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亲爸爸？！
——自己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却让孩子过着捡垃圾卖废品的苦日子。
一时之间，网上对林程骂声一片。
林程虐待孩子、林程疑似弃养、林程是渣男、林程道德败坏、林程丧心病狂的标签不断被顶上热搜。
而这之前娱乐公司公开的林程和林沫沫的亲子关系证明则成了林程弃养最好的证据。
接着，林程十年前的黑料也被挖了出来。
林程和粉丝的露骨聊天记录、林程和女性的疑似不雅照片……以及一段女粉丝进入林程酒店房间的视频, 一个个的实锤被曝光。
曾经的当□□手诱骗粉丝，造成粉丝怀孕。
之后，在明知道孩子存在的情况下，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狠心将孩子扔给了拾荒老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管不顾。
直到最近, 为了利用孩子上真人秀翻红，才将那个可怜的孩子接到身边, 并且欺骗孩子和自己签下了不公平合约。
‘真相’浮出水面，林程因为骗粉、弃养成了彻头彻尾的失德艺人, 被网友咒骂、被全网明星声讨、被全面封杀，甚至还需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麻烦缠身。
至于林沫沫, 则在全网几千个热心网红的努力帮助下，被送进了社会福利院。
梦境的最后，林沫沫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强行从刘翠芳身边带走，带离了那个她生活了快十年的家。
周围的人很多, 他们拿着手机, 拿着打光灯, 他们让林沫沫和他们合影，让林沫沫对着他们的镜头和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 让林沫沫换上他们送来的衣服、拿着他们送来的礼物录视频, 让林沫沫笑, 让林沫沫说谢谢。
梦里, 林沫沫不想这样，可是却反抗不了。
“放开我。”
林沫沫再一次被吓醒。
睁开眼，看着白白的屋顶，林沫沫被吓了一跳：这里不是她和奶奶生活的房子，也不是和林程一起录制节目住的地方。
难道是梦境成真了，她真的被送进福利院了？
这样的猜测让林沫沫越发惊恐，挣扎着想要逃走。
——
一旁，听到床上的女孩发出哼唧的声音，林程叫来了医生和护士。
等三人走进病房时，林沫沫已经自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紧紧抱着被子，在病床的一角缩成一团，褪去了红晕的脸上一片惨白。
“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护士小姐姐走近林沫沫，轻声问道。
林沫沫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神情木讷。
“小朋友？”护士又抬手在林沫沫眼前晃了晃。
林沫沫被吓得本能的一哆嗦，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姐姐。”
“大家好。”
“喜欢的。”
“我很喜欢这里……”
……
林沫沫不断重复的都是梦里那些人一遍又一遍要求她说的话。
她这样的反常表现让面前的护士吓了一跳。
“宁医生，您来看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护士转过身，面色紧张地朝身后的医生问道。
医生也微微皱眉，快步走到病床边，对着林沫沫检查起来。
“这孩子不会是高烧烧……”傻了吧。
护士压低了声音问道。
意识到孩子的爸爸就在旁边，‘烧傻了’这几个字便被她给憋了回去。
没想到反而是林程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脑子烧坏了？”
“没那么严重，”医生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又对林程说道：“家长别担心，从检查来看，这孩子一切正常，烧也退了，应该就是烧了几个小时，突然醒过来意识还有点懵，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了。”
果然，医生话音刚落，就见病床上的林沫沫已经安静了下来，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看到林程的一瞬，林沫沫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你还在？！”林沫沫看着林程问道，声音中带着惊喜。
林程嘴角微抽。
——什么叫‘他还在’？就算这不是自己真的孩子，出于人道主义，他也不可能把林沫沫扔在医院自己离开。
显然，林程误会了林沫沫的意思。
“叫什么？”林程问道。
“林沫沫。”林沫沫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叫什么？”
“林程。”
闻言，林程点点头：看来没傻。
两人一问一答，林沫沫的意识也渐渐从梦境的影响中恢复了过来，随即又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面露惊讶。
“这里是医院？”林沫沫问林程。
“嗯。”
“我怎么在医院？”
