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二个世界结束啦
刚才交手之际, 两人已知对方底细，如今看着沈嫣装模做样的问话，江玉瑾不得不叹一句, 皇后娘娘演技了得。
屋外风雪大，空气湿寒, 夏岚听出了沈嫣话中的不悦, 忙把两人拉进屋，边走边道：“嗯嗯, 屋外冷, 我们进屋说话吧。”
屋内火炉燃得很旺, 衣袖上沾染的风雪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流云带着人退了出去，白雪暖炉，屋内倒有片刻异常的宁静。
“玉瑾, 你怎么会来这儿？”夏岚开口打破这奇异的宁静。
江玉瑾一手抓着将散的衣裳, 却不看夏岚, 只抬头盯着坐在对面的沈嫣道：“我嘛，出任务路过这儿, 顺利看看你，谁承想你这嫂嫂……”江玉瑾故意将“嫂嫂”二字读得很重，似乎想要凭此激怒沈嫣。
一番话没有激怒沈嫣，倒是夏岚听着“嫂嫂”二字有些扎耳, 于是借着火炉掩护手偷偷扯了下江玉瑾的衣袖。
江玉瑾回眸瞪了夏岚一下，继续道：“你这位嫂嫂管的倒宽。”
夏岚见扯衣袖不起作用, 无奈收回手，眼睛却意外留意江玉瑾抓腰间衣裳的动作，方才注意到江玉瑾腰带被扯掉了, 忙道：“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江玉瑾“哼”了一声，道：“看什么，全赖你那位嫂嫂。”
沈嫣夹杂着冰凉雪气的声音传来：“若不是岚儿及时叫我收手，只怕被挑断的就不是江姑娘的腰带了。江姑娘来拜访故人，有门不走偏要翻窗，便怪不得我将你看成刺客了。”
正端起茶杯喝茶的夏岚猛地呛了一下，这声“岚儿”险些让她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沈嫣却泰然自若，仿佛这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称呼，偏头柔柔地冲夏岚笑了一下。
流云推门进来，将新衣裳端到江玉瑾面前，道：“我带姑娘去换一下衣裳吧。”
江玉瑾出门后，夏岚忽地感觉屋内气氛又不自然了起来，正要和沈嫣随口拉扯几句缓解尴尬。
“你和她有多熟？”沈嫣忽地靠近夏岚耳边说道。她知道江玉
瑾曾在公主府住过一段时间，但两人关系究竟到了那一步，沈嫣却不知。
夏岚猛地转头，猝不及防近距离对上沈嫣的脸，一股冷香自鼻尖窜入。
夏岚答道：“啊……就好朋友的那种熟。”夏岚低着头，不敢看沈嫣的眼睛，她莫名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若是让沈嫣知道她和江玉瑾还睡过一张床，还亲手给江玉瑾喂过药，只怕这个年就不好过了。
现下夏岚只盼着江玉瑾没有在这儿过年的心思。
沈嫣“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
所幸江玉瑾换好衣服回来后便同夏岚告辞了。
夏岚将江玉瑾送到山门处，江玉瑾忽地抓住夏岚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皇后是不是……是不是有……”
江玉瑾没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来，只愿夏岚能明白她的意思。
夏岚抬眸对上江玉瑾探究的眼神，坦荡荡道：“我对她是有，她对我有没有，我还不太确定。”
事已至此，江玉瑾也不知要对夏岚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身跃上马下了南山。
夏岚回到院中时，沈嫣流云几人正围着炭火包饺子，沈嫣的衣袖被攀膊束到后背，白嫩干净的脸颊上沾了些面粉。
沈嫣大约是不怎么熟练，面前包好的饺子大小不一，各有各的丑。
夏岚洗了手，挤到沈嫣身旁，也加入其中。
袅袅炊烟从南山深处飘起，飘到南山上空，和山脚镇子上人家的炊烟混合在一起，化作除夕夜万家灯火上空飘着的云。
除夕过后，皇帝为柳贵妃建造的临仙台也即将竣工。
