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孟孟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回过神来的绿衣有些惊讶。
“关你什么事,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不成?”孟时笙模仿着原身的骄纵语气,神情也有些不屑。
绿衣表情讪讪,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你们都给我放开他。”孟时笙盯着那些起先起哄的青年,语气有些不耐。
那些人听到后没有动作,互相对视之后将目光投向了绿衣。
绿衣一瞪眼睛:“孟小姐发话了,还不快将人放开。”
那群人听见绿衣开口这才将手松开,退到了旁边。
被放开的少年没了支撑一下子又瘫倒在了地上的污泥中,孟时笙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少年身上和脸上都沾染着污泥,吐息有些不畅,白皙的脸上青紫淤痕纵横交错,鸦羽般的墨发凌乱,额头有一道细长的口子,嘴角渗血,看着狼狈却并不令人生厌,反倒有几分病态的美感。
他黑沉沉的瞳孔被纤长的羽睫遮住,由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压抑阴郁的气息。
孟时笙撑伞向着那倒在地上的少年走了过去,伸手想扶他一把,却被他给避开了。
他神色冷漠,眉头微蹙,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和抗拒,仿佛她向他伸出的不是手,而是在拿着什么脏东西靠近他。
“我们本来要在这里躲雨,没想到这灾星竟然也在,跟他在一起岂不是沾了晦气,我们赶他走,他竟然不肯。”
“这么大的雨我们上哪再找个地方躲雨去,没想到这灾星竟对我们动了手,我们气不过这才一群人扭打了起来。”
“想来孟小姐也是在这边躲雨,幸好我们来的早替孟小姐先教训了这灾星,不然这灾星也会晦气到孟小姐。”绿衣又谄媚地开了口。
“哦?是吗,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教训了?”
“你们说是他先动的手,可你们这群人身上并无一人负伤且不说,谁不知你们这群人平时在这街上横行霸道惯为所欲为惯了,他只身一人会突然来挑衅你们?”
“这是在把我当傻子糊弄吗1孟时笙声线一沉,眼神冷冷地望着绿衣。
“这”绿衣似是没想到孟时笙竟会反驳他的话,谄媚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过了一阵才又继续接着开口。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并非有意在刁难灾林兄弟只是之前我们家丢了些财物,有下人说是见到林兄弟曾进过那放财物的屋子,我这不就是想要林兄弟道个歉,再归还财物,但他却死活不愿意,于是就起了冲突,我们这些人都是些暴性子,脾气一上来就没收敛住,误伤了林兄弟。”
“但这都是因为之前误会灾林兄弟偷了是拿了那不见的财物。”
“来沟通他也闷着不解释,我们只是想要个道歉而已,他却死活不开口,我恼怒之下这才出手。”
“既然现在误会解除了,那小的们也就先走了,告辞。”
绿衣见孟时笙神情不对,寻了个台阶准备先脱身,说完就带着身后的青年们向巷口走去了。
“慢着1
“既然你都说了是误会,那误伤了人是不是得有个道歉?”孟时笙向着绿衣的背影开口。
孟时笙望着绿衣的方向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到道歉的时候地上的少年抬起眼皮,漆黑冰冷没有半点光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眼里有着讥讽和嘲弄,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几分哂然。
她想干什么?这又是什么羞辱他的新花招?
但不过一瞬少年复又垂眸低下了头,勾起一抹冷笑,无论她要玩什么花样,他且记着。
绿衣听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
“道歉?让我跟这灾星道歉?孟小姐可别再开玩笑了。”绿衣似是压抑着怒气,语气有些轻蔑,脖子上青筋凸起,有些面红耳赤。
孟时笙淡淡地开口:“既然不愿意道歉,那明天就只有衙府见了。”
“我听闻哥哥和爹爹说这段日子正在严抓打架斗殴事件,可不正好今日就让我给赶上了有人在街上斗殴,我这就回去告诉爹爹他们我今日所见。”
“这衙府的大牢一旦进去不关个十天半个月可是出不来,你们猜猜你们会进去待多久呢?”
说完,见绿衣后面那群人虽都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大家最后都望向了绿衣。
孟时笙见此,娇俏的脸上生了几分薄怒与不耐,眼神冷冷地扫过绿衣一众人等,她抬翘下巴,骄纵道:“不想进衙狱的都过来给他道歉,不然到了明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绿衣听完这话气的不仅是脖子上连额头的青筋都凸起了,脸上神色更是变化精彩。
他还没开口,后面一穿灰衣的男子就抢着先说了。
“孟大小姐我道歉、道歉,我都是被林福给逼的,不是自愿要参与斗殴的,我这就给林兄弟道歉,可别上我家去抓我啊”
后面的人见此都蜂拥上来解释道歉。
等他们都散去了,那叫作林福的绿衣男子仍还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
孟时笙没有催他,只静静地站在林宴安身侧撑伞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迈开脚步迟疑着走了过来,先是看向撑着伞的孟时笙,然后又将视线放在了地上的少年身上。
表情虽有些不甘和难堪,但终是张了口:“对对不起林兄弟,是我们误会你了,不不应该冲动。”说完又看向孟时笙。
“你给他道歉看我干嘛?”
