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首战7
随尔阳没开车上班，太高调了。这两天都是坐地铁到附近地铁站再转园区接驳公交车，走进园区大门，看见甄昶勤下车。
上班第二天，老板比你还早，不想干了？
随尔阳一心转念，迟都迟了，大家都戴着口罩，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新来的秘书。于是放慢脚步走在其后面。
走向蔚蓝大厦时，迎面走出一个身穿某快递制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鸭舌帽彻底深扣在脑袋上，帽檐压得很低，加之戴着口罩，把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随尔阳眼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男人一幕不寻常的动作，隐藏在手袖里的手术刀显露出来，泛着冷光。冲向甄昶勤。
随尔阳情急之下拿她的挂包挡住，再一脚踢向男人小腿。男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言而无信的小人。”男人不死心，迅速爬起来捡起手术刀，刺向甄昶勤。
电光火石间，随尔阳扔下手中的包，一个箭步冲向男人，抓住男人拿刀的手臂，抓肘转身擒肩，一气呵成，随尔阳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男人反应过来时，手术刀掉落地上，5秒化解危机。
甄昶勤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手中有刀。
“保安！”甄昶勤吓得惊呼。
保安听到叫喊，才从大门保安亭走来。
“甄总，你没事吧？”随尔阳看了一眼甄昶勤，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包，手术刀稳稳的插在上面。
随尔阳弯腰捡起自己的挂包，那把手术刀还插在上面。
手术刀是用来救人，现在变成杀人凶器。
她小心翼翼拔下来，包上留下一个口子，心在滴血。
损失惨重啊！38女神节搞特价买的，才用了三个月，两千多就这样没了，能报销吗？
保安赶到，跪在地上把男子按在地上，挥手狠狠地拍打男人的脑袋，“找死是吧？”心里叫苦：你爷爷的，敢砸我饭碗！
半个小时前，这个男人推着满满一车手推车的快递，又穿着某快递制服，就以为是快递员，放他进来。
这下被他害惨了，眼见要失职了。
男人被保安摘下口罩，才看清竟然是德康医院那个刁远山。
他不是被警察抓了吗？
刁远山咆哮：“甄昶勤你这个小人，会遭报应的。”
甄昶勤吩咐：“报警，交给警察。”
刁远山说：“好啊，就怕你不报警，我会把你收买德康医院院长的事情抖出去。”
“你现在是通缉犯，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甄昶勤冷笑了一声，示意让保安把人带走。他看向随尔阳，“刚才谢谢。”刚才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像似会功夫。
换作其他女孩，面对方才的状况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躲得远远的。更别说，淡定出手相救。
他们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了，陷入深思的随尔阳抬头，目光清亮地望着他，“甄总没事就好。”
甄昶勤脸上情绪渐收，问道：“上班一天了，适应这里环境没？”
随尔阳意外他记得她，平和地点头，“适应了，同事都很照顾。”
“等下到我办公室一下。”甄昶勤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走向电梯。
随尔阳看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好。”
随尔阳先回到自己座位放下挂包，随即进了总裁办公室。
甄昶勤正襟危坐，坐在办公桌，亲自泡好了一杯普洱，茶香阵阵萦绕。面无表情地看着问特助吴奇龙“注射液不良反应”事态进展。
吴奇龙汇报着对蔚蓝很不利情况。
有人开始扒蔚蓝的黑料，更有公司里的蠢货说话不注意，被媒体揪住了不放，引火上身。让蔚蓝药业上下，仿佛都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阴霾里。
随尔阳对甄昶勤的了解，也都只基于姜橘一绘声绘色夸张描述和种种传闻。面试时，他一直戴着口罩，光顾着回答问题，不敢过于专注观察他。
眼前这位，将近五十的男人，中等身材，五官粗犷强悍，额上镌刻着皱纹，身体便微微发胖，小腹渐渐凸起。
