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江家3
“表姐在想什么？”见秦晖月久久不言语，江淮开口询问道。
秦晖月弯了下唇，“看着练武场蓦然就想起了母后，在想当年她在这习武时是何等风姿。”
“姑母风姿冠绝当世。”
这话绝不是夸奖，江澜霞当得冠绝当世这词。
秦晖月眨眼，明亮瞳仁里倒映江淮的脸，“母后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
“姑母应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江北歌脱口而出，言语凛然。
秦晖月侧目看她，这话她时常能听到命妇这么说，但小辈还是第一次。
从江北歌的语调中，秦晖月有理由相信，江北歌这句话的意思跟那些命妇想表达的意思一定不一样。
“说说看，母后为什么应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秦晖月眉目舒展，神色看起来淡然平和。
不止秦晖月看着江北歌，她身后的几个妹妹也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江北歌完全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但出身将门，她丝毫不怯，直视秦晖月。
“姑母用自身经历告诉了世间女子一件事，女子不止婚嫁这一条路，女子亦可以走出宅门，女子亦可以征战沙场，女子亦可以顶天立地，女子亦可以踏入朝堂，女子也有铮铮铁骨。”
说到这，她挺直脊背，下巴微台，“故此，姑母应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全场静默。
风声入耳，微风拂过，撩动裙摆。
秦晖月眸光流转，笑意浅淡，“听你的意思，你也想像母后一样征战沙场？”
“是。”江北歌掷地有声。
“我很期待。”秦晖月弯眸，眼尾轻轻挑起。
期待江家再出女将。
“有时间常到宫中走走，母后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定。”
“姐姐你好诈，你不是说要把将军留给我的吗，怎么你也想参军。”江淮撇嘴。
“留给你，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做将军。”
“不是做将军？你刚才还说要像姑母一样征战沙场的。”
“我想当元帅。”她身姿如竹，眸光扫过过现场众人。
全场寂静无声，下一秒，掌声响起。
所有人望着眼前的少女，心口油然生出一股自豪。
没错，是自豪。
江家众人：不愧是姐姐。
秦晖月：不愧是江家儿女。
不等他们多说，下人便过来通传，说是晚膳好了。
晚膳时间，在兵部任职的江澜州也回来了。
江家男子大都在军中，故此没有男女分席，若要分席只有男席只有江澜州与江淮岂不是太过冷清。
席间，两位舅母很是热情，不停招呼秦晖月多用些膳食，晚膳刚开始没多久，宫中便来人了，来的还是成九。
“老太君与江大人不用多礼，奴婢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给老太君添几道膳。”
陛下听说长公主要留在护国公府用晚膳，赶紧叫御厨给添几道膳，让他送来。
“谢陛下隆恩。”众人异口同声。
“老太君不要再多礼了，陛下吩咐了，不用谢恩。”成九是个精明人，知道陛下对江家有多看重。
送走成九，晚宴继续。
秦晖月因身体原因并不重口腹之欲，没吃几口便搁筷了，她耐心等到晚膳结束，这才移步江澜州的书房。
书房窗棂微敞，夜风撩过院中春兰，卷起阵阵清香，攀过窗棂入室来，惹得灯火频频闪动。
房内陈设简朴，书卷随处可见，夜风扫过，案桌上纸页匆匆翻张，紫檀书架上堆满书卷，入目一片安静，祥和。
房内二人在窗边案桌旁相对而坐。
“殿下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江澜州言简意赅。
秦晖月盘坐着，红裙妩媚明艳，“是，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事想跟舅舅相商。”
“殿下请说。”
“舅舅还是直呼其名吧，这里只有甥舅二人。”
“好，月儿。”江澜州眸中染笑。
秦晖月端坐着，灯火频闪，明艳的面容忽明忽暗，眼睫半垂，眼尾的弧度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艳丽又妩媚，美而不妖。
“我需要江家的支持。”秦晖月语气不似以往随意，满是认真。
江澜霞闻言脸色一沉，投来探究的眼神，眼神中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你是想……”江澜州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他心情很复杂，他既希望是自己想到那样，又希望不是。
如今的江家说一句位极人臣也不过分，江家虽没有结党营私之心，但人皆有私心。
谁想死呢。
若未来天子与江娴没有关系，那么江家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本来跟江家有血亲的皇嫡子晖宸是陛下属意的储君，可却遭人暗害了。
这对陛下，对皇后，对江家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打击。
按理来说皇后年纪还不算太大，只可惜生长宁的时候出了问题，不能再生育了。
剩下的那些皇子都不是江家的选择，且不说江家不结党营私，就说皇嫡子晖宸遇害一事，江家便注定与几个皇子走不到一处了。
自皇嫡子晖宸遇害之后，江家就尽可能的低调，他的几个兄长与侄儿都去往了边疆。
这是江家在提前布局自保。
秦晖月站起，嫣红裙摆扬起一道清冽弧度，“二十年前母后打破了大晏百年来女子不能为官的规矩，我为什么不能打破女子不能为帝的规矩。”
男子能做的事，女子自然也能做得。
江澜州抬眸，胸膛里的心脏正在怦怦跳动，犹如翻江倒海。
二十年前，他的妹妹也是这般。
自信张扬，单手提枪，傲然俯视众生，她说，她要做将军。
二十年后她的女儿，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说她要当女帝。
“陛下知道吗？皇后知道吗？”震惊过后，江澜州连问了两个问题。
秦晖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知道。”
“知道？”江澜州愈加不淡定了。
那陛下是何态度？
妹妹又是何态度？
“我没打算瞒着他们。”
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不可能瞒着家人，即使家人不赞成她做的事，但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