近日来往南山的鸽子越发多了。不过一个早上，竟有三四只各自自沈嫣房中飞出。
天气渐渐回暖，南山上的雪也开始融化了，想着沈嫣就快要行动了，夏岚不想给沈嫣添麻烦，便从公主府召来暗卫，一半留在沈嫣身边护着沈嫣，一半护送自己回公主府。
先帝的暗卫经过严格训练，不管此事沈嫣是成是败，总不至于让沈嫣丢了性命。
待南山的雪化了的时候，临仙台竣工了。与此同时，沈嫣被人秘密接出了南山。
早春的京城天亮得较晚，原本应该守着皇宫南门的御林军却偷偷派出了一只军队，轻装便服地往临仙台去了，西门东门宫门大开，几位文臣武将护着一个轿子进了宫。
皇帝从寒烟殿醒来时已然发觉不对劲，柳离缩在皇帝怀中，发抖着说道：“陛下，寒烟殿外被人围了起来。”
皇帝倒是没想到沈嫣行事如此大胆，竟然明目张胆地进了宫还把寒烟殿围了起来。怪只怪皇帝派去南山的人太无能，都去了好几拨了竟没能把沈嫣的命拿回来。
皇帝倒也算镇定，如往常一样叫宫女进来给自己换衣服。
即便被人围住了，皇帝却还觉得自己未输。沈嫣一个外姓皇后，即便在朝中有很多人支持，到底还是不能服众。
皇帝就是如此自信，于是叫人打开了寒烟殿的宫门，看到了之前被自己罢免官职的林将军和袁飞以及从轿中掀帘而出的沈嫣。
林将军和袁飞能在无官职的情况下调动这么多人，可见能力非凡。只是可惜了，两人怎么就跟了沈嫣这个主。
……
宫中的清晨很冷，站在皇帝身后的宫女不禁咬牙发抖，垂着头细细听着帝后的对峙。
沈嫣不紧不慢地收起先帝遗诏，方才流云已经把遗诏内容宣之于众。沈嫣拢了拢狐裘，朝殿内站着的面色铁青的皇帝歪头笑道：“陛下？”
一场宫变就这么安静地结束了。
先帝遗诏最终在天下人之前展示出来，众人方才明白先帝属意的继承人是三皇子，而三皇子自先帝驾崩那日也一同去了，如今三皇子一脉无人，手中拿着先帝遗诏的沈嫣理所应当地站了出来，皇帝德不配位，被尊为太上皇囚于寒烟殿，沈嫣被尊为太后，暂理朝政。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举国上线皆盯着沈嫣的动作，暗自猜测着沈嫣会扶那位皇家子弟成为傀儡皇帝。
夏岚安安静静待在公主府，也在想沈嫣会选谁。
却没想到沈嫣去了一趟太皇太后宫里，把明德小公主牵了出来。
明德公主是嫡出公主，又颇受先帝宠爱，算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只是，到底是个女子。因此朝不少人颇有微言。
沈嫣已太后之位打理朝政后行事果断，手段非凡，多谋善断，不过几月，太上皇留下来的烂摊子已被沈嫣处理得有模有样，颇有当年沈青云之态。
如今沈青云一案已调查清楚，沈青云的牌位被正大光明迎进沈府，国家已开始有河清海晏之势。
唯一令百姓诟病的，就是小公主年幼，朝廷之事几乎都是沈嫣处理，沈嫣作为一个太后，权力委实大了些，只愿明德公主长大后太后能归权。
这些沈嫣自然知道。
她从一堆奏章中抬起头，看向一旁学着她的模样在奏章上勾勾画画的明德公主。小公主应当是爱玩的年岁，却出乎意料地安静老成，有些行为举止比大人还像大人，沈嫣隐隐约约能看出国君的样子。
此时已入夜，小公主拿着笔在奏章上勾勾画画，细碎的发丝落在脸颊上，泛着柔柔的光，沈嫣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那时坐在自己身边认认真真剪纸的赵岚。
也是，她和明德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自然会有些像。
沈嫣忽地摇着头笑了笑，忽地想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见赵岚了。这几个月来，她忙着处理朝中事务，一直没抽出空来去看看赵岚，赵岚竟也忍得住没来找她。
“我可以等你，等你把一切处理好了，再给我答复。我也只求你一件事，别杀赵乘。”
沈嫣收了笔，兀自想着，如今算是……处理好了一切吧。沈家已经平反，朝堂上诸事也算顺利，明德在学着为君之道，她也没杀赵乘……
到了见赵岚的时候了。
如此想着，沈嫣再也看不进去奏章，于是干脆收了笔，想出去走走。
