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舅妈
朱朱可不喜欢这个老人家，尽管那是她亲爸。
老爷子重男轻女，不喜欢朱朱的同时，同样也不喜欢她的儿女。每次朱朱拖着儿女去讨好爸爸，他都表现冷漠，漠不关心，也不关心孩子的前程，也不关心孩子的未来，就跟别人家的小孩一样，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一说起杜洛弋跟coco他就笑得合不拢嘴，喜欢他这一对孙。杜洛弋倒不说了，长孙嫡孙，身份显赫；coco也是受尽万般宠爱，别说coco了，连coco的妈妈薛诺诺在他眼里都与众不同，比他的亲女儿还亲，对待薛诺诺是父爱肆溢，满目关怀，嘘寒问暖，而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总是冷言冷语，满目厌弃。
朱朱也打起自己的算盘，认为爸爸活不了多久，那么接下来就是分家产。一说到家产她是巴不得爸爸早点归西，她就有自由支配的权力。
……
没过多久杜洛弋也赶到了，他是除了coco之外最后一个到达的家人。
杜弋安跟薛诺诺没有打算通知coco，因为孩子小，不想让她过早地经历人生悲喜，老爷子目前状况稳定，也没有到让coco非要来送最后一程的程度。
杜洛弋到了，见门口很多人。
“表哥，表哥！”两个孩子首先异口同声。
杜洛弋笑对他们，见有小姑，有二婶，首先招呼的是二婶：“二婶！”
薛诺诺这般自信，因为杜家人都认可她。
“洛弋！”
她见杜洛弋更高更壮了。
“小姑！”
小姑笑得尴尬，知道自己是个‘外人’，薛诺诺没有结婚都比她重要，连杜洛弋都区别对待。他真的长大了！
杜洛弋得益于二叔的抚养，自然从心里面尊敬二叔跟二婶，她是coco的妈妈，他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婚姻什么的。
“洛弋，你进去吧，爷爷一直等你。”薛诺诺说。
杜洛弋推门进去，里面是二叔，还有爷爷身边最贴身的陪护。
律师也在里面，看了这阵势，他预感不详。
“爷爷！”他奔赴至爷爷跟前，爷爷带着养气罩，气息微弱，看着羸弱。
“二叔。”
他见二叔也守在爷爷身旁。二叔觉得他贪玩，经常不见人，就阴沉着脸表现出对他的不满意。
老爷子看着孙子十分想念，拉紧他的手，他也紧紧拉着爷爷，看他这等模样，他不由得从心里难受起来。
“好了，你孙子也来了，你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好好休息，我们联系以前那家医院。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一有情况，就应该早点跟我们讲，早点去治疗，你忍着就不疼啊？你都快痛死了你都死扛！”儿子数落他。
他确实不想治疗，但是看到洛弋这么小，如果他撒手就去了，他怎么办？
二叔疼他归疼他，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偏心他的闺女，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传男不传女，但是杜洛弋没接到这个班，他就不放心。
可怜这孩早子没爹没妈，真的好可怜！
拉着孙子的手，因为止痛药的作用让他暂时不疼了，他就闭上眼睛休息。癌症化疗是多痛苦的事，他抗不下来，一把老骨头了，三四年前化疗搞去他大半条命，这么几年一直没补起来，身体有越来越虚的迹象，不出所料地又复发了，他几乎不想再治疗了。
闭上眼，满脸愧疚，心里想的全是死去的大儿子大儿媳。他没刻意让二儿子结婚就是怕进来一个外人更多地干扰儿子的心思——他不结婚他就是家里人，要顾着大家庭。他要结了婚他就有小家庭，有小家庭的男人他就会自私，如果女人再小气一点自私一点，根本就没他杜洛弋什么事了！
他从骨子里面还是疼爱这孙子，简直疼爱到骨子里了。
拉着孙子的手，他慢慢地睡过去。
杜洛弋坐在床沿，摸着爷爷的头发，头发苍白，他看着憔悴衰老得很严重。
爷爷睡了，他小声问：“怎么搞成这样了？”
杜弋安觉得他还有脸说，经常不回来，也不关心老爷子。自己忙工作，他除了读书应该有一大把时间，怎么就不能回来陪爷爷了？
如果有亲人在身边陪伴就可以尽早发现这些问题。
他反问：“你这段时间忙什么？”
“我……上学呀！”
“上学？都快毕业了还这么忙？”
他没法回答。
“你小子，成天在外面……你不要给我整出什么问题吧？”
