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原谅我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络绎不绝的车辆从道路穿梭,呼啦呼啦的,直要刺进人的脑子里。
温软费力地想要从晕晃的天色里、街灯里去看他的脸,但他垂着头,一张脸只有模糊的轮廓,仿佛隔了一层纱,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是看到自己说了刚刚那话后,他明显的身子一震,然后就是如同死水一样的寂静起来。
温软有些局促起来,更用力捏紧了拇指,艰涩地开了口,“丁清源的事牵扯了西地,西地背后那个人在不余遗力地按压着我的报道,我本来也不想来求你的,但是丁清源的女儿得了肺炎,她等不及了……”
说到后面,她说不下去了。
她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的怜悯,但她不能拿这些去要求顾聿铭。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她刚想说算了,顾聿铭抬起头,漆黑狭长的眼眸轻轻划过她敞露的脖子,“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戴的玉佩?”
贴在肌肤上的玉佩仿佛因为他的视线有了温度,烫得她心口一缩,她摇了摇头,“是若生想我戴的。”
顾聿铭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开心多少,“那么你是因为丁清源的事,所以才同意让我给若生办生日派对的吗?”
温软有些不敢面对他,她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她听到他嗤了一声,像是从深渊壅塞着的沸泡,所以旋上来有让人沉闷压抑的味道。
“温软,你是不是从来想过要原谅我。”
温软心尖颤了一下,不自禁的抬起头去看男人的脸。
就这么短暂的几句话的时间,刚刚还灰寂寂的天色全暗了下来,像是漆黑的墨汁,兜头盖脸地扑到人脸上,扑进顾聿铭那双眼睛里,浓重地扑灭了他眼底里所有的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温软看着这样的顾聿铭,心里的那些坚冰仿佛融化得一塌糊涂。
但她偏了头,说出词不达意的话,“我知道你偷偷在和若生接触,你还帮他练字……”
温软顿了顿,有些艰涩地继续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她其实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更觉得自己拿着刀往他心上插。
她以为顾聿铭会气恼,她没想到顾聿铭会笑,还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答应过你的,所以我违约了,那么丁清源的事,就当是我违约的赔偿款吧。”
他说着,又笑了笑,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似的,“回去吧,天暗了,别让若生等太久。”
轻浅的一句话,像潮水一样涌上温软的脑,她不自禁地上前了小半步,“为什么?”
她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为什么,你要答应,你可以不答应的。”
顾聿铭看着她,看到捏得清白的拇指,忽然就这么软了眉目,“我答应过你的,从前到现在,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
后面那句话是,你只需要做好我的小公主就行了。
曾经的记忆随着这话骇浪一样的扑过来,拍得温软霎然一窒,几乎让她错以为,他们还在曾经,他们还是曾经的他们。
可是就像江河不能倒流,破镜不能重圆,他们怎么可能再能像曾经的他们。
温软心头乱糟糟的,飞快地向他道了谢,就仓促地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到了第二天,温软顶着发黑的两只眼睛,一脚刚踏进办公室,王强就张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她,“温软,你和顾先生说了?”
温软怔了怔,点了点头。
王强咧开了嘴,扬着眉梢提醒她,“你自己看看手机,你的报道播出来了,因为是首榜,所以热度很高,才发出去短短两个小时,浏览量就达到了千万。”
温软在王强雀跃的声音里打开了手机,找到了那篇报道,报道下面是999+的评论,最顶部的几条评论是。
【有捐款渠道吗?先救小女孩再说!】
【这个报道看得我都哭了,她都没看过这个世界,我好想让我的小孩和她一起玩啊!】
楼下跟风,纷纷要捐款,还有人在控诉政府的无能,地产商的奸诈。
当然了,还有人眼尖的看到报道人温软,说了一句,【这个温软是不是上一次写儿子谋害老母的那个记者啊?】
【对对对,我有印象,主要是那篇报道写得太好了,简直戳到我的心,我还把那报道收藏来着!】
王强与有荣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我们报社的明日之星就是你!”
靳白也送来了小小的祝福,当然微信里也弹出了和余周周群聊的界面,里面也都是一声又一声地叫她温大记者。
温软看着,浅浅的笑,只是拇指在划过顾聿铭的微信头像时,她顿了顿,点了进去。
看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她丢手机,顾聿铭说在楼下等她的内容上。
鬼使神差的,温软点了那个黑色的头像,看到个性签名还是那个‘软乎乎’,犹豫了瞬,她敲起键盘,给他发了一句。
【报道发出来了,很谢谢你。】
顾聿铭正在公司听着市场部经理说着最近的销售指标。
放在桌上的手机就这么突兀的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噤下声,默默看着顾聿铭打开手机,看着微白的光照亮了男人深邃的眉眼,把男人脸上的喜悦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顾聿铭熟视无睹地敲着键盘,神情像初次恋爱的青瓜蛋子,眉眼打着官司的把对话框里的内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发过去一句,【不客气,我应该的,若生的派对你想在哪里办?】
温软盯着屏幕的话,有些怔了怔。
其实顾聿铭不问,她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就在家里,但他问了……
温软斟酌着,敲着键盘回他:一直都在家里,这次你来办的话,随你。
有阴影投下来,挡住了头顶的光,手机屏幕光亮顿时自动调高了几度。
温软一怔,猛地偏过头,正对上温雨泽那双含着暴风骤雨又倏尔潮退的眼。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