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004
糖化的时候，二人刚好赶到球馆。
球队按照惯例开着早会。
正巧，陈继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童卯的身侧。
“经过昨晚的深刻反思，我认为我的个人行为严重影响了队内的和谐，为表歉意我决定不再担任队长一职……”
说话时，他垂头盯着地面，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学蚊子叫呢？大点声1
童卯瞪他一眼，陈继立马抬头挺胸，嗓音洪亮。
“我会加强训练，避免比赛出现失误，努力团、团结队内的关系1
前后差异过大，引得众人不禁发笑。
见陈继气恼，他们赶紧捂紧了嘴巴。
“说说吧，你想选谁当下一任队长。”
童卯话一出口，队员们纷纷避开目光接触。
毕竟队长是块烫手山芋，外人看来平平无奇，但只有自己人明白这个位置所要担起的责任和义务。
“邱大志。”
陈继不假思索，喊出了心目中的人眩
“啊？唉……”
被投来目光包围，身为侠客队主力中锋的邱大志十分不情愿地哀叹一声。
按照资历，他连续在场上打了十年有余，的确是队内老大哥级别的人物。
不过他的性格……
示意陈继回到队列，童卯掐着腰喊道：
“你瞅瞅你那个样，上来说几句。”
没有拒绝的余地，邱大志憋着一张委屈脸无奈走上前。
“我没啥想说的，我其实不太想当……”
“咳。”
童卯干咳一声。
“……我一定负起责任1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邱大志立马挺直了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队列随之传出一阵哄笑。
“这还差不多，回去吧。”
童卯点了点头，示意邱大志回到队列中去。
之后，他谈起明天最后一场复赛的对战思路，以及今天训练的具体细节。
挤在工作人员中的乔云瀚和童芥相视一眼，始终没有上前插话。
直到他讲完各类事项，乔云瀚才出现在人群跟前。
“教练。”
见到乔云瀚回来，队员们交头接耳，十分诧异。
好似无事发生般，童卯皱了皱眉，抬起手查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
“迟到半个小时，按规定扣一千块钱工资，不过念你是初犯，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原本平常的语气，让乔云瀚的内心愈发愧疚。
从昨晚到现在他反省了很久。
如果当年童卯没有在街边篮球场的铁网外发现他的存在，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更不会得到成绩、荣誉和关注。
个人实力固然重要，但入联赛一年多以来，能凭借个人实力拿下的比赛逐渐屈指可数。
越来越多的队伍在打侠客队时，选择对他采取特殊防守策略，从而拿到了不错的效果。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意孤行的单打独斗显然不再适用。
如童卯所说，想要赢下比赛的确需要团队的配合才行。
更何况，他当下的目标是拿到cba联赛的冠军。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当众顶撞您。”
当着一众队员和工作人员的面，乔云瀚对着童卯俯首认错，继而转身面向队员抱以歉意。
“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
众人看傻了眼。
尤其是看他不顺眼的一部分队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向来心高气傲的乔云瀚，居然乖乖认错道歉！
没在做梦吧？
连站在队列里的孙尧也摸不着头脑，直到他瞥见了一旁的童芥，才琢磨出了其中的端倪。
“一晚没见哪来的这么高的觉悟？该不会是因为童芥出马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从乔云瀚的身上移开，顺着孙尧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一侧。
目光中，童芥韫色微漾，笑着朝大家打了个招呼。
这下可好，整个球馆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毕竟距离上次日常训练见到童芥，要追溯到四年以前……
“开会呢，给我严肃点1
童卯一喊，整个球馆刹那间鸦雀无声。
虽然闭上了嘴巴，但架不住队员们的眼睛往童芥身上瞟。
哪怕仅仅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也没办法让人轻易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
只不过他们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乔云瀚和童芥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队里去，早会开完跟陈继到场边做一百个深蹲。”