二叔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因为上次球赛他去现场捉他，他接了个电话，他一溜烟儿地就跑了，从此见不着人，电话也很少接，成天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
杜洛弋心藏喜悦，他交女朋友的事还没有跟家里说，如果家人知道的话，可能会……吃一惊？不过也要习惯，因为毕竟自己大了，都到了法定年龄，也毕业了，交女朋友谈情说爱很正常。不过这总归是第一次，他一面窃喜一面羞。
“杜洛弋，你要做好准备，爷爷要去治疗。你既然快毕业了就要派上用场，上次生病你临近高考都没告诉你，这次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爷爷，你是长孙，要做好榜样，你听到没有？”
杜弋安给侄子下了任务，半睡半醒的老爷子也听到了，儿子还是要安排他去治疗，这把老骨头不一定抗得住。
杜洛弋也点点头：“嗯！”他要尽孝。
睡了不久，老爷子醒来。见杜洛弋在身旁，杜弋安也在身旁，陪护跟律师也在，搞得他仿佛就要归西似的。
他突然返过劲儿来，感觉比先前好多了。
他松开孙子的手，看了看孙子。有些话还不方便说，他先旁敲侧击地说。
“你们，让二婶进来。”他从心里面认可这个儿媳，一直教导家里的人要对她尊敬，要称呼‘二婶’，或是‘二舅妈’。
“你们都出去。”老爷子说。
见他状态可以，他指名道姓要见薛诺诺，杜弋安便安排大家出去，去门外传召薛诺诺。
薛诺诺进门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半坐起，他还想坐高一点，身子不停地往上蹭，不过没有力气。
“爸，你是不是想坐起来？”薛诺诺从来叫他爸，因为自己都给他家生孩子了，没当自己是外人，撇开她跟杜弋安的关系不说，他至少是孩子的爷爷。
老爷子想坐起来，薛诺诺给他垫好枕头，让他舒适些。
他语重心长地跟媳妇聊起天——
“你呀，我一直当你是我媳妇。杜弋安没有结婚，家里事多，你看大哥家的要管，杜洛弋从小没了爹妈，就一个叔，一个姑。你小姑子你懂，扶不起来，我也没拿她当回事，但是两个孩子，也不让人省心。你家coco我不操心，你跟弋安，两个人能力都很强，我不操心coco，但是我操心洛弋，你是二婶，是长辈，你能明白我吧？”
薛诺诺让他别想那么多。
“洛弋这孩子乖，从小听话，你看看，自己能干把大学上完了，你就少操些心！”她劝慰。
老爷子淡笑，知道媳妇聪明，避重就轻。不过一家人也不好把话说透，歇了歇，转而又说些别的。
“上次去你表姐家，我就知道复发了，我忍住没说，我就想好好地把洛弋的事安排了。”
“爸你真是，你这是故意给我们增加负担，你说早治疗好还是晚治疗好？做儿女的，心再疼也无法替代你去疼啊！你看弋安他好操心。”
老爷子点点头，总之来说他对二儿子满意，他能力也强，也顾家，顾着老的小的，一大家子人他都照顾，唯独感觉亏了这个儿媳。
“你还是打算跟弋安结个婚？”
薛诺诺笑起来，她也有这打算，她喜欢弋安，年轻时候两个人脾气不对付，但都对女儿好，有了这共同的苗子他们的心是一致的，她现在也越来越想回到家里，事业她也有所成，不缺钱，就缺家，缺爱。
老爷子知道她一直想回来的，可是自尊心强，好面子，杜弋安隔三差五换女朋友，她觉得没面子，也不提。
他见薛诺诺就是想回来，就想成全，毕竟儿子老大不小了，媳妇儿也跟了他家这么多年，孙女也大了，媳妇儿无怨无悔，能力强，也大气，是个合适的老婆人选。
但强强联合的话他怕杜洛弋干不干他们，以后真有大是大非，杜弋安跟薛诺诺这对组合绝对强势，到哪儿都很强。
他一想起这些有有了心结，费力道：“我要走了，我就跟弋安说，要他娶你！”
薛诺诺假装生气道：“怎么，你不走的话就不娶呀！”
这话听着大逆不道，不过老爷子并不生气，问道：“那你是希望我早走，还是晚走？”
她嗔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他！”
老爷子听在耳中却笑，笑她这口是心非。
“如果不是洛弋的话，我就真的不治疗了。”他实话实说，语重心长般。
薛诺诺愁道：“爸！你怎么老是这么说？你治病，跟洛弋没有关系。你是你，他是他。你要治疗，是要给我们儿女一个交代，洛弋他……年轻，能干，你看长那么帅，又高大，家里条件也好，一辈子会很幸福。不说别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看着这一大群儿女，你也该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