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烫手的山芋
袁铸跟主任尚春枝打了个电话，得到她的批准后，跟着郭丰来到镇派出所，领队的是县森林公安局的一位范姓副局长。
森林公安局既是国家林业局的职能机构也是公安部的业务部门。
森林公安局是属于林业局和公安局双重领导的,行政上以林业局为主,但业务上受公安局管理,一般是在林业局设置作为内设机构的森林公安局,并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的牌子,实行一套班子、两块牌子模式。
县里来了四个人，范副局长和一个姓金的警察都来自县森林公安局，郭丰和小李是配合他们工作的。
镇派出所这边的小刘是一个刚分来的见习警员。
带上袁铸，一行六个人，分乘两辆车赶到上青坪村部，村长韩明建和黑娃早就候在那里了。
黑娃果然长得很黑，个子不高，却很精壮，双眼炯炯有神，打量了一圈众人，突兀的问了一句：“你们带枪了没有？”
众人被问的一愣。
范副局长问：“带枪干什么？”
“要是没带枪，我可不跟你们进山。”黑娃一脸严肃地说。
“你怕山里的野兽？”范副局长又问。
“山里面可怕的不是野兽，是人！”黑娃回答道。
“我们这么多人，怕个啥？”范副局长对这个黑娃好像有些失望，语气里难掩蔑视。
“我从十六岁就进了林场，到林场解散，我在那里整整待了二十年，跟盗猎的打了二十年交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我就搞不懂了，好好的林场，说解散就解散，这么大的林子，没人看，盗猎的不卷土重来才奇怪呢。”
范副局长毕竟是县森林公安局的领导，面对黑娃对他们的吐槽，隐隐有些不快，打官腔道：“解散林场是因为林场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如今我们这里收缴枪支工作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偷猎盗猎现象从根源上得到了遏制，偷伐盗伐也从运输渠道和销售渠道上，得到了林业稽查部门有效的遏制，所以，林场的解散，历史的必然。”
“那你们今天来干什么？”黑娃本就一肚子怨言，可不管你眼前的官有多大，直接打脸了范副局长。
韩村长连忙制止黑娃道：“黑娃，怎么跟县里领导说话呢？让你来还不是因为你是咱们村最熟悉山里的人？赶紧的，给领导们当好向导，早日抓住那些盗猎的人。”
“要去你去，没有枪，我才不去送死呢。”黑娃赌气似的坐到一边。
“我们带的有枪，你就放心吧。”森林警察小金安慰黑娃说。
“带的什么枪？带了几把？”黑娃听了小金的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四把五四式手枪，肯定够用的了。”小金回答道。
“不是我害怕，他们那些盗猎的个个都有枪，在林子里，见到警察，他们绝对会朝你们开枪的。他们一般都装备双管猎枪或五连发，有没有人通过其它渠道弄到步枪也说不准。你们那几把短枪，在他们面前根本占不到便宜。不过有枪总比没枪好，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不过咱们今天肯定不能进山，明天一大早，可以把车开到废弃林场，再从那里进山最为合适。”
范副局长他们都没有进山的经验，听黑娃这么一说，他们心里也犯嘀咕，感觉这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林场解散以后，森林公安局除了偶尔出警抓几个盗砍盗伐的以外，已经好几年没遇到盗猎的了。
那些盗砍盗伐的，根本不会配备武器，抓捕他们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范副局长也知道以前局里因为抓捕盗猎者，偶有警察牺牲的情况，只是这次发现有盗猎现象，是从市场上先发现有人出售山里的野味，而那些野味基本都是下夹子或挖陷阱捕来的，没有发现有枪击的痕迹，所以就判断盗猎者只是小打小闹，不会有武器的。
青槐县也就秀水镇这边山最多、最高，林子最密，经过他们的摸排走访，最终将盗猎者出没的地方锁定在双子峰一带。
范副局长最终还是听从了黑娃的建议。
从镇上到上青坪路不太好走，一行人也就没有回镇上，选择在村里住一晚。
韩村长安顿好一行人的住宿，把伙食安排在自己家里。
一盆现宰的土鸡，一盆现打的鱼，一盆风干的腊肉，一盆山里采摘的野菜，人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吃罢饭，袁铸、郭丰和小李他们三个住在一个农户家里。
一个大院子，就住了老两口，儿子一家都在外面打工，不到过年根本不会回来。
袁铸见老两口都满头银发，就问他们：“农忙时，你们家的活儿怎么办？”
老头憨笑着说：“就那几亩薄地，我们老两口能伺弄得了。”
“这里山这么多，人这么少，不应该有很多地吗？”袁铸又问。
“哪有那么多地，到处都是山，只有山圪落里才有那么一小块儿一小块儿零散的田地。”
“小块儿田地更难收种吧？”
“我们都习惯了，反正现在又不用交粮食，也不收农业税，收一个是一个。”
“我看你们这边最适合搞土鸡养殖，为什么不在山上养散养土鸡呢？”
“也有人养过，养了上千只，得了瘟疫，死得没剩几只，赔了个底朝天，就没人敢再养那么多了。我们现在都是各家各户在家里随便养几十只，下几个蛋，够自家吃得就成。”
……
袁铸跟老头闲扯了几句，老头回自己屋里睡去了，小李闲着没事儿，拉着袁铸和郭丰斗地主。
郭丰不想玩，耐不住小李一直缠着她，就勉强答应了。
斗地主不带点彩头哪有意思，小李就建议说，玩小点儿，抓牌三块，炸弹跟牌走的那种。
玩了几把，袁铸就发现郭丰不怎么会玩，总是出错牌，心里再次骂她果然是胸大无脑，就有意给她放了几次水。
小李和郭丰是一个派出所的同事，这家伙明显也对郭丰有意思，只要郭丰抓牌，他也是故意放水。到最后竟然是郭丰一个人赢，他们两个大男人每人输了一百多块钱，乐得郭丰笑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