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安冉和男人坐在落地窗边的小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玻璃圆桌,两两对望。
易斯谦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悠闲得像要喝上两杯。
安冉的身上却是火力十足。
她气鼓鼓地扫向对面几眼,双腿并拢。
一只手搁在腿上,攥住浴巾的一端,尽量将自己包裹得紧实一些,不让他吃冰淇淋。
从浴室出来后,她就第一时间给唐音发了信息,让她去告知易芊芊情况。
渣男行径不能被隐瞒。
她现在就等着易芊芊将男人拎回去。
唐音赶过来后,却解释说:“那位小姐说,这位先生不是她的情人。”
安冉诧异:“不是情人?”
唐音有些羞耻地将剩余的话说完,“她还说,她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安冉不自然地别过头,无法继续和男人对视。
听听这暗示性满满的话。
会玩。
思考了一会,她琢磨出关键来。
敢情他是被踹了,才会迅速找下家?
也是。
有她这么个貌美多金的下家人选在附近,他不缠她缠谁?
如果是这样,他也算很有进取心了。
安冉胸膛里的怒焰缓缓弥散。
再跟唐音说话时,语调里渗入点丁笑意,“我明白了,你先回去。”
唐音警惕地盯着男人,觉得不太靠谱。
安冉递过去一个“我很可以”的眼神。
唐音能理解安冉被家里拘了那么多年,想要任性一回的心态,迟疑地移开脚步,“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安冉回头看男人。
毕竟是将人错当成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她到底有点不好意思。
却见男人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手擦了几个回合,像是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她的腰就那么遭嫌弃?
这人太欠了。
他来勾引她,难道还委屈他了?
道歉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安冉双手撑在圆桌上,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的样子,表现得又酷又拽,高傲地撂话:“我们来谈谈。”
“谈什么?”
“让你少奋斗二十年的买卖。”
易斯谦掠她一眼,轻扯唇角,“大小姐想要我,直接说一声就是,何必整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安冉:“嗯?”
易斯谦的视线下滑,见她还裹着浴巾,眼神湿润,似含了傍晚的袅袅薄雾。
女孩的肩头白皙薄削,下方很有料,隐约可见春光。
两条胳膊纤细,仿佛一折就断,怎么都不像威慑人的样子。
易斯谦将毛巾扔到一边,桃花眼一开一阖,打趣地问:“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和我谈?”
安冉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觉察到自己的不得体后,轻轻地咬下唇瓣,“你等着。”
她提着浴巾,飞快地奔向浴室。
跑到一半,她又停下,背对着他问:“你叫什么?多大了?”
易斯谦如实说报出姓名。
安冉想,他竟然和易承泽同姓,太讨厌了。
她得熟知他的过往,尤其是情史。
毕竟,男人的嘴不可信。
安冉关上浴室的门,回头将锁扣拧上,发信息让唐音帮忙查一下这个人的来路。
她像是故意放大落锁声。
易斯谦清楚地听到“咔哒”的声响。
视线扫过浴室的门,他的眉梢稍稍挑起,幽邃的眸底却毫无情绪。
下一瞬,像是忆起她腰间的温度,他眼眸暗了几分,又用新毛巾擦手。
等掌心都被磨红了,他将目光转向翻涌的海浪,熟练地点了一根薄荷烟。
缕缕烟雾随风飘散到落地窗外。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跟了他两年的姚特助。
姚特助颤着音,忧心忡忡地问:“易先生,你没事吧?”
电话另一头寂静无声,姚特助似乎被吓到,忙是再追问:“易先生,你说句话吧,我敲门你都没开。侍应生说,你房间的动静特别大,你该不会被哪个女人仙人跳了吧。”
“可恨,小小的渔村,竟然也被人盯上了1
易斯谦终于应了声:“暂时还活着。”
姚特助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一放。
也对,他们老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低劣招数上中枪。
易斯谦问他,“是谁安排女人到我房间里来的?”
姚特助答得战战兢兢,“是新来的助理,小杨。”
易斯谦对那个小员工没什么兴致,直接让姚特助去解决。
姚特助应下,还是有些不放心。
易先生要是一时不慎,真在美色上栽跟头怎么办。
比如易家另一位。
他悄咪咪地提醒:“易先生,你可千万不要被美色迷惑。你侄子易承泽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他的婚期不是延后了吗?他对外称是新娘身体不舒服,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易斯谦挑了下眉,“是吗?”
姚特助以为老板有想听下去的欲望,继续说:“我看易家的内部消息说,婚礼延期是因为新娘跑了。”
“易家的人哪里想到,乔大小姐在婚礼前看上了其他野男人,为了那个野男人,她不顾两家多年的交情和联姻关系,直接跟人跑了,现在都还没被找回来。”
易斯谦慵懒地靠着沙发背,眼尾仍残留了点笑意。
“你最近很闲吗?”他慢悠悠地说着:“墨西哥那边的电子业务很忙,确实还缺个人手。”
姚特助打了个哆嗦,知道惹易先生不快了。
他立马回忆起谈话内容。
难道易先生觉得易承泽和乔大小姐那么多年的感情都能破灭,所以不再相信爱情了?
