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论命数
“走吧,我陪你走这一遭!”
周华先是诧异的看着我,后来,慢慢接受了,而且率先背上东西,要与我同行。
“多谢周先生。”
我再一次抱拳致礼,前一次是道谢,这一次则是感恩。有人愿意陪着你走一趟这样危险的路程并不容易,点头之交却是患难之情。
“不必道谢,你们本就只是游方的道士,这里一方百姓时常供养我。本就该是我帮助保护他们。让你们来帮我,已是我的罪过,如此重大关头怎能只让你们师徒承担?反正村民也是被黑袍者掳走,找到他,自然也找到了村民。”
周华一边解释给我听,一边就出了门。古剑杀生入鞘,我赶紧提剑就跟上了他。
“我们该怎么走?”站在门口,周华问我。
杜前辈给我的路线,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之中。但要找出当下怎么走,我还需仔细思虑一番。
闭眼沉思,当下的山村和周边山水的走势图已然出现在我脑海之中,结合杜前辈的地址舆图,两者高度重合,如何从眼下之地走到藏紫铜碗的地方,我心里已经有了数。
越想,越觉得黑袍者果然已经找到了紫铜碗的所在。不愧是花了大半辈子的功夫。之所以这么想,因为在前往藏着紫铜碗的路上,需要经过我们之前走过的湖泊和湖心岛,要抵达湖的对岸之后才能到达。
而且在我脑海之中,杜前辈所给予的舆图之中,与湖心岛相似的秘境还有两个之多。这些秘境即是对紫铜碗的保护,又是天然而成,如果是普通人,连这些秘境都难以经过,更不可能随便去碰触仓碗的地方。
但若是和黑袍人一样,是有心寻碗者,又会陷于秘境神秘,往往以为紫铜碗藏于秘境之中,却哪里知道紫铜碗在秘境之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虽然设计巧妙,但确实也难逃黑袍人这般执着的花了很大功夫来寻找。
“周先生,我们走吧,边走边说。”
想清楚路线,睁开眼,我先开路往山里走去。离开王大爹家后,就陷入迷雾之中,好在一旦入了山口,迷雾就散了。远远一看,这蹊跷古怪的鬼雾只是笼罩着村子,再不延伸一点出来。
到了山口,我和周华讲清楚了一路如何走,最后还感叹杜先生布置之高明。周华也自叹服道:“确实不愧是得道真人,思虑确实周祥。”
这一次入山,我们从吉的那一方而进。就为这一趟顺遂,不过到了路上,我还是想起什么,笑着问周华道:“周先生,今日你穿的衣服颜色如何?吉还是凶?”
周华略微作想,知道我是为了化解紧张的气氛,笑道:“现在乙巳日,巳属火,火生土,穿黄色衣服最好。我昨日出门,穿的白衣,本是想到甲辰日,土生金之象。到了现在却被日子所克,不是什么好事。”
话锋一转,周华接着道:“守一小道长,今天对你和初七道长倒是比较有利啊。”
“不知我们这样一吉一凶会不会正好抵消?或者我和师父两人,反倒是吉?”对周华的卦术我还是信的,听他说他自己不吉,我也开心不起来。
没想到周华摇头道:“不好说,我这只是简单的合一下五行的生克之道,如果真要算,需要结合年月的五行,所问之人本身八字所带五行。还要看是否有藏干、合化等,极为复杂。”
“哦?考虑这些以后判断的才更准吗?”
“不错,例如一个人其实身带的土比较多,那仅仅是衣着颜色,在今天影响就会小很多。反之如果自身所带金比较多,在今天还是容易被克制。这五行除了有生克,还有旺相休囚死之说。而这吉凶也有大小之分。所以难测的紧。”
“那周先生之前怎么凭借个衣着就能判断来人是吉事还是凶事?”我更加好奇了,此时赶路无聊,也无其他事可做。更何况难得师父不在,师父要在就会说我这样无礼了。
“守一小道长还记得那天的事啊?那天衣着五行只是原因之一,其实我还另外起了卦,两相配合之下,自然就八九不离十了。用易道大家邵雍先生的话说,这也是物外之应,自然之应,随手可起卦,随手可得卦。天地万物无不蕴藏于这阴阳五行之中。”周华说起自己的卜算之术,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之前守一道长的神算。又想到心境之海中杜前辈所说的天意,更是有了兴致,便问出一个我疑惑好久的问题:“周先生,我有个问题实在是疑惑好久了。自从入道,跟着师父也算遇到过不少事。其中就有一些特别厉害的人,好像都能预知未来,且说的都极准,哪怕是跨越成百上千年也是如此。我就想问,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
闻言,周华的表情也变得极为正经起来,他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思索过。如果按照儒释道三教圣人所传经典教化来讲。命运固然存在,却并不决定一切,只是冥冥中有所引导。而所谓修行之人,修到深处,可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你们道家所说‘吾命由我不由天’又如佛家所说‘凡人心为境转,圣人能心转境’。”
周华停顿了片刻,转折道:“不过许是我福缘不够,未曾有机会得见掌握自己命运的圣人。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所见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真正逃脱命运掌控的。无论是挣扎,还是躺平,最终都难逃命定的一切。”
“我们这里会给人写命书,就是出生之时根据其生辰八字写下其一生大致的福祸、所遇大事等,我也给人写了不少命书。就我自己、我师父,周遭易学同道的观察,命书所言之大致命数往往准确,少有变数。有变的往往也是推错了,而非古人之法有误。”
“实在,灵验准确的可怕!”周华苦笑。
我知道他为什么苦笑,那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罢。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很是无奈,还有一丝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无论是谁,听到自己从出生就注定了一切,也不会好受。更何况对我来说,好像我还未出生,千百年前已注定有个张守一要去黄金古楼,要来这心境之海。越想越觉得可怕。
闲聊之时,我和周华又一次来到湖边,此时深夜,大雾散去,视野开阔。只是这一次,湖边没有船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