林福又望向地上的少年,他依旧垂眸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似是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就好像他刚才所说的所有话语都和他没有关系。
自己竟然被这灾星轻视,林福不免怒从中来,他握紧了拳头,眼中划过一丝精光。
表面却又继续说道:“今日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林兄弟,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计前嫌。”
孟时笙看穿了他的那点心思,冷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要是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背着我再欺负人,定会让你好看,我从来可是说到做到。”
孟时笙说完见地上的少年似是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便继续道:“行了,你先回去罢,记住我今日的话,别再有下一次,下次定不会轻松绕过,我记得你们林家在西街有几处铺子,不知近来生意可好?”
“多谢孟大小姐,多谢孟大小姐,小的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敢再有下次了。”林福听到孟时笙提到他们家赖以生存的生意铺子,面上露出几分慌乱与害怕,边保证边向着巷口退去了。
等林福他们全都散完了,孟时笙这才撑着伞蹲下身来,轻声道:“我扶你起来,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罢。”
地上少年仍是没动,孟时笙直接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少年终于动了,却是想要避开她的触碰。
但是没有成功。
虽然他全身都抗拒,但他伤的太严重了,紧皱着眉想推开她,却使不上力气。
孟时笙一手撑着伞,想要扶起少年并不容易,索性她直接将伞扔在旁边,双手用力准备将少年扶起。
她的手很白,原身作为尚书之女在这上京城中也算的上是娇生惯养了。
一双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皙的纤手落在少年肩上,与少年身上的污泥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孟时笙没有空去管这些,她将林宴安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撑起了他。
刚走两步就明显感觉到了少年对她的抗拒。
“伤的这样严重就先不要逞强了,我先带你去医馆,路上如果有碰到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说不用忍着。”
“我们的那些新仇旧恨就先放一旁,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不想你有什么事,要是爹爹知道我今日见死不救,非得骂死我不可。”
孟时笙开口解释自己今日的行为,希望能降低点他的防备心,至少不要再抗拒去医馆。
少年额前贴着几缕湿发,听到孟时笙的声音之后眼睫颤了几下,抬眸望向了身侧之人。
之前虽已多次见过,但这是林宴安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看起来大约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并不能算得上惊艳,却也容貌清丽,没有了刚才及往日的骄纵与盛气凌人,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让人生出了几分想要保护的欲望。
但就是这样一副清秀的面孔之下,却有着与这年龄及容貌不符的恶毒跋扈。
少年喉结滚了滚,垂眸避开了孟时笙望过来的视线。
孟时笙见到林宴安身上的伤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又加快了步伐。
林宴安低下头,却又望见自己衣物上的脏污泥水因着两人距离过近,全都沾染到了身旁少女的白色衣裙上。
白色的衣裙上洇出一片又一片污痕,就好像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圣池中开出了肮脏污浊的花朵。
不知怎地,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有一种原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看不上唾弃他这样深陷泥潭的人也落入泥潭变成和他一样不堪的快感。
——
幸好医馆离这边不是很远,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但饶是如此,拖着林宴安到医馆也已耗尽孟时笙所有的力气。
医馆的李郎中见到她拖着人过来赶紧迎了上来,却在看到林宴安时有些僵祝
“还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找个椅子将人放下埃”
“孟小姐,这”
李郎中皱皱眉,掩饰不住厌恶之色:“孟小姐不要怪老朽多嘴,您还是赶紧寻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扔了罢,免得沾上晦气祸害到您碍…这全城上下谁不知道这位的威力啊,他今日受伤严重,可见这都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觉得他害人不浅。”
“实在不是老朽见死不救,只是老朽一把年纪不能和全城百姓作对,不能和老天爷作对埃”
自始至终,林宴安都垂着头没有反应,面对这些恶意他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只沉默不语地任人中伤□□。
孟时笙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作封建迷信害死人了:“医者仁心,你见到病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还想要推脱?非但不想救人还要假惺惺地推脱给老天爷,老天爷要是知道你这样给他泼脏水,首先第一个就要劈死你。”
“所谓医者本分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论身份。你连不分|身份治病救人都做不到,还怎么悬壶济世,我看你这医馆也不用开了。”
孟时笙一双杏眼怒瞪着李郎中,扶着林宴安的手势却轻柔。
“孟小姐不要动气,不要动气,我这就去拿。”
李郎中被孟时笙说的面色发烫,顿时羞愧难当,红霞从脸上烧到了脖颈,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没等孟时笙应声就立马进了后院去拿椅子。
林宴安就是个克人克己的灾星,但孟大小姐他也得罪不起,他的医馆还是得开下去。
孟时笙扶着林宴安让他靠着椅子坐下,安顿好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快给他检查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然后赶紧上药包扎。”
孟时笙还有些担心裸露在外的伤口淋了雨水会不会感染,古代医疗技术那么落后,动辄一点意外可都是要人命的。
虽然知道这是书中世界,林宴安作为男配肯定会活到结局,但她悬着的心始终还是放不下。
林宴安冷眼看着她一言一行,想瞧瞧她到底还能装多久。
——
宴宴日记:
往日那欺|辱我的女魔头竟变了性子开始维护我还向我伸手
肯定又是她新想的羞辱我的花招
说不定,今日那群人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附近呢?
我绝不会被这拙劣的演技骗到
且等着她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
哼休想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