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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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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绚烂的金红色落在所有的人和物上,看着仿佛是大家齐齐惨死了。

    文定侯府的两辆马车在大街上跑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马车内,是绝对的安静。

    文郁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心中正酝酿着一股巨大的恨意,不知何时才能解恨。

    有喜了。

    好一个有喜了。

    他恨的几乎当场呕出一口黑血来。

    解时徽竟然不忠于他!

    简直是罪该万死!

    不,万死都不能解他的恨。

    他这么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那个奸夫,一定是年轻又高大,而且强壮有力,拥有一切他没有的东西,而他有的,也正在被此人谋划着夺去。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身边的人可疑,甚至开始心惊胆战,认为这个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随时预备着拧断自己的脖子。

    等马车到文定侯府的时候,他已是冷汗涔涔。

    周遭这时候已经暗了,解时徽从马车上下来,两条腿完全的站不住,全靠解夫人扶着。

    文郁在台阶上回看了一眼,目光冷静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不像是单纯的怒火中烧,反倒像是含了杀人的利刃。

    这目光,让解夫人和解时徽都遍体生寒。

    “岳母不用送了,请回吧。”

    解时徽哆哆嗦嗦的攥住母亲,断断续续的低声:“母亲大姐,解时雨叫她来救我,快去!”

    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解夫人听明白了。

    她用力的点头,看着解时徽进了府门,转身就往巨门巷去了。

    为了女儿,给解时雨做小伏低,不算什么。

    解时徽一直悬着心,飘飘忽忽的进了门,等着文郁的质问和殴打,然而文郁眼里仿佛没他这个人似的,直接去了书房。

    她想好了无数的言语,一句都没用上。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坐到半夜,文郁终于来了。

    他手里拎着个食盒,将食盒放在桌上,看着解时徽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他随手就将她推倒在地。

    推在地上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就踹,从前是踹肚子,这一回,却是往她的脑袋上踹。

    每一脚都带着大力气,像是要将她的头颅直接踩个粉碎才能泄气。

    解时徽挨打的次数多的数不清,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凶狠和暴怒,完全是奔着要让她死来的。

    可这偌大的文定侯府,却连一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文夫人在她嫁进来之后,就一心一意的吃斋念佛,无论儿子成了何种魔鬼,她都要让佛祖对他宽恕。

    儿子有什么错?

    若非老天不公,让他生来就不如旁人,他又怎么会心里苦成这样。

    至于解时徽所遭受的罪,她想女人生来便是要受苦遭罪的,文花枝能挨的住,难道她就挨不住吗?

    解时徽无人可求,惨叫出声,勉强抬起手臂护住头脸,口中呜呜的哭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文郁气喘吁吁的停了脚,拎着解时徽的里衣领子,硬生生将她拎了起来,终于开了口。

    那声音压低了再压低,从嗓子里喷出来,变腔走调,像是困兽在嘶吼:“贱货,吃里扒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一个个的瞧不起我!以为你怀个野种就有人能救你了?”

    他不等解时徽说话,将她扔进椅子里,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张开了嘴,另一只手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碗药。

    药气很苦,泼泼洒洒的灌进了解时徽的肚子里。

    文郁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将这碗药给她喂进去,喂进去之后,他哪里也不去,就坐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解时徽的肚子开始疼。

    疼的见了豆大的冷汗,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感觉自己是一盏灯,立刻就要油尽灯枯。

    血一股股涌了出来。

    痛意已经从肚子蔓延到了全身,一开始她还能看着文郁,发出一丁点微弱的声音求救,可是到后来,她就彻底安静了,只剩下一点呼吸声还在。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解时雨。

    解时雨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她病的时候总是很沉默,不管怎么痛苦,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发出声音没有用,必须要积攒着每一点力量活下去。

    而且若是发出的声音将人惹烦了,也许会被直接抛弃杀死。

    疼的死去活来时,解时徽迷迷糊糊的想,解时雨可真是狠,从小就会忍会谋算,明知道这里是个魔窟,还把自己的亲妹妹给算计进来了。

    真狠,太狠了。

    血滔滔的流个不停,什么时候止住的解时徽不知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她在床上,干干净净的,旁边坐着眼睛哭肿了的解夫人。

    哦,还有解时雨。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解时雨,心里蓦然一阵酸楚。

    她觉得解时雨越来越漂亮了。

    明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痣还是那颗痣,但就是眉比从前更黑,浓墨似的,眼睛比从前更亮,懒散的半开着,从里面放出来一点玄妙的光。

    而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必定干瘪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口袋。

    她沙哑的喊了一声:“娘肚子世子”

    解夫人断断续续的告诉她,她昨天夜里的罪全都白受了,因为孩子并没打下来。

    “大姐”解时徽立刻目光虚弱地看向了解时雨。

    解时雨很镇定的品尝着文定侯府的点心,她并不怕文郁毒死她。

    她这种态度,让解时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是这样的强大,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在等着解时雨发话。

    解夫人六神无主之际,已经忘了自己从前如何抚养的解时雨,如何的要将她嫁给文郁,如何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

    甚至忘记解时雨是个眦睚必报的恶人。

    玉兰巷那一大家子人,最后的下场,不就是拜解时雨所赐?

    解时雨的搭救,也许会把人搭救到地狱里去。

    但她和解时徽都忘了。

    解时雨慢慢开了口:“那就生下来,文世子吃了这么多药,病好了,这肚子里的孩子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至于孩子生下来,像母亲多一些自然好,若是像父亲多一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越来越低,不断的蛊惑着心怀不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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