“你昨天发烧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林沫沫摇头。
——
小孩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醒过来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林沫沫便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跟着林程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林沫沫跟在林程身旁，好奇地抬头看向林程：如果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
一直以来林沫沫都知道，别人有爸爸妈妈，她没有。
现在林沫沫已经不怎么会为这种事情难过了，但还是会对爸爸妈妈的存在产生好奇。
林沫沫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林程的眼睛。
林程垂下眸子便见林沫沫时不时地抬头偷看自己，脸上挂着好奇的表情。
“怎么了？”林程问。
“没。”被林程发现，林沫沫心虚地低下了头。
女孩垂着脑袋，林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从她一蹦一跳的脚步中看出她此时心情似乎很雀跃。
见林程没再说什么，林沫沫松了一口气，只是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偷瞄向了林程。
但很快，林沫沫脸上的表情就垮了。
她想到了梦境后面发生的事情。
梦里，所有人都在骂林程，可是，明明她觉得林程并不坏。
潜意识中，林沫沫不希望林程被人骂。
她不用林程养她，她可以继续和奶奶住在一起，她不想被送去福利院。
想到梦里最后的场景，林沫沫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沉重。
看着上一秒还在傻乐的林沫沫突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林程挑了挑眉。
想到这小孩的财迷属性，林程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道：“只是打了针退烧药而已，没花多少钱，我后面会挣回来。”
林程不知道，有梦里的事情在前，林沫沫这会儿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医药费这一茬。
林程不提还好，他这么一说，林沫沫单薄的肩膀更垮了。
雪上加霜……
——
两人回到居住的老式小区。
这时，‘旷工’了一晚上的导演组才终于又上线了。
直播间里，看到林沫沫安然无恙，观众们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沫沫没事。】
【平安无事就好，昨天晚上吓死我了。】
【我是看到热搜过来的，打开直播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好没事。】
【看到她没事，我可以安心去睡了。】
虽然，整个晚上林程和林沫沫都没有出镜，但是经过一个晚上的事件发酵，此时，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已经创历史新高地达到了十一万八千多人。
【会不会是炒作？】有人提出了质疑的声音。
但很快，就被其他观众怼了回去：
【你见过有拿自己孩子的安危来炒作的？】
【如果是炒作，节目组的摄像师会没有一个人跟着？】
【昨天的情况明显就是突发事件。】
【就是，昨天我就在直播间里，林沫沫的情况一看就烧地厉害。】
【这绝对是节目组的问题。】
【我也觉得，节目组给林程他们安排房子之前难道没有考虑一下安全性和能不能住的问题吗？】
弹幕上指着节目组的声音越来越多。
节目组办公室里。
总导演看着直播前端观众的评论，面色不愉。
思考片刻，总导演给宣传组的人打了电话。
“昨天晚上的直播还有微博你看了吧。”
“是，”电话那头的人应声道，又问：“咱们是不是发一个公告澄清一下？”
“发，不过别太明显，就发几个工作人员提前踩点的镜头，然后解释一下，所有的节目录制环节、住房，在明星开始录制之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会亲自检查，不存在让明星以身犯险的可能。”
“另外，”顿了顿，导演又道：“再以爱心公益宣传的名义，发几组条件艰苦的家庭的照片，让网友知道，这样的房子现实里确实有很多人在住，就算是明星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电话那头的宣传组组长其实想说：林程父女俩这一期的居住条件，就算是在现实里也是少有的老旧危房了。
只是，面对总导演的吩咐，她也只能照办。
挂断电话，总导演又叫来了后期组和技术组的两个负责人。
“导演。”
“昨天晚上直播间里林程送林沫沫去医院的那一段回放怎么还放在上面？”总导演质问道。
“这……需要撤掉吗？”
“不撤掉难道还留着让更多人看到是咱们节目组的失职？”
如果是人气明星，节目中出了什么不利状况，节目组替对方背锅倒无所谓，可林程一个被公司塞进来当垫底的过气明星，实在没这个必要。
顿了顿，总导演又道：“后期剪辑的时候，这一段直接减掉。”
“好……”
