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有意试探
屋子里,赵良安稳的躺在床上。看着他的模样,我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说着,我拉起他的手腕,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脉搏的律动,想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
他很用力的思考一会,摇头说:“没有了,就是觉得没什么力气,起不来,老想睡。”
左右手都切了脉。他的脉搏,位略浮,重按皆虚,不迟不数,但总体尚可。只能说有些气血虚弱,阳气衰微。需要些补益气血的药,给他吃了就好了。
病情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反倒是我和师父现在算是真的囊中空空,一点资财也没有。如何能给他抓药呢?不知道能不能找李鸿兴或冒牌掌教支援一点?
他们两个走江湖的,和我与师父不一样。我们是有修行约束,很多时候善信赠送的资财都不能多取,象征性的取一些,够用即可。要是穷苦人家,还得来个“师不受钱,神不饮食”的规矩。
师父特意跟我讲过,其实佛家在古天竺时有一条“手不捉金钱戒”因为当时僧人要托钵乞食,每日都是出门接受善信供养。到了汉地,因为不符汉地习俗,因此有法师推动了戒律变迁,包括接受善信供养的土地。僧侣要参加劳动,甚至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说。
道教早期也是如此,自祖天师传道,道士不收金钱,只收米粮便为人治病驱邪。也因此有人曾称之为“五斗米”。那时也有“师不受钱,神不饮食”的清约,讲的就是正神得自先天,超乎凡情,实际无需人以饮食供养,一碗清水即可供奉。而道人只需善信供奉米粮,也无需金钱。
只不过无论是古天竺的佛家,还是玄门早期。都有僧团道宗,管理有序,所以不持金钱也没什么。但随着发展,开始有游方的僧道,团体也散了,若是不取金钱,许多时候难免麻烦,也不利于传播教法,因此渐渐的便也允许收一些金钱。
当然,虽有了便利,也因此便滋生出许多骗人钱财的假道假僧。
上一次为了救师父,寻天青观,我将全部金钱都给了给我带路之人。还无意间害他丧了性命,到了今日想起也有些惋惜,只可惜我也无能为力,只能说是命中定数。
可是我和师父是真的囊中羞涩,现在是真没资财。难道去药铺里,跟他讨个善缘?怕是大概率被打出来。
“哥哥,我身体没什么事的。”大概是看我给他切脉之后,就在边上站的有些久了,眉头也皱起来,赵良便主动安慰我道。
见他如此乖巧,我也安慰他道:“你没什么大碍,我只是在想要给你用点什么药。”
钱的问题,等以后再说。现在还有其他事,我对赵良道:“今晚我们还有些事,你就先休息,不要乱跑,明天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虽然我心中有诸多疑惑,想要问清楚,可是他才刚醒来。急于弄清楚也不在这一时。
他轻点了一下头,蜷缩到杯子中去了。真就乖乖的,一言不发。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被视为什么天煞孤星?若说他是妖童子装出来的,我实在是不信。
“笃笃……”
又等了片刻,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我回道:“是谁?”
“守一老师,您能出来一下吗?是掌教有话带给您。”
原来是冒牌掌教回来了,看起来师父并未随他一起回来。难道是师父不怎么在意赵良的事了?反倒是冒牌掌教,还是怕这个小孩到不行。
倒是能想象,当日冒牌掌教收服小孩之时,应该确实遇到了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即使现在听到我和师父有了别的说法,心中芥蒂总是难免。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嘱咐一句,我起身出门,直到关上房门,才压低声音道:“念真道友,我师父他怎么说?”
“掌教说他和李鸿兴都要留在那里,免得有不知情的人去了,会被吓到。他说让我们今晚还是原计划行事,让这小孩先睡着。也正好观察他一晚上,看看他会不会做什么事。明天早晨再说。”
然后,冒牌掌教又拿了一道符递给我道:“这是掌教给的符,说是贴在门上,可保平安,免得出什么事。”
符刚一接到手里,我便觉得有些古怪。上面的灵性,似乎有些弱,和师父往日画的符有些不同。但我仔细看了看符形,确实是师父的字体。这符也是我没见过的样式。大概这道符师父留在这里别有用意。
“贴在哪里师父有说吗?”我问道。
冒牌掌教挠了挠头说:“掌教好像说都可以,院子门前,屋门前都可以。”
我想起进院前,因为突然遇到的怪事,为了稳妥本身就留了一道符在院门前。既然那里已经有了,我就将这道符贴在了屋门前。
等布置妥当,我望了眼天。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现在大概距离子时正也近了。
虽说六合镇比较繁华,商贾贸易往来极多,但毕竟也是山里的市镇。比不得那些大的城池,到了晚间,大多数人睡得早,现在去找冒牌掌教口中的中间人,也差不多时间了。
“走吧,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知道冒牌掌教不想进门,刚刚我也已经交代了小孩别乱跑。倒是和师父的安排有不谋而合之处。都在面前其实很难判定是善是恶,有些时候无人处更能见真章。若是今晚他不听话,到处乱跑,甚至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就能说明他刚刚的表现,甚至之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尤其是我们今晚要去找的人,极有可能是知晓妖童子真正身份的人。若是小孩其实就是妖童子本尊,他一定有办法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所以他不可能没有动作。
出了院门,我和冒牌掌教不敢多做停留,藏了行迹。隐了声音,就朝中间人家里而去。
街道之上,已是鸦雀无声。除了一些屋舍还犹有灯火,大多数已是门窗紧闭,黑漆漆一片。反倒是在这僻静的镇子上,浏河的声音显得清晰可见。
对我们要做的事来说,倒是颇有助益。若是寻常市镇,夜间太过安静,真可谓是掉根针在地上都清晰可闻。我们想要潜入人家家里,难度就大太多了。现在有浏河川流不息的声音遮掩,倒是方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