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塘驿志
三天后,我躺在帐篷里,全身僵硬,肩膀开始溃烂。
几乎所有的医生都没见过我这种病症。
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明显的作用,最后只能给我打针止疼。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大美连忙从包袱里拿了些糯米帮我敷在伤口上。
“陈酒…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上一次都还没有这么严重。”
“呵……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婴灵。”
“亏你还笑的出来!你看看你的肩膀都成什么样子了……疼么?”
“疼的话,方圆十里的乡亲们早就能听见我杀猪一样的惨叫了。”
我算着日子呢,阴毒发作之前我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
只不过这一回是半年以来情况最严重的一次。
肩膀的皮肤不仅开裂,而且还流出了近乎黑色的稠血。
虽说最疼的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了,但实际上比酒精消毒的那种疼差不到哪儿去。
大美帮我敷了糯米,可不到三分钟就得换一次。
由于大火把古城烧毁了大半,所以也没地方能买糯米。
就大美手上的这些,那还是石头连夜去乌牛庄搜集了一些带回来给我的。
“陈酒,你说这可咋办?糯米不够了。”
“有多少先用多少吧,待会儿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去一趟乌牛庄。”
大美把最后一点儿糯米给我敷上之后,我穿好衣服,她搀着我来到了帐篷外。
今天乡亲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打听过了,这场火并没有烧死多少人,都是轻伤、重伤比较多。
我也答应了乡亲们,等火势完全控制住,我就在城里办一场法事。
棺材铺里留下的贵重品大美都带出来了,只不过师傅留给我的那些镇阴用的东西,有一半都被大火烧没了。
这时,我看见石头从远处朝我们跑了过来,是我去让他四处打听消息的,看来有结果了。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么?”
“酒哥,先有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咱们恐怕还得在救助站住至少三个月,然后就是古墓的入口,全都被封起来了。”
“封起来了?谁封的?”
石头摆了摆手,然后小声告诉我,古墓入口并不是被谁封了,而是被冷却后的火龙油给堵死了。
对外消息称,武卫城地下有个火山口,我们遇见了百年不遇的火山喷发。
可但凡有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为了安抚人心的理由。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倒也能理解,在考古工作者没有完全掌握所有信息之前,这座古墓还不宜展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石头之所以说是坏消息,是因为我们也没有办法再下墓了。
毕竟墓里还有许多谜团和线索没有找干净。
“行,我知道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
说着,石头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拿了样东西出来。
等他摊开手掌的时候,只见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虎雕刻卧在了他的掌心。
“虎魂墨?!石头,怎么会在你手里?”
“酒哥,这是人家在一间房子的废墟里找着的。”
石头说,人家找着虎魂墨的房子,正好就是我救了姐弟俩的那间。
我这才想起来,虎魂墨一直被我收在衣服里,估计是脱衣服的时候没留神,掉在那儿了。
没想到它居然还能保存下来,我仔细看了看,虎魂墨外表居然一点儿破损都没有。
可惊讶归惊讶,老胡已经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按照我的推测,虎魂墨本身就有驱煞镇邪的作用,原本我是打算用它来画符的。
现在一看,它不像墨,倒是更像一个印章。
“石头,你说要是把这东西做成印章的话,会不会有意外之喜?”
“酒哥,连你都不懂我又哪里会知道?”
不过至少能够知道,虎魂墨不怕火焰,而且握在手里,我隐约觉得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石头说,人家找到这东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还有点儿纳闷,上面又没有写我的名字,他们是怎么确定它是属于我的?
这时,有个年轻的战士走过来冲我敬了个礼,然后让我跟他去见一个人。
我让石头和大美在原地等我。
要不是阴毒发作,两天前我就应该见到这个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身份,但肯定和阴楼、八足都没有关系。
我跟着人家来到一顶大帐篷前,走进去之后,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先生正在捧着一本旧书看得津津有味。
“报告首长!陈酒来了!”
“好……小陈啊,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容我先看完这一页。”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手里的书,并没有抬头看我。
战士离开后,我搬了把小马扎坐好,静静地等着这位老先生把书看完。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时不时地轻笑,可没多久又唉声叹气的。
我开始好奇,他看的究竟是一本什么书,这么情绪变化会这么大?
没等多久,老先生就摘下了眼镜,微笑着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我连忙站起来,可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示意让我坐下,不用拘谨。
“小陈啊,这场大火是荒唐的、是有预谋的、是泯灭了人性的。你同不同意?”
“同意……”
本来我以为老先生是要定我的罪,可当他绕到我身边的时候,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
“要是没有你,这场阴谋恐怕就要得逞了!所以,你功不可没!”
这话让我受宠若惊,不怪罪我就是万幸了,还谈什么功不可没?
要不是我执意要追查‘五鬼煞’,这场火也未必就能烧的起来。
但老先生却把他刚才看的书递给了我,我一看封面……《塘驿志》?!
这比师父找到的《武卫地志》还要稀奇,不过一看老先生的身份就不简单,要找一本书有什么难的?
我正打算翻开看看里面内容的时候,老先生却对我说:
“小陈,书我可以借给你回去慢慢看,现在不比过去,我还没有老眼昏花,什么是迷信、什么是传统,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你也不必隐瞒你的身份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先生背着手,朗声一笑:
“呵呵呵,塘驿的针线、寿河的刀,古川娃娃生来巧,你是塘驿最后一位缝尸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