瞅着乔云瀚似乎仍有话说，童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多言。
乔云瀚会意，抿唇走回队列站好。
孙尧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腰。
“童芥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
“你不是跟她一起来的？”
“嗯。”
“你……”
看着乔云瀚一本正经的表情，孙尧无奈摇头。
二人低语间，童卯拉着童芥走到自己身侧，代替领队向大家宣布道：
“今天给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张老临近退休，队医这个位置需要及时补充新人，这个赛季结束之前童芥将担任咱们队实习队医一职，跟张老一起打理球队的医务。”
谁能想到大美女童芥居然成为了队医！
那岂不是天天都能在球馆见到她了？
“好耶1
陈继听后两眼放光，差点跟其他队员当即跳起来庆祝。
“请大家多多指教。”
童芥莞尔一笑，落落大方。
“我没听错吧？”
借着队员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孙尧兴奋地看向一旁眉心紧蹙的乔云瀚。
“你的机会来了，铁憨憨1
在助教的监督下，一百个深蹲分成了五组二十个的形式做完。
这对每日体能训练强度很高的乔云瀚来说不足为惧，但对于腿部力量不足的陈继来说简直要了老命。
做完了惩罚的五组深蹲后，陈继一屁股歪倒在地面，靠按摩师的帮忙缓解着腿部僵直的肌肉。
而乔云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简单地做了些拉伸动作，便回到了球场，跟随队员们一起训练。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食堂开放的时间。
与往日不同，这回队员们并不急着赶往食堂，全都凑到了医务室的门前。
一上午没见着人影的陈继，此刻居然满面红光地坐在医务室里，与童芥说着什么，一旁的张老队医笑而不语。
乔云瀚向来等大部分人吃完才去食堂，所以就算是到了休息的时间，他依旧拿着球练习着基础动作和脚步。
孙尧捏着下巴坐在一旁，思前想后片刻，他起身打断了乔云瀚的训练。
“走，咱们去找邱队。”
“我不去。”
容不得乔云瀚拒绝，孙尧扯着他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你这个臭小子会不会处关系啊？打好关系是团结的基础1
一边把餐盘递到他的手上，孙尧一边叭叭不停地念叨。
“之前比赛大志哥没少照顾你，场上给你挡拆作掩护数他最多，现在人家当了队长，至少你得去捧捧场吧。”
听孙尧这么一说，原本不以为然的乔云瀚恍若大梦初醒。
恰巧此时邱大志坐的位置没人，乔云瀚乖乖跟在孙尧身后加快了脚步。
“邱队好1
盘子一放，屁股一坐，孙尧对着邱大志咧嘴。
瞅了二人一眼，邱大志一脸警惕：
“少来巴结我，我和陈继不一样。”
“咋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孙尧一听，连忙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乔云瀚的腿。
“我们单纯来找你吃个饭，庆祝你升职为队长而已，云瀚你说呢？”
乔云瀚对处理人际关系一窍不通，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回应。
“唉，我媳妇怀孕七个月正好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本来就没多少时间陪她，现在队长的头衔往我脑袋上一按，我陪她的时间只会更少。”
见他们没那么多坏心眼，邱大志警惕心退却不少，索性把自己的烦恼一并倾吐。
“别发愁啊，大志哥你想想，咱们要是争口气今年把冠军一拿，你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是吧云瀚？”
孙尧安慰人是一绝，不过眼下他需要乔云瀚跟自己打配合。
见乔云瀚默不吭声，他干脆把手伸到在桌子底下，偷摸拧了乔云瀚大腿一把。
“嗯1
乔云瀚吃痛点头，余光里的孙尧强行憋笑。
“你今天吃饭为啥这么早？”
邱大志低头吃饭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好奇乔云瀚今天异常的原因。
毕竟这个时间段能见到他来食堂吃饭，对于侠客队的队员来说，那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乔云瀚语塞，看向一旁的孙尧求助，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还能为啥？饿了呗1
孙尧灵机一动，拿起筷子打岔。
“来，吃饭1
“你口味这么清淡？我媳妇都没你吃得素。”
邱大志抬眼看向乔云瀚的餐盘，又看了看自己的。
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一米九七的男生吃饭不把餐盘盛满，并且满是绿油油的青菜，唯一的肉类竟然是一条清蒸黄花鱼……
