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底线
我愣神站在门外，奶奶也并没有搭理我。
她嘴里小声念着缝尸咒，双手一穿一引，可手里却没有针线。
眨眼的功夫，我见她抬起手的时候，手里竟多了一颗血肉模糊的东西。
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眼珠子！
奶奶她痴笑着昂起头，眼看她就要把眼珠放进嘴里的时候，从我身后，突然闪出了一道人影。
多亏三哥眼疾手快，抢在我前面冲进了屋子，他一把就抓住了奶奶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行为。
我比他稍慢了一步，紧跟着跑了过去，一看地上，我顿时想起了自己这些天在月德山里遇见那些畜生……
虚犬！
三哥刚抓住奶奶的手腕，奶奶就像疯了似的想要挣脱，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奶奶这一声尖叫，势必会引来村里的其他人。
三哥皱了皱眉，回头对着走过来的胖拐喊到:
“拐子！守着门口，谁敢跑来看热闹，全给我打发走，有不听话的……你看着办吧！”
胖拐正准备进屋，一听三哥吩咐他守着门，他偏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二话不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站在屋子外面，顺手就帮我们把门给关上了。
奶奶的样子太不正常了，怎么看都像是中邪了。
我刚进屋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前些日子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奶奶也是蹲在地上，只不过那时候她正在缝一具尸体，嘴里还唱着那首诡异的童谣。
但我看三哥的表情，发现他神色复杂，眼里充满了惋惜和……不甘！
“三哥，我奶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小酒兄弟，还记得我告诉你关于‘破定’的事儿么？破定的下场就是这样……会变成失心疯。”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坏了规矩之后，代价竟然会这么大！
三哥说奶奶这叫失心疯，但说白了……就是神经病。
我实在没法儿接受这件事儿，这些天，奶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三哥既然知道奶奶已经回来了，那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于是我忙开口问了他一句:
“三哥，你是不是知道奶奶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哥的表情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用另一只手在奶奶的后脖颈上点了一下。
奶奶当即就晕了过去，他让我帮忙先把奶奶扶进里屋，将奶奶安顿在床上之后，三哥才低声对我说:
“小酒兄弟，这事儿有点儿复杂，依我看，陈婆婆能捡回条命来就是万幸了……”
后来，三哥把我在山里这段时间，城里发生的怪事儿讲了一遍。
三哥和奶奶算是有交情，但奶奶的名声不显，毕竟做阴行的人需要尽量低调行事，所以认识她的基本上都是同行。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奶奶缝尸的本事，在阴行里基本上是无人不知。
这就导致了有些心怀鬼胎的人，想要借着奶奶的手艺去争名或是……夺利！
三哥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别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王归伍！
“在这地界，他王老五的名声确实响亮，压根儿就不像是个干阴行的人，但人怕出名猪怕壮，饼就这么大，全让他吃了，别人吃啥？”
“三哥，你的意思是说……老五叔惹上祸了？”
三哥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和我说了一些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直言自己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也在暗八门里混了有十余年。
“三哥，你是哪一行？”
“葛家饭碗，刀口舔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回想起今天在山里的时候，三哥的那股狠劲儿，他的身份确实不难猜想，三哥入的正是暗八门里的……索命门！
索命门和阴行一样，都是民间对一个偏门行业的称呼，也有叫‘八大江湖’的，但具体是哪八大我并不清楚。
王老五随口和我提过几句，我觉得好奇，当时就暗自记下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要是还在学校里读书，那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这些人。
三哥对我也不避讳，直接告诉我索命门接的就是‘花钱买命卖命’的活。
而事情的起因，当然也和‘八大江湖’脱不了干系，而且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三哥不仅认识奶奶和王老五，他甚至还提到了我的父母！
“小酒兄弟，你既然是陈婆婆的孙子，那我必须得告诉你，你爹和你娘都不简单，可以说，八大江湖，里里外外一百单八行当里的手艺人，都得给他们夫妇俩一些薄面。”
王老五自然也认识我的父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事实和刁师傅说的一样，三哥也告诉我，王老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他并不能算是真的‘死’了！
缝尸匠手艺的传承，在阴行里也是凤毛麟角，过去民间有传言称，缝尸匠如果手艺到家，可以用手里的针线让死人复生！
但三哥说，这种传言就是一群太监聊天，纯属是无稽之谈。
在他看来，王老五当年应该是为了躲避仇家，故意诈死，陈婆婆就是他最好的幌子！
“呼…小酒兄弟，你记住了，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王归伍能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好巧不巧，当年索命门放出来的活，正好就是三哥接的，而目标就是王老五！
可他根本就没动手，还没到地方，就听到消息说，王老五已经死了。
三哥说的这番话，我是相信的，毕竟王老五和我非亲非故，他没有在这件事儿上骗我。
我只是好奇，王老五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只是为了钱，大可破财免灾，无论如何都够不上以命相抵。
所以我猜，这里面，绝对不止是钱的事儿，而且王老五现在的确已经死了。
奶奶又是因为什么破了定？
我开始拼命回想奶奶教过我的那些阴行规矩，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奶奶究竟是坏了什么规矩。
于是我把目光再次投向三哥，向他请教了一番。
“三哥，你说奶奶是坏了规矩，所以破了定，但我又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规矩……”
只见三哥挺了挺腰板儿，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严肃的对我说:
“杀人……得偿命，这就是你们阴行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