——
这边，林程和林沫沫两人回到了他们的临时小家。
本来就破破旧旧的屋子，经过昨晚一场暴雨的洗礼，看上去更加没法住人了。
林程皱起眉，正打算和节目组商量给他们换房子，就见林沫沫已经踩着未干的积水走进了房间。
林沫沫走进屋里认真检查了一圈：‘家’里的情况比她预想的糟糕一点，但也还能接受。
“还好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小家电。”林沫沫嘀咕道。
没有听到林程的声音，林沫沫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对方还站在门口，面色微沉。
林沫沫不知道林程此时其实是在考虑节目组在没有确定房子安全、可居住的情况下就让他们住了进来这一点是否合理，见林程神色不愉，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到家里被水淹的心情不好。
“只要收拾一下就好了。”林沫沫对林程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慰的意思。
说罢，林沫沫又跑到窗户旁边，指着窗户玻璃对林程道：“你看，窗户外面被雨水冲干净了！”
之前这个危窗被林程固定在了窗框上，林沫沫之前打扫的时候也只能把里面这一面擦了，但玻璃上看起来依旧很脏。
一场雨冲干净了外面玻璃上的灰尘，倒是让这个家里明亮了不少。
起码证明昨天那场雨带来的不完全是坏事。
看着林沫沫一副极力想证明这个家还能住的样子，林程心里的想法出现了一丝松动。
“而且墙壁其实也比之前干净了一点。”林沫沫又指着墙道。
林程目光微动，最后，松了口，道：“可以，收拾一下吧。”
“好！”
昨晚上屋子里漏水太严重，虽然林沫沫已经努力抢救了，但他们的床铺被子还是被浸湿了大半。
林沫沫作势要过去收拾被子床单，却被林程拦了下来。
“到那边去坐着，这些我会处理。”林程对林沫沫说道。
闻言，林沫沫下意识地反驳：“我能搬得动。”
林程瞥了一眼林沫沫的细胳膊细腿，对于她能不能抱得动吸收了大量雨水的被子不作评价，只是此时被子上全是水，稍微不注意就会将水弄到身上。
“还想再打一针退烧药？”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孩，林程反问道。
这句话起了作用，果然听到‘退烧药’三个字，林沫沫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之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林程骗她说退烧药不贵，可是刚刚林沫沫偷偷数了一遍她衣服口袋里的钱，整整少了128块。
才进了一次医院就让他们家陷入了经济危机，要是再来一次，他们家的经济状况肯定承受不起的。
“不想。”林沫沫摇头。
“那就到一边去站着。”林程说道。
这一次，林沫沫很配合地站到了一旁。
林程将被子拿到屋外，将多余的水拧干。
一旁的林沫沫刚想上手去帮忙，就被林程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程将被子拿到楼下的院子里去晒，林沫沫也跟了过去。
看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林沫沫，林程挑眉：“跟过来做什么？”
“那个——”林沫沫犹豫着，指了指林程晾到绳子上的被子，小声提醒道：“把被套拆下来会干得快一点。”
林程：“……”
弄了半天，这小孩跟着自己，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担心他弄不好，来给他当现场指导的？
不过想想，似乎又的确是这个道理。
隐去眼里的一丢丢尴尬，林程面色淡定地从绳子上取下被子，拆掉了外面的被套，又重新晾了上去。
见林程已经被自己‘教’会了，林沫沫深表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功成身退跑回了楼里。
……
林程将床单被子晾好，回到屋里就见林沫沫正拿着外头的拖布在拖地上的积水。
对于这个‘不安分’且‘不听话’的小孩，林程有些头疼。
“不是说了，让你别弄吗？”
“这个很简单的。”
林沫沫说着，似乎想证明这件事确实简单一般，又给林程演示了一遍。
拖布已经湿透没法再吸收更多的水，但林沫沫却没有将拖布拧干，而是直接就着湿拖布将屋子里各处的积水赶到了一块，然后推到了屋外的水池旁边。
老式居民楼里很多的地面水泥已经被侵蚀。
那些积水被林沫沫推倒水池旁边后，很快就顺着水池边沿一个被腐蚀的小缺口流进了下水道。
看着林沫沫一番轻车熟路的操作，林程嘴角微抽：实在不知道该说着孩子聪明，还是在这些方面生活经验过于丰富。
——
经过父女二人一番收拾，这个家里终于又恢复了勉强能住人的状态。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程准备去工作。
出门前，林程看了一眼在屋里乖乖坐着的林沫沫，强调了一句：“我去工作，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好。”林沫沫乖巧应下。
“也不要离开小区大门。”林程又道。
“嗯嗯。”林沫沫继续点头。
这时，林程突然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楼下那些废品还剩多少？”
