇有种掠影之感。
秦晖月眼睫掀起，细碎阳光映照，容色映丽，清浅如烟的眸光微动，于沉敛间缓缓绽放一抹潋滟。
“陆湮，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让人意外。”秦晖月淡淡说了一句。
从前世她就没看透过陆湮。
陆湮将她带离了暗牢，秘密囚禁了她三年。
开始她以为是秦晖南的安排，后来她发现不是，是陆湮他私自决定把自己转移了出来，秘密囚禁。
那三年其实过得不算太差，陆湮没有让人折磨过她，相反为她找来了医者。
只是，她并不想得到医治，比起医治她更想让陆湮给她一碗毒药。
但陆湮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他甚至为她寻了许多医者，只要医者稍微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便会一剑刺死为她诊断的医者。
开始陆湮的情绪并没有那么暴戾无常，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越来越无常，时常满身血腥味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她嗜睡开始的，那是被陆湮秘密转移的半年之后，她身体越发不好了。
长年累月的折磨，她的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她本就被余毒所扰，又长年被受刑，若不是用名贵药材吊着，早就死了。
但身体破败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名贵的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她开始嗜睡，记忆也越发不好。
有时她会忘记自己已经成为了阶下囚的事，梦醒迷蒙间，她无意识会喊出麦冬的名字，又或者喊皇兄。
不过还好，这种情况在亓官卿的出现后有了好转。
但她还是想死，她时常把自己弄伤。
陆湮收到消息满身怒气赶来，张口就是讥讽，把医者赶出去，非常粗鲁的扒她的衣衫。
若她反抗，陆湮则更加放肆。
陆湮身着五爪紫袍，步履匆匆，俊美的眉眼微压，如远山寒月，一身沉怒，气势逼人。
“秦晖月，你怎么到现在还那么幼稚，你以为这样就死得了？”语气极其不善。
其他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瞄着陆湮。
陆湮感受到视线，扭头看几人，“本王养你们是让你们来着养老的是吗？连个人都看不住。”
亓官卿不动声色后退两步，以免惹火上身。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成功激怒陆湮，“还有你，庸医一个。”
给了他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找了那么多稀世药材，结果呢，连个人都治不好。
亓官卿想反驳，但触及陆湮黑沉如墨的脸不敢再多说。
这个世上敢说他是庸医的也就陆湮了。
但，事实上他真的是庸医吗？
就秦小姐的情况，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吧。
作为医者他不想放弃秦小姐的性命，可是抛去医者的身份，他并不是很想救秦小姐，不是因为他对秦小姐有什么不满，或者偏见。
他之所以不想救，是因为秦小姐求死之心很坚决，她本身就没想活。
他也明白她为什么不想活。
为医多年，他从未见过有人的身体能被折磨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有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一边不断的折磨她，一边又用珍贵的药材吊住她的命。
看着她体无完肤的模样，看着她身上那些恐怖伤疤，仅仅代入一下下，他就吓得浑身打颤。
他没有办法相信秦小姐到底有多痛苦，又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他认为，让秦小姐如愿是最好的选择。
但陆湮却不这么认为，他拼了命也要救她，即使旁门偏方他都愿意信，都要让他给秦小姐试试。
其实陆湮何尝不知道那些偏方有多不可信，但他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