“陛下要是累了，就先歇息吧。”
明德从奏章中抬起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姐姐要出去么？”
沈嫣点头
，大概看出了小公主的意思，于是顺着话道：“嗯嗯，陛下要同我一起吗”小公主以前就爱粘着她，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虽说两人相比以前生疏了不少，但沈嫣也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明德是想和她亲近的。
沈家和皇家的恩恩怨怨，沈嫣从没想过牵扯到这个孩子。
于是年幼的小陛下被太后娘娘牵着，大晚上的去逛了御花园。
却没想到这么晚也还能有幺蛾子出现。
刺客根本对沈嫣构不成威胁，他们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一股脑地往小陛下身上攻去，沈嫣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一手护着小陛下，一手将来人逼退。
穿着繁重的衣服，沈嫣出招受到限制，更何况还得分心去保护明德，沈嫣一时不察，手臂上被剑刃划了一下，沈嫣眉也不皱，一手蒙住了小陛下的眼睛，一手将树枝插入刺客的喉管。
待到侍卫赶来时，御花园横七竖八地躺着刺客的尸体。
沈嫣连夜去了寒烟殿。
废帝抬头瞥了沈嫣手臂一眼，垂眸抿了一口茶，低声道：“那几个废物！”
沈嫣缓缓拔出剑，抵在废帝喉间，“那可是你亲妹妹，你连她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皇权争斗，本来就是要牺牲些什么的。倒是你……沈嫣，你为什么不杀我？”废帝缓缓抬头，笑道：“你该不会对我生了情吧？”
沈嫣听着恶心，抵在废帝喉间的剑往下移，毫不留情地刺进废帝胸膛，废帝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沈嫣手腕一转，硬生生在赵乘胸口里挽了个剑花。
沈嫣抽出剑，鲜血瞬间溅出来。
赵乘靠在椅子上艰难呼吸，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沈嫣道：“是，凭你今日作为已经你白湖一案所做的事，我早该杀了你。我不杀你，是因为……”
沈嫣却没说下去，却是赵乘喘着粗重呼吸道：“是因为赵岚？呵，她倒是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只是，那贱人竟把遗诏给了你——唔！”
剑身再次没入血肉翻飞的胸口转了个圈。
赵乘几乎疼晕了过去，沈嫣把剑抽出，转身之际却听赵乘问道：“你与……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沈嫣脚步没停留，只道：“我是她心上人。”
门嘭地一下关上了，沈嫣捂着简单包扎过的手臂，自言自语道：“她也是我心上人。”
叮嘱殿外看守的守卫别让人死了，沈嫣顺着小路慢慢走回临华殿。
夜深路中，才走到一半鞋袜就已经湿了。
她和赵岚第三次见面时，也是赵岚鞋袜湿了，她邀赵岚上轿同乘。冷宫长大的公主，怎么着也该有些警惕心，可赵岚竟然在她的轿中睡着了。
那时沈嫣闭着眼睛想，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冷宫里活下来的。随即又想到昨日千秋宴前那毫不犹豫的一脚，沈嫣睁眼看了下正闭眼熟睡的五公主，心中暗道，这人当真是对自己毫无警惕，还是在装模做样。
这么胡乱地想着以前的事，沈嫣很快就回到了临华殿。
明德一直等在殿中，见沈嫣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让等候在殿中许久的太医给沈嫣上药。
明德趴在一旁，忽地问道：“姐姐明日要出去玩吗？”
沈嫣歪头看小女孩，“明日？”
