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逝者心愿
风水先生教过我， 无论是什么咒，都必须先懂得是什么道理。
否则，就是一句神神叨叨的废话。
现在从我嘴里念出来的，那就是废话，但这咒不止我在念。
所以才能起到驱邪赶煞的作用。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咒的名字是什么，但看目前的效果，确实非同小可！
“切记，夜路难走，人心难测……”
船轻微地晃了晃，我在船头站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转过身，看见船上多了些东西。
我脚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虽然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我心里清楚，这就是婴灵！
船尾躺着一只脖子上带血的兔子尸体，看上去已经快要被风干了。
我跨过婴灵，走到船中央将身上的包袱放好，随后到船尾把兔子尸体抱在怀里，跪了下来。
“多谢山神指点，‘夜路难走，人心难测’，陈酒记住了！”
说完，我将兔子的尸体重新放好，然后磕了三个响头。
完事儿以后，我坐回船中央，将包裹着王老五脑袋的黑包袱慢慢打开。
“老五叔，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要是愿意，就带我去找回你的手脚吧！”
直到现在，我才仔细观察了一下王老五的头，他两腮凹陷，皮肤干瘪，眼珠早已不见。
从风化程度上判断，的确不像是刚死没几天的尸首。
看来刁师傅说的没错，王老五确实已经死好些年了。
我容易被阴煞缠上，所以见到什么都不奇怪，奶奶显然是知道这件事儿的。
想起她刚见到王老五时候的反应……难怪说他是‘晦气的家伙’。
村里人对奶奶的忌惮……恐怕不仅仅因为她是个缝尸匠，恐怕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我猜测应该和王老五有关。
我见船没有移动，以为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说的不对。
“老五叔，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心愿？”
过了一会儿，船还是没有动，这就说明王老五的尸身应该就在这附近，也就是水下。
“咕嘟！”
这时，一个巨大气泡浮上水面，我稍加思考之后，想起了第一次捞尸的时候，自己也在水里见到过这样的气泡。
水里有气泡本不奇怪，但也得分环境和出现的时机。
加上现在船正好位于’回龙窝’的正上方，下面一定有沉尸。
也许是刁青石、也许是女尸、也许是……王老五。
我用手拍了拍脸，看了王老五的尸首一眼，暗自下定决心，大喊一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水上水下的船家贵人，麻烦借个道啊！”
喊完之后，我迅速脱下衣服。
“咣当！”
我低头一看，差点儿忘了刁师傅的八卦镜还在我手里，我把镜子捡起来。
看着镜子，通过反光，我看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女凶煞！
我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它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肩膀微微颤抖，我隐约听见了一个女人呜咽的哭声。
这时，船头的烛火再次变成了绿色！
看来这就是阴阳路的真意，我知道自己是半人半鬼，但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人是鬼。
我看着八卦镜，原本已经消弭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因为呼吸越发急促，导致我手里的八卦镜微微晃动，我看着凶煞的一举一动，视线不敢有半分挪移。
周围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我低声念了一句:
“贵人莫哭，我有办法让你们母子团聚。”
一阵风浪卷来，船身晃了晃，我没有站稳，视线不小心偏移出了镜子。
等我重新凝视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凶煞竟然消失了！
但我还是能够看见它，虽然没有看见它的脸，但它就在我身前。
就算我将目光聚焦在镜子上，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看见它惨白的皮肤！
突然！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我的耳边，我分不清这声音的源头在哪。
但我看见它抬起手，指了指船舷。
我快速的瞟了一眼，发现右舷外，有一团黑影正在缓缓往船里爬！
可奇怪的是，它无论如何都上不来，就一直待在船舷那儿。
这时，一个气泡在水面裂开，又是一声惨叫，我似乎找到了规律所在。
可奶奶不是说女尸化煞之后就会六亲不认么？
现在又为什么要提醒我水下有问题？
“贵人的好意，陈酒心领了，天亮之前，我保证一定让你们母子团聚！”
话是这么说，我现在要是继续待在船上的话，等到天亮，别说捞尸，说不定我也会成为水下邪祟的一份子。
我的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主意，事情得按照顺序，一件一件的解决。
水下的邪祟不除，船上的女凶煞和王老五将永远都得不到安息！
我不再犹豫，屈膝一跃就跳下了船。
水下的温度异常冰冷，我还没睁开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头发，拼命将我往下拽！
我越是挣扎，这股力量反而越大！
下沉了好一会儿，我才把眼睛睁开，正好看见一个满脸褶皱的光头男人，伸着手想要掐住我的脖子。
由于视线模糊，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勉强能看出来，他身上缠着黑色的绳子，只不过已经断了！
不用想，他就是刁青石！
这时候，我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极其阴森的声音:
“小酒……缝尸补魂……缝尸补魂……”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把包袱留在了船上，手里没针，拿什么缝尸？
就在这时，我在山神庙修补神树的画面一闪而过。
我随即咬破手指，心里默念道:
“以吾精血，无常引之，缝汝残躯，补汝残魂，九幽之下，再世为人！”
鲜血从指尖流出来，看着就像一条红绳。
随后只见血丝顺着我的手臂缓缓缠在了它的手臂上，不一会就像一张血网，将刁青石捆了起来。
它抓着我的手忽然一松！
这回换成它开始挣扎了，我能明显感觉到下沉的速度越来越慢。
我看准机会，脚下用力一蹬，翻了个身，拼命往水面游去，
因为我必须赶在伤口愈合之前，用血拽着它，把它给捞上船！
可我越游越没力气，他每挣扎一次，我就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眼看就要游到水面的时候，手指的伤口忽然不再流血了！
我连忙又咬了一下，十指连心，疼得我咬牙直哆嗦。
可下一秒，离水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只见刁青石张着嘴，从下面蹿快速了上来，它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一紧张，氧气快速泄完，还呛了几口水，被他重新拉回了水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水面上伸下来一根棍子，我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住了棍子。
隐约听见了一个十分模糊，但还算熟悉的声音，好像和我说的是:
“小子！抓牢了，千万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