“还剩好多，”林沫沫下意识地回答道，想了想，又道：“瓶子还剩七八十个，我都分好了，箱子还有两大堆，应该又二十斤的样子，不过昨天下雨，受潮之后可能会重一点，另外……”
话到一半，对上林程略带‘深意’的眼神，林沫沫这才反应过来她让对方给套路了。
林程：“……”
林沫沫：“……”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上已经飘满了一句话：【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打算去把剩下的废品卖掉？”林程问道。
“没……”林沫沫这声回答比蚊子声音还小。
又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小孩一眼，林程再次深感头疼。
“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再去了。”林程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严厉。
“哦……”林沫沫小幅度地点点头。
这时，林程轻叹了一口气，又道：“算了，你跟着我去工作吧。”
“真的吗？”林沫沫猛地抬头看向林程。
“嗯。”
“我会影响到你吗？”林沫沫不确定地问。
“不至于。”总比放在家里好——放在家里，不知道这小孩又会赶出什么‘白手起家’的大事件来。
说罢，林程又道：“走吧，锁好门。”
“好。”林沫沫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跟着林程出了门。
——
路上，林沫沫坐在林程的电动三轮车上，脸上挂着笑，嘴里还哼唧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歌。
林程瞥了林沫沫一眼，问：“笑什么？”
“没什么。”林沫沫摇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反正就是很高兴。
“爸爸喝水吗？”林沫沫将水杯朝林程递过去。
看着这个过于‘眼熟’的水杯，林程眼角跳了跳。
“不渴，要喝你自己喝。”
“好。”
林沫沫打开杯盖正要喝水，突然想起来，昨天这个杯子被她拿来临时接雨水，早上走得太急，她忘记洗了。
林沫沫默默将杯子收了起来。
她也是有洁癖的。
——
二人来到配送站。
林程首先来到站长的办公室，向对方报道，并且解释了昨天的情况。
听完林程的解释，站长点点头。
其实在林程来之前，他已经通过直播间还有节目组那边的说明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你这是突发情况，可以理解。”
“不过嘛，”话锋一转，站长又道：“该扣的工资还是要扣的。”
“前天你一共送了36罐气，但是预约的订单你只完成了26单，所以保底的60块钱工资肯定是没有了，按送气数来算，这边只能结给你108块。”
“昨天一整天你没有来工作，也是没有工资的。”
“另外，”稍作停顿，站长又道：“之前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原则上我们配送站的送货车是不允许私自使用或是外借的，每天完成配送后必须停放回配送站。”
“考虑你的情况特殊，你骑车送孩子去医院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但是，你没有按照规定将送货车开回站点，还在外停放了一天，相应的处罚还是要有的，就会从你今天的收入中扣除……”
站长本想说“扣除林程100块钱作为罚款金”，结果看到他身后的林沫沫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站长一时心软，改口道：“就扣10块钱吧。”
“可以。”林程点头，从站长手里拿到了今天的预约订单，带着林沫沫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一路上，林沫沫坐在林程的三轮车后，托着下巴，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林程的工作是从录制开始的第二天开始的，到今天，已经是这一期录制的最后一天了，林程本来赚了300块，可是，算上生活开支，还有接连几次的‘经济打击’，她兜里现在就只剩下了68块钱。
而他们家还有600块钱的欠债。
最后一天，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
……
一旁，林程先是看林沫沫反复数着手里的钱，一副努力想在68块钱里再多数出5毛的模样，之后又看到她神情低落，便猜到了林沫沫此时的想法。
很明显这小孩又在和钱较劲了。
“对不起……”见林程看过来，林沫沫小声道歉道。
林程一愣，本来想安慰林沫沫，碍于实在没什么带小孩的经验，林程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最后，林程只能干巴巴地扔出一句：“抓紧一些，说不定还能挣够600块。”
“真的？！”林沫沫双眸一亮。
“嗯，走吧。”
——
此时，直播间里的大部分却不这么想。
【我怎么觉得林程这一组的任务不可能完成？】
【我也觉得。】
【完不成会怎么样？】
【不知道，节目组之前好像没说。】
【其他几组好像都完成了。】
【这么说，后面很可能只有林程和林沫沫这一组没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