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芝诺之眼3
几分钟后，屏幕暗下去，工作人员揭开盖在桌台上的红绸，露出下方的骰盅。整个大厅里就只有这一张桌台。参赛者一共三人，一张桌台足矣。
“最后这轮比赛竟然要持续两天！”听完规则介绍，叶文最先对比赛时间的限制感到有些吃惊。之前两轮比赛，都是在一天之内完成的。
“看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唐元一脸冷峻。虽然之前搜寻过很多关于比赛的资料，但对于第三轮，几乎没有任何记录留下。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完整地知道了第三轮比赛的规则。
这一次，连使用的骰盅都与之前不太一样了。虽然构造大致相同，但骰盅明显大了一号，上面的弹射管也更粗了。唐元揭开盅盖，里面整齐而紧密地摆放着四枚骰子。拿起骰子，可以看到在骰盅底部的托盘上有四个凹槽。凹槽排列成一个2行2列的紧凑方阵，每一个凹槽里还印着一个编号，从1到4，很清楚。刘家河仔细检查了骰子，都是普通的骰子，没什么特殊的。把骰子放骰盅，盖上盅盖，摇了摇，揭开一看，虽然骰子的点数变了，但每个骰子都正好滑落在一个凹槽之中。
“设计得还不错，”刘家河评论道，“不管怎么摇，骰子最后在托盘上的落点都是固定的几个位置，这样弹射进去的小球才可以准确命中。”
叶文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如果没有这些定位的凹槽，变色弹子球很可能打不到骰子上。
“不过这次的球……”唐元从桌台的储存槽里取出一个小球，递给叶文，“你看看吧。”
弹子球和之前一样，一捏下去，就变了颜色，看来功能和前两轮别无二致。但材质似乎更柔软了，而且大小也有很大差别——这次的直径足有之前的两倍。
“能试一下吗？”刘家河询问站在桌旁的工作人员。
“可以，按照规则，你们可以试一次。但从第二次开始，就算是正式比赛了，必须要押注才可以进行操作。”
三人商量了一下，由唐元来进行这一次的试玩。像第二轮一样，他先把小球捏了一下，用于标记方向，然后把球小心地放进了弹射管的入口。盖上弹射器盖板的一瞬间，“啪”的一声，小球射出，在骰盅底部的骰子上反弹了一次，从另一侧的出口掉落出来。唐元拾起小球，把留有印痕的一侧转到面前，看了看，然后递给刘家河，后者看了以后又交给叶文。
印痕很清楚，四个骰子的点数都印在了小球上。叶文突然想明白为何这次的小球更软了，因为只有这样，小球才能在撞击时产生足够的形变来烙印下所有的点数。所有的印痕都很清晰，看到这里，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每一个都很清楚！我就怕印不全，或者有些点数不清楚。”刘家河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
“我们再来梳理一下规则。”唐元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一次，都需要押注四个骰子的点数。全错的话，金额缩减为1/8；押中一个，缩减为1/4；押中两个，金额减半；押中三个，金额不变。只有同时押中所有点数，金额才能翻倍。”
“听上去很严苛，可是既然所有点数都可以看清楚，我们完全可以重复第二轮采用的策略。这样，每个骰子最后的点数都可以确定下来。”刘家河分析道。
听上去不错，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不管是豹子还是古河，他们似乎都对第三轮一筹莫展，就连几十年前通过第二轮的逍遥会前会长袁博，也对通过第三轮毫无信心。难道他们通过第二轮的策略，和叶子所用的并不相同？
“我们先算一下点数吧。”叶文提议。三人根据小球上的非对称点数印痕，连同之前在小球上捏出的标记，很快就推演出了翻滚之后的点数。
“一号位到四号位，依次是2-2-6-1。”刘家河快速报出了自己的结果，“你们呢？”
“一样。”唐元和叶文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好，那我们来看看推演得对不对。”唐元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揭开了盅盖。
三人同时向着骰盅内的骰子看去，三个脑袋几乎都碰到了一块。接下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三个脑袋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们都错了。骰子的点数依次是5-6-3-2，他们的推测无一命中。
“这怎么可能！”良久后，刘家河才艰难地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连一个都没猜对，怎么搞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片刻之后，唐元小声的猜测道：“是不是小球弹射的力道变了，所以骰子翻滚的角度不再是90度，而是180度了？”
刘家河眼前一亮，连忙检查起骰子来。很快，他就沮丧地回答道：“不是。就算按照180度甚至270度来翻滚，得到的结果还是不对。”
“是不是每个骰子的受力不同，所以翻滚的角度也不同呢？”
“不是翻滚的问题。”刘家河拿起四号位的骰子，“这个骰子在小球上的印痕是4点，按照它翻滚的方向来看，如果翻过90度，那就会变成1点，这正是我们刚才预测的结果。就算翻滚的角度更大，它也应该是3点或者6点。但是实际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它竟然是2点——这个点数根本就不在翻滚的方向上！”
叶文皱着眉头，看着堆积在托盘中央的四个骰子。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迟迟不愿意说出来。
“你怎么看呢？”唐元似乎看出了叶文的心思。
“碰撞。”叶文只说了一个词，便住口不再说下去了。但唐元和刘家河很快就明白了叶文的意思，两人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他们终于明白，当骰子从1个增加到4个之后，任务的难度并不是简单地叠加，而是指数级的增长。因为在小球与骰子碰撞之后，四个骰子在偏离原来位置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与其他的骰子发生碰撞。因此，从初始状态到最终状态之间，骰子并不仅仅是在小球的作用下进行单向的翻滚，而是在与彼此的碰撞过程中，经受了多次方向不同的撞击力，从而产生了在多个方向上的滚动。
“把彼此的碰撞考虑进去，能算出结果来吗？”唐元犹豫着看向刘家河。
“不可能。”刘家河叹息道，“可能出现的碰撞情况太复杂了，而且对初始条件极为依赖。况且，我们根本就无法获取所需的初始数据——小球的弹性系数、初始速度、弹射管的阻尼、骰子的大小和彼此的间距——这些数据稍微改动一点，碰撞的结果就有可能截然不同。”
“不对……不是这样的。”叶文喃喃说道，“这样强行计算，肯定不是设计者的本意。这只是一个游戏，不是数学建模大赛。”
“我同意张亮的说法。”唐元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强行破解不可取，也不可能实现。要用巧劲。”
“什么意思？”
“比如说，在第一轮里，你利用了那个特殊骰子来赢得比赛，这就是巧劲。”
“你是说……这轮比赛的道具也有问题？”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