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林雨眠手中的剑还抵在群演的脖子上，导演这才后知后觉，兴奋地喊了一声：“cut！”
全场自发地鼓起了掌。
柯雯在掌声中羞红了脸。
林雨眠这才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再扬起脸，又恢复成那个柔弱无害的少女。
“这位……这位……”导演比划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林雨眠。”苏溟舟已经来到导演身后，出声提醒道。
导演顺着话接下：“雨眠啊，你先下来吧。”
屋顶上的工作人员重新给林雨眠装上威亚设备，林雨眠走到屋檐边沿，看了看地面，忽然说：“导演，我可以试试侧空翻下去吗？”
李导又是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吊着威亚侧空翻落下地面吗？”
林雨眠肯定地点头：“嗯，我想试试。”
李导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他仿佛是无意间捡了个宝贝，他指挥道：“威亚组准备！3,2,1，action！”
林雨眠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步助跑凌空一个侧翻，笔直修长的双腿在空中化了一个完美的圆，配合着威亚，稳稳落到地面，一个帅气的半蹲俯冲收尾，俨然一个女侠落地。
成功了。连林雨眠自己都惊讶，她只是想试试，她在心里想着，就算失败了，也有威亚吊着呢，摔不到自己。
在场工作人员的嘴巴都快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空中侧翻，极其考验身体对于肢体的把控，有些演员连亲自飞下来都要找替身，或者就是直筒筒被放回地上，新人挣表现能理解，但是给自己加这种难度的，非常少见。
“雨眠呐，来。”李导笑盈盈地示意她过来。
“你有没有兴趣饰演碎钰这个角色呀？”李导问。
“导演！那是我的角色！”柯雯气得跺脚，带着哭腔。
当场换角啊，这丢的是多大的脸！
李导面色一冷：“柯雯，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你换下衣服，走吧。”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在片场，导演就是权威。
柯雯恼羞成怒，但在场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在场工作人员默默整理手中道具，视线却很明显瞟向这边。
她愤恨地说道：“走就走！破剧组，我也不愿意呆！”
说完气冲冲地带着自己的助理往换衣间去了。
林雨眠有点尴尬，她还没答应呢，导演直接就让原来的演员滚蛋了。
她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苏溟舟，她是来给他补课的，这还一个语法都还没教呢。
苏溟舟像是读懂了她眼里的信息，淡然一笑：“我不着急，什么时候复习好了再报考。”
“嗯？”李导听不懂，但是感觉是苏溟舟帮他推了一把，也不过多纠结，继续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劝说林雨眠身上，“你看，这替补的都走了。”
好嘛，一招先斩后奏，原主变替补了。
“但是我开学后就高三了，我只有这个暑假的时间。”
林雨眠其实是心动的，来之前她对肖新月说过，她的行头，她自己挣，眼前这个就是绝佳机会。
演员，很有趣，重活一世，总该尝试以前没做过的。
李导觉得有戏，眼睛里闪着光：“一个暑假，足够了！碎钰的戏份不算多，你明天就来拍定妆照！”他转头交代，“小付，准备合同。”
一个被叫小付的男人应了一声，掏出电脑就开始忙活。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林雨眠只觉得脑袋晕乎。
肩膀被人扶了一下，苏溟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眠很棒。”
一抹淡淡的愧疚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林雨眠微低下头：“我抢了她的机会。”
“这个圈子没有什么机会是肯定属于谁的，抓不住，就属于别人。”苏溟舟神色变淡，在夜色里晦暗不明。
林雨眠仰起小脸看他，苏溟舟的半边脸都隐在黑暗里，落了灯光的睫毛渡上冷冷的光影，利落的脸部轮廓在晦涩的夜色下略显冰凉。
这一刻，她觉得苏溟舟的内心是孤独的。
他们都在努力活着，但所幸这一世，她伸出手，好像能触摸到他的身影。
小付在林雨眠回酒店前，就把剧本交到她的手里。
在林雨眠回到酒店之后，电子合同已经发到她的邮箱，她看着数字后面的五个零发了一会儿的呆。
女四号，也这么值钱？
签！
房小玉已经从浴室出来，看到林雨眠已经在低头看剧本，笑着说：“郑姐的眼光果然还是毒辣啊，雨眠，你有红的命。”