也许高中时看多了总裁小说，对霸道总裁的审美还停在少女时期：清瘦、颀长、五官完美无死角的盛世美颜，大长腿，西装革履，走路带风，傲慢的boss。甄昶勤这种，她瞧着难受，即使穿着白衬衫和灰西裤，都显得有点“穿起龙袍不似太子”的感觉，不像大企业的总裁，而像像古代的乡野村夫考上状元，穿上官服的古板乏味的男人。
“小符，这是注射液的资料，帮我看看怎么回应这次事件。”甄昶勤给了一份文件随尔阳。
“注射液不良反应”已经爆出好些天了。特别这两天，刁远山被潘若柔实名举报，旧事重提，事件在媒体、网络的大肆抨击渲染下，舆论沸腾，蔚蓝药业在风口浪尖被重点调查，非常的糟糕。
甄昶勤也不啰嗦，简明扼要强调了一下目前严峻形势。
随尔阳应聘简历上用的是：符一阳，身份证也是三年前去秦皇做卧底时，找人办的。因为有秦皇饮食集团的推荐信，蔚蓝人事部对她的履历毫无怀疑，并未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秦皇是在祁煦幕后管理，他让秦皇的人写一封推荐信，都是举手之劳。即使换了老板，秦皇依旧是深城饮食界的老大，推荐信也是硬核的。
随尔阳翻了翻桌上的资料，如获珍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机密资料。
甄昶勤让她写一份新闻发布会的讲稿，针对下午德康医院“注射液不良反应”的新闻发布会。
蔚蓝药业因注射液不良反应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对。这几天，甄昶勤对网络媒体的杀伤力有了新的认知，让他心里又开始发紧，形势不容乐观，而且危机四伏！不得不出面回应。
随尔阳高高兴兴的接下这个任务。写稿对于随尔阳而言，家常便饭，毫无难度。
随尔阳勇救ceo的事情不用五分钟，传遍了整个蔚蓝药业。
看到随尔阳和颜悦色从甄昶勤办公室走出来，其他两位秘书，互打眼色，表情有些微妙。
随尔阳一边一直寻找机会表现，一边暗戳戳地在特助吴奇龙面前找存在感，讨他欢心。可是大秘也是皇亲国戚，哪会提拔她呢？
两个秘书所有会议参会，做笔录写纪要，然后把会议纪要发给相关人员。而她这个新来的秘书只是做打杂小事，没办法进入重要会议。自己初来乍到，谁也不会一开始安排重要工作。
随尔阳立刻打开电脑，专心致志写讲稿。一个小时后，把讲稿打印出来，送进甄昶勤办公室。
甄昶勤读了她的讲稿，手指在一旁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静默片刻，冷峻的面容竟然泛起一丝笑意，“你怎么想到的？”语气听着还有种很惊艳的感觉。
随尔阳唇边隐约地笑了。她在稿上献策，提供的是对这次事件的应对建议。先道歉，注射剂副作用的事件还在调查，相关部门还没出责任认定的结果。其次如何避开媒体尖锐的问题和把自己撇清关系，把脏水泼给德康医院。
媒体记者的套路，有谁比随尔阳还清楚的？在蔚蓝药业的公关部也显然是没有这样的人才。
即使蔚蓝药业不是药物问题，过了这关就没事。如果有问题，这次发布会无疑是耍媒体，以后媒体就会纠着蔚蓝不放。
怎么算都是双赢。
甄昶勤还让吴奇龙向随尔阳好好学习。
有心机才能看穿心机。这小女孩是他姐夫肚子里的蛔虫吗？
吴奇龙既诧异又欣赏地侧目盯着随尔阳，以为是青铜，以为是青铜，结果是王者，还是是骨灰级别的谋士。
讲稿能不能达到甄昶勤心里预期的效果，不重要。重点，说出了甄昶勤想做的事情，甄昶勤这人绝不会吃亏，格外自我。但他不敢果断做决定，所有决定都需要别人支持。有人支持他，他自然高兴。
吴奇龙心服口服。
随尔阳看着甄昶勤脸上的笑容，感觉他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样阴险难相处。
从此随尔阳不再是被其他两个秘书辗轧的打杂小透明。她在蔚蓝的职业生涯，就这么在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中，默默无闻地开始了。距离找一手资料，查出真相又近一步。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树敌了。
初步危机应对方案敲定。最后吴奇龙代为分工，有人负责媒体联络，有人负责政府公关，有人负责软文稿件……
随尔阳分配到的工作依旧是杂务，没有安排她出席下午的发布会。
对随尔阳而言，确是好事。
虽然她不是出镜记者，但是深城的媒体记者都有打过交道。
随尔阳继续开开心心的做她的打杂。搜集行业信息和新闻，做成ppt，供领导层参考；公司各个部门每周的工作计划和总结。一言概之，就是不停地整理了几份文件，打印……这种工作单调又乏味，离公司的实际运作也有一定距离。
电脑上挂着微信，不时提醒有新消息。
闪动的太频繁，随尔阳点开看了眼，是他们台新闻中心群里的消息，她鼠标一划，直接到头。边划水提防内鬼，偷偷上网看发布会的直播。