小陛下点点头，道：“明日是七夕，方才我看姐姐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姐姐明日约了人出去玩。”
沈嫣愣了一下，随机喊来流云，让她去公主府一趟，邀公主明晚同游皇城。
沈嫣垂眸，眼尾却勾起了笑。她必须得给夏岚一个答复了，七夕，恰是个好日子。
那时城中必定会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到时人人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心上人，无暇顾及其它，或许她可以在灯火下偷偷亲一下赵岚。
上次在南山温池里，沈嫣其实意犹未尽。
沈嫣今晚睡得极好，明日早早就醒了。
趁着还没到上朝的时间，沈嫣把流云叫进来，将一堆衣服摆在面前，问流云哪一件好看。
自沈嫣作为太后垂帘听政以来，衣着首饰都是往端庄大气上靠，因此衣服都是绛色和
橘色等沉重的颜色。
流云待在沈嫣身边日子久了，沈嫣心里想些什么她也能猜个大概。于是笑着收了沈嫣那些绛色衣服出去，不多时，又抱了些衣服进来，多半是红色鹅黄色浅绿色等稍微活泼的颜色。
流云笑道：“我知小姐天人之姿，但七夕见心上人，可别穿的像去上朝一半。”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因此私下只有两人时，流云还是习惯唤沈嫣小姐。
说罢拿起一只海棠簪子到沈嫣头上比划，打趣道：“五公主性子活泼，大约也是不大愿意和小姐一起上朝的。”
沈嫣忽地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沈嫣穿的是浅绿色的衣裳，那时赵岚看了她很久，于是在那堆衣服里挑了件浅绿色的衣裳，但又思及自己从未在赵岚面前穿过红衣，于是思量再三，又换了件红衣出来。
沈嫣自然不知道，夏岚那时盯着沈嫣看了很久的原因是夏岚在观察女主光环的亮度。
往日里沈嫣没感觉这些大臣事这么多，上朝多拖了半个时辰不说，下了朝，沈嫣只想着赶紧去正心殿把折子批完好回去换衣服出宫，结果进了正心殿时差点被那堆积如山的折子气到吐血。
一旁的小陛下见沈嫣面色不大好，忙问道：“姐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嫣摇摇头，拖着身子走到那堆奏章面前坐下，道：“今日呈上的奏章怎么这么多？”
小陛下好奇地看了一下沈嫣，道：“没有啊，往日，都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去见那人。
沈嫣闭上眼睛，心道罢了罢了，看时间差不多就先走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时，日近西山，沈嫣方才起身朝小陛下告退，急匆匆回到临华殿换上衣服。
流云正给她梳妆，笑道：“小姐不急，天还没黑呢，等天黑了皇城才好玩。”说着垂头给沈嫣眉心画上花钿。
沈嫣的长相是偏清丽温婉的，此时眉心画上花钿，竟意外有牡丹风华之色。
流云收了笔，笑道：“真好看。”
正此时，
在公主府的探子来报，说是五公主还没出门，正在梳洗打扮，沈嫣这才停止催促流云。
出宫的马车已在殿外备好，沈嫣此次出宫只带了流云一人。反正有赵岚留在身边的暗卫护着，总不会出事。
临华殿的大门正对着西边，沈嫣一推开门，昏黄温暖的阳光便照在沈嫣脸上，照得美人玉骨生暖香，媚眼如丝，风华绝代。
沈嫣望着半边已入西山的落日，山边云朵被烧得火红。
沈嫣想，她就要去见她的心上人了。这样的落日，她以后也能日日牵着那人的手一起看了。
马车摇摇晃晃离了临华殿。
落日余晖将整个宫殿照得通红。
忽地有人敲响了临华殿的宫门，守门的宫女打开门，见是守着寒烟殿的小太监，忙道：“何事？”
“劳烦通告太后娘娘，太上皇……殡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结束啦~
第三个世界：大小姐和保镖的奇妙恋爱（划掉）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