林雨眠的注意力从剧本中抽了出来，微笑回她：“还没正式开拍呢，都是未知数。”
毕竟在上一世，这个角色并没有什么水花，但她的心里又有隐隐的期待。
万一呢？
翌日，工作人员将洗净熨好的服装递到她面前，那件绣有咆哮猛虎的玄色长衣，如今是穿在了她身上，意外地合身。
剧组都知道了这个换角风波，昨晚没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也在知情者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补齐，随即看向林雨眠的眼光变得稍许复杂。
毕竟昨天还是苏溟舟的“小助理”，今天就是女四号碎钰，小姑娘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蓬勃生长的野心。
但在娱乐圈，这很普遍。
化妆师给她做妆容，马尾高高竖起，绑了一条红色的绸带，手中的眉笔加了一抹英气的眉峰，整张脸顿时神彩英拔。
妆成，她站了起来，镜子里映着的，就是英姿焕发的清冷美女杀手。
林雨眠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到摄影棚时，李导竟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好好好！”李导连说了三声好，笑容满面，与他咆哮骂人的样子形成强烈的反差，“雨眠呐，呆会儿摄影师会指导你拍摄，我要去监督拍戏进程了，你完成这边的工作之后去找我。”
“好。”林雨眠点头，也许是妆容加成的原因，她表情有些冷，就像领了一个命令。
李导哼着小曲走了，看样子很高兴。
摄影师引导道：“你右手持剑，做一个抬眸的动作，表情冷一点酷一点。”
林雨眠站在摄像机前，手持凌霜剑，身姿挺拔，气场肃杀，倏地抬起一双阴鸷狠厉的双眼。
摄影师险些喜极而泣。前几天给柯雯拍照耗时太长，他都要快对这身衣服产生心理阴影了。
小姑娘镜头感很强，一身阴沉凶狠的气质，有这种气场的女艺人太罕见了，况且看年纪还很年轻，不知道导演从哪里挖来的宝贝。
片子很快就完工，摄影师手舞足蹈，看见这个一身玄衣的少女，甜甜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你，辛苦了。”
摄影师一愣，说好的阴沉凶狠的气质呢？怎么可以这么软萌！
李导在拍张子瑜与甘瑗的对手戏，身侧突然靠近一玄色身影，他在连着导完这一大场戏之后才转头来看她。
林雨眠站了有小半小时，不急不躁，眼神专注地看着表演的两个人，发现有人在看她，她这才转过视线来。
额上有轻微的汗。虽然只是早上的光景，但是黑色太吸热，纵使她体温不高，大夏天穿这身衣服也烘得够呛。
“休息一下！”李导宣布，随即转身对小付说，“去休息室把老季给请来。”
林雨眠不太认得剧组的人，所以在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老季”时，也不太清楚对方什么身份。对方四十岁左右，露出来的手臂劲瘦有力，看起来像练家子。
“老李啊，这就是昨天晚上你给我看的视频的那个小女孩啊？”老季下巴有胡子，笑起来有一股子粗犷的味道。
“来，给你介绍一下。”李导对林雨眠说，“这位是国内有名的武指，你喊季老师就成，精通十八班武艺，你的打戏是很多的，接下来的时间得跟他学剑，剧本你都看完了吗？”
林雨眠点头：“看完了。”
这位季老师，不是昨天教柯雯学剑的那位，难不成，是李导额外又请的？
“好。”李导很满意，“那你应该知道，你杀青的那场戏有一段枪戏，枪可不好学，直到拍杀青那场戏之前，你都得跟着老季练，能做到吗？”
枪！林雨眠有些惊讶，上一世柯雯的碎钰也是有枪戏，但是只是象征性挥舞两下，精彩的一两个镜头还是切的远景，由武替完成的，没多少观众记得，只有书粉在咆哮，原著中碎钰这场杀青戏是人物高光时刻，盘点难以忘怀的情节时经常榜上有名。
“能做到。”林雨眠眼神坚定，有免费的老师教武术，她高兴还来不及。
随即，她朝季老师鞠了一躬：“季老师，接下来的时间辛苦您了。”
“嗯。”季原沉沉应了声，满意这个晚辈的态度。
实际上，他已经很少出山了，现在的电视剧武打戏越来越简化，年轻演员根本吃不了那个苦，拍打戏跟闹着玩似得，稍微复杂一点就用武替，昨天接到李导的电话，他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是视频里头那个像鲫鱼一样腾空跃起的身姿，让他重新看到了年轻人的潜力。
一个上午，整个剧组都知道，李导请了季老师出山，而首教的第一个对象，不是男主，而是碎钰。
剧中南宫修月的功夫不错，但是藏得很深，不轻易出手，有武戏，但是排在比较后面。
据说，整个剧组的打戏因为季老师的到来，被向上提高了一个难度，而碎钰的部分，已经到了地狱级。
因为今天没有拍摄任务，林雨眠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卸了妆，乖乖巧巧地站在季原面前。
季原看着这细胳膊细腿，不免怀疑，昨晚那个俊俏干练的身影，真的是眼前这少女？
老李该不会是忽悠他来打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