甄昶勤坐在台上友好地笑笑，“近期医院里出现的注射剂药物在使用过程中发生输液反应的事件，涉及蔚蓝药业品规的药品。蔚蓝药业也因此受到多方的关注、质疑，我在此借各位媒体朋友做个回应……”
听甄昶勤念完一串词开场白。随尔阳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我们蔚蓝药业一贯高度重视消费者的用药安全高度重视用药安全，并严格按照国家标准进行生产，建立了质量管理体系和监测体系，对涉事药品所有的剩余库存进行了封存，召回药品，配合监管部门和调查组的调查。欢迎社会各界监督。”视频前几乎是同步，甄昶勤一字一顿地朗声说：“蔚蓝药业高度重视用药安全，按照国家标准生产，我们积极配合调查。”
她的讲稿措辞强烈，务求做到一鸣惊人的效果，令消费者们深受震撼，也直接把竞争对手打懵，打得措手不及。
为什么改她的讲稿？
话音同时落下。随尔阳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摇头叹气：我也有写没有错误的废话的一天，自寻死路的人拦不住。
蔚蓝药业的危机处理能力实在太差了。
事情发酵至今已一个星期，失去了媒体和消费者的信任，之后大量的不利报道铺天盖地，加之蔚蓝药业对经销行为和产品配方始终保密的做法，引起了社会舆论全面爆发。
舆论越来越大才有危机意识。
看看明衍生物制药的动作如此之快，膏方视频一出，业界皆惊，明衍生物制药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大众围攻的对象。
明见然闪电启动危机公关管理机制，调配社会资源，与媒体静谧沟通，对消费者做出解释，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正面回应，并表示若患者真的服用了明衍生物制药任何产品出现身体不适，可向明衍报销医疗费用。积极与媒体合作，向新闻界敞开大门，公布事实真相。从而稳定了人心，控制了危机的蔓延，摆脱了被动的地步，逐步赢得了主动权。
为了重振公众对公司及产品的信心，明见然采取的第一步骤是大张旗鼓地开展了广告运作，以消除公众对公司前途的忧虑。与此同时，他勒令明衍生物制药对药物质量紧抓不放，从设计到生产都制定了严格的纪律。
不管了，寥寥几句把各个方面说到，四平八稳，严谨干涩，当然谁也揪不住他的错——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所料，记者们蜂拥而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连珠炮似地针对注射液不良反应的问题及未来发展进行提问。
微信弹出四字弟弟的信息，尉迟昀朗才回：？？？
早上她拍了她包的照片，发给尉迟昀朗：抓你哥的人被我打趴了，还损失了一个包。然而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就像石子落进沉潭，半天没有回响。
随尔阳：就是那个刁远山找甄昶勤算账。刚好我遇上，不然他的命就呜呼了。
随尔阳有亿点点成就感，但也有一个疑问，刁远山明明被尉迟昀朗打到趴在地上求饶，警察已经把他拘留，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蔚蓝药业？
中间必有蹊跷。
随尔阳回想起，刁远山说那句：你收买德康医院院长。
刁远山说的话也许是真的话？刁远山为什么潜逃？偏偏在新闻发布会关键时刻，乔装快递员到蔚蓝药业袭击甄昶勤？
甄昶勤才下令：不得外传，否则辞退不赔！
尉迟昀朗：他把刁远山交给警察了吗？
随尔阳：他让保安押他去派出所了。
尉迟昀朗：你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还？
随尔阳稍愣，这大叔还真的老实不客气。慢条斯理地打字回复：就今晚可以不？啊啊啊，一顿饭也弥补不了我损失一个包的心情，[emojpg]。
一个小时后，新闻发布会结束，被媒体包围的甄昶勤像移动的沸点离开了会场，多么恶意刁钻的问题他都不解释、不应对。龙颜大悦地回来，并叫了随尔阳进总裁办公室，跟她说：“明天跟我一起出差，我们的机票已经定了，你只定你自己的，回来报销。”
让她准备明天去上海参加生物技术与医疗创新大会，出差三天。
随尔阳眼眸闪过微微的错愕，随即忍不住暗叹：大企业996上班节奏比电视台新闻中心还快？工作节奏还不适应，各行各业的打工人太难了。
随尔阳不禁有些头疼，但事情会变得身不由己，只能应下。
随尔阳回到工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尉迟昀朗发了一条：尉迟医生要鸽几天了，晚餐可以留到周末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