“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
熟练地挑出鱼刺，乔云瀚的语气风轻云淡，好像这压根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大志哥，知道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哪来的了吧？”
眼看三人无话可谈，孙尧赶忙咽下嘴里的馒头，接过了话茬。
“他不光是咱们之中训练最刻苦的一个，连饮食习惯也控制的倍棒，要不说为啥人家身体对抗从来不输外援呢，原因摆在这呢1
这的确是事实。
“尧子，这肉你帮我吃了吧。”
邱大志思虑良久，果断把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推给了仍需增重的孙尧。
“得嘞，没问题1
意外之喜让孙尧笑得合不拢嘴，迅速把邱大志餐盘里的红烧肉吃了个精光。
之后三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吃饭，气氛还算融洽。
直到远处走来一伙人，悄悄吸引去了乔云瀚全部的注意力。
“这么少你能吃饱么？要不再去盛点。”
陈继和几个队员围在童芥的身边，坐的位置与乔云瀚三人相隔了一排。
“不用了陈大哥，我的运动量远不如你们，吃这些对我来说是正好的。”
童芥笑着拒绝了陈继的提议。
“哦哦，你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继羞涩地挠挠头，没等童芥夹起菜入口，他再次发问。
“你看我拿的这些菜怎么样？符合标准么？”
“这道茄子有些太油了，我不太建议运动员吃得太咸或太油，对各个方面来说都没有益处。”
被打断吃饭的童芥不气也不恼，放下筷子认真点评，顺便也帮周围的其他队员一一过目。
“那我们应该吃些什么？”
陈继和其他队员一本正经地向她发问，全然忘了吃饭这回事。
童芥保持着笑容，耐心回应：
“我建议大家多吃些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例如蛋、奶、鱼、虾等等，对增肌有好处……”
话说到一半，王厦突然端着餐盘坐到了童芥的另一边，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诶，我说，你和乔云瀚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对于脾气火爆的大前锋王厦，队员们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痛。
球风不脏，但却是出了名的好惹。
对手在场上嘲讽一句，他恨不能当场跳起来把对手暴打一顿。
所以吃技术犯规的次数远高于其他选手。
就算是能压得住他的童卯谈起他，也是头大的不行。
要不是开赛初期王厦膝关节韧带断裂，导致他住院休养了许久，估计昨晚的冲突只会更加难解难分。
不过王厦有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外号：王大傻，这是童卯当年给他起的“爱称”。
“别理他，他脑子不好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继递去眼神警告王厦不要多嘴，转眼笑呵呵地安慰着被吓到的童芥。
“你丫脑子才不好使！当我看不出来是吧？”
哪怕整个食堂都被王厦的声音覆盖，他依旧不管不顾，一心关注着自己在意的问题。
“童芥根本不喜欢乔云瀚，她纯粹是把乔云瀚当成弟弟照顾，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1
话像一支锐利的箭矢，直戳戳地飞向了餐厅中的某个箭靶，令其不由地一怔。
“我吃饱了。”
菜没吃完，乔云瀚端着盘子离开座位，径直走出了食堂。
“唉，喜欢又不敢主动表白，我估计啊，这感情没戏。”
“感谢大志哥提醒！我这就去把那铁憨憨的榆木脑袋开个窍去1
望着他的背影伴随邱大志的感慨远去，孙尧加快了进食速度，随后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激烈讨论仍在继续。
“童芥你自己说，我说得对不对？”
“嗯……”
童芥自从前一直有些怕王厦。
她当然知道王厦没有恶意，但他身上带的那股痞气，还是让她不得不敬而远之。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1
王厦下巴一抬，得意洋洋。
“你丫把童芥吓到了！赶紧吃饭1
见童芥低头不语，有意躲闪，陈继觉得都怪王厦这个傻x，暴脾气直窜头顶。
王厦对陈继的大喊大叫置若罔闻，转头继续问童芥：
“我有什么可怕的？童芥我问你，你喜欢啥样的？”
“……”
童芥面露赧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可把一旁的陈继给急坏了。
“王大傻，你丫给我闭嘴1
“都给你丫说过多少遍了，我tm不傻！我这是在帮你1
“你少给我添倒忙了1
“你白眼狼是吧？劳资帮你还不落好？”
……
争吵到最后，食堂静默一片，童芥夹在二人当中极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