不行,他要纠正这种低级错误。
“当然,这些话都没有根据的。”
“乔大小姐和易承泽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还为了易承泽放弃她最喜欢的跳舞,怎么可能随便为了一个野男人跑了。”
“他们可能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乔大小姐才赌气离开的。年轻小情侣么,怎么可能不会吵架。他们有摩擦,说明很在意彼此。”
“放心吧,等乔小姐在外边玩几天,消消气就会甩掉那个野男人,回去结婚。你自然就能回去喝他们的喜酒了。”
姚特助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易斯谦咬着嘴里的烟,就那么听着。
眼眸映着被天际余晖映红的海浪,添了几分消遣,却耐人寻味。
他难得多问了句,“你的意思是,乔小姐和未婚夫闹不愉快,找了个‘野男人’当临时替身?”
姚特助想了想,“是这个理。”
说完这句,他没得到易斯谦回复。
等了会,他试探地出声:“易先生?”
易斯谦很轻描淡写地回了个“嗯”,然后挂了电话。
姚特助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似乎被凛冽的寒气侵袭,他缩了缩肩膀。
他又有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真的要被派遣到墨西哥去了吗?
也不敢问不敢说。
他牢牢记下,务必要让同行的同时引以为戒。
……
晚上的灯光亮起时,安冉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回浴室认真地捣鼓过,重新洗澡洗头发,换了一身烟粉色的缎面连衣裙。
裙子是认真挑选过的,勾勒出她腰部的曲线,却不会显得过分暴露。
细肩带坠在薄削的肩膀处,坐下来靠在椅背时,肩背也是无意识地保持直线,衬出优美的体态。
湿漉漉的茶色长发散在象牙白的脸颊两侧,眼睫低垂,托腮思考时,像只藏在海底深处的美人鱼,就如易斯谦在修车厂见到她时的印象。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不能被任何事影响了好心情。
她将毛巾递了过去。
“会擦头发吗?”
易斯谦扫了眼,到底是接了过来,顺其自然地干起了擦头发的活。
安冉枕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环抱双臂,“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契约情人了。”
易斯谦撩了下眼皮,未因她这句话掀起丝毫波澜。
安冉继续说:“你有三个月试用期,如果我满意的话,你就可以转正了。”
易斯谦直接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当然。”安冉颇为自信。
她偏过头,神秘地眨眨眼,“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易斯谦多看她一眼,并不太认真,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安冉:“因为你一看就不像个修车的。”
“是吗?”易斯谦手下的动作轻柔了些,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愉悦,“那你眼神还可以,不至于没得救。”
安冉说得有理有据:“你们厂里的车辆不少,活肯定很多。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衣服很干净,还有空抽烟。这说明你平时并没有踏实地在修车。”
易斯谦:“?”
“其次,当你们厂子接活的时候,你把你工作都推给你同事,你忙着拿工具做做样子,摆造型,摆明了在等待机会,引起我的注意。”
“??”
“最重要的是,我找你撑场面,吓唬我未婚夫时,你假装不心动,这不就是心里计算好了筹码,等着坐地起价。”
“???”
算了,他收回刚刚的话。
易斯谦被她逗笑了,毛巾还被他握在手心,停在半空中,“你眼光这么厉害?”
安冉骄傲地挺起胸脯,拿出身为当代福尔摩斯的底气,“当然,我看人的眼神比看包包珠宝还准。”
唐音都上网查过了。
她们在现有的资料中,筛选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同名同姓人选,最后根据年龄,精准定位。
在资料里面,有个叫易斯谦的人很帅气,是一个共享直升机公司的创始人,但因为公司盈利模式不行,后续疲软,欠了几个亿的外债。
先前谈的女朋友都抛弃他了。
难怪现在得忍辱负重,想尽办法赚取大笔资金。
“当然,你要做到随叫随到,随时哄我开心,陪吃陪喝陪……”安冉意识到不对,吞下接下去的字眼,目露同情地谈条件,“满足我的需求,我才会给你支付相应的报酬,你明白吗?”
易斯谦他看着面前香香软软的女孩,不答话。
替身这么快就要上岗了?
安冉又将吹风机给他,“如果你没疑问的话,我这两天就去拟定一份试用合同。”
易斯谦垂下眼,默默地打开吹风机。
他稍微控制了音量和温度。
吹风机嗡嗡得响,却并不会给人带来噪音的烦扰。
细密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穿梭过,他看起来虽是倦怠,但动作专注,仿佛在对待精巧的艺术品。
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会绕到她的耳后,轻轻按压着风池穴。
只要他愿意,讨女生喜欢还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确实像个情场高手。
安冉舒适得阖上眼,任由长发在脸颊边飞扬。
难怪她爸爸和伯伯那些人喜欢养情人。
有了知心意的情人,连家都可以忘了回。
体验确实不错。
安冉闲着无事,打开关闭了好几天的社交软件。
主页面蹦出一连串的未读信息,大多是对她的身体情况表示关切,明着暗着挖掘不为人知的隐情。
排在最上面的是易承泽发的。
倒不是因为易承泽频繁关心她。
易承泽过于有优越感,隔了好几天才给她发了条信息——
“三天的时间,可以够你想清楚了。”
“告诉我地址,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也许是隔了几个小时没得到回复,易承泽又补充了一句,“你确定还要闹下去?除了我,你认为还有谁能给你想要的生活?那个修车工吗?”
“他除了一张脸,确实没什么好的了。”
隔着屏幕,安冉都能感受到来自易承泽的奚落。
她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联想到身后男人正在做的事,发了条信息回去。
“谁说没什么好的?”
“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