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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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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问霞时,游笑忽然叫住庄风,问道:“仙君有没有同你说过他为何避世?”

    庄风道:“好像是受伤休养。”

    游笑道:“果然。”

    “怎么?”

    “有一年衡无仙君来参加论道会时,有人问起清和仙君,衡无仙君说清和仙君在闭关。”

    庄风道:“修行闭关是常事。”

    游笑道:“不知为何,那一阵子传出流言,说清和仙君不是为破镜闭关,而是因伤闭关。”

    “那也算与事实相符。”

    “你不好奇流言是怎么传出的吗?”

    “我比较好奇这么久远的事情你为何那么清楚。”

    游笑弯了眼:“我从小听着仙君事迹长大,拜入问霞山后把所有关于仙君的消息都摸了透,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说,流言是哪来的?”

    “唔、流言的起源不好说。”

    晏知行打了个呵欠,接道:“流言这东西就是随口一说,不需要理由和逻辑就一传十,十传百,哪还能找到什么起源?”

    游笑道:“晏兄挺有经验的样子。”

    晏知行摆手:“听的多了,难免。”

    游笑道:“我觉得这个说法兴许是哪个知情人透露出的,只是仙君从不露面,一来二去真成了无稽流言。”

    庄风道:“知情人?”

    “凡间有些闲书上对仙君避世的理由一顿胡吹,但在问霞修士之中流传下来的说法也就这一个,虽说找不到起源,但我相信,是因为这说法一开始就是真的,所以才能传下来。既然是真的,那想必就是知情人。”

    接收到庄风直直的目光,游笑一顿:“有问题?”

    庄风:“我先前跟一位前辈说过一句话,‘在本就不确定的东西上再多任何的揣测,只会显得此人无聊。’”

    “噗。”晏知行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话说的可真刻薄。”

    “……”

    晏知行又道:“我怎么觉得游笑说得在理?问霞比外人更熟悉仙君,门内管的又严,能传开的消息大概也是真的。”

    游笑搭上晏知行肩膀,笑道:“知我者,小晏也。”

    “……”庄风点点头,“先不管你推断的过程有没有道理,仙君的确是因为受伤才闭关,若真是有一个知情人存在,那他是谁?衡无仙君?”

    “衡无仙君只说清和仙君闭关,没说是为何闭关。”

    “那还有谁?我听说清和仙君并没有什么其他至交好友。”

    晏知行道:“会不会是伤仙君的人?”

    “不可能。”游笑断然道。“仙君除恶从不留后患,仙君既然活着,那妖肯定已死。况且,我不认为有妖能重伤仙君。”

    “……”

    游笑:“怎么不说话了?”

    小晏:“话都给你说完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庄风转头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指指旁边的位置,“游兄有话坐下慢慢说。”

    游笑依言坐下,道:“我一直有个想法。”

    庄风与晏知行皆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问霞记事上有一笔,很稀奇。清和仙君曾被罚去长空崖思过。”

    “思过罢了,哪里稀奇?”晏知行道。

    “长空崖是问霞另一绝地,除非犯了弥天大错,轻易不会将弟子罚进去。”

    “那清和仙君是犯了什么错?”

    游笑道:“不知,记事只写了仙君被罚,三日后破局出,处罚便也终止。”

    小晏道:“你们的记事很擅长忽略细节啊。”

    游笑正想出口反驳,忽听庄风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百三十年前,大约在仙君登仙前几年。”

    庄风目光低垂,缓慢眨动的眼睑和着瞭望海的潮水升起又落下。

    游笑又道:“其实于问霞来说,被罚去长空崖与逐出门派没什么区别。问霞惜才,若有心改过并能通过长空崖的考验,那便既往不咎。”

    “所以说,清和仙君是犯了足以被逐出问霞的错。”晏知行得出结论。

    游笑道:“应当是。既然是犯错,那便会有犯错的因果,犯错的对象。”

    “你是想说,这个犯错对象便是那知情人?”

    “很有可能。”

    小晏摩挲着下巴,“你这推测有一点说不通。仙君被罚是在登仙之前,与他忽然闭关肯定不是同一件事所致,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同一个人?”

    游笑虚虚叹了口气,“谁叫再也找不到别的仙君与人有牵系的线索呢。先受罚再受伤,也合情合理。”

    晏知行仍旧不以为然,“线索太少,结不成故事。”

    “也是。”游笑应道。

    “话说回来,你怎么对这事如此感兴趣?”

    游笑起身,望向瞭望海对面的凡尘,“因为是关于仙君的事啊,总会有几分令人好奇。”

    “哦。”小晏嘴上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反思了下,自己一点也不好奇,是否真如庄风所说,太过冷漠了。

    “庄兄有何见解?”游笑这才发现庄风沉默得不同寻常。

    庄风无甚表情,语气也极清淡:“仙君面冷心慈,就算是犯错,怕也是对谁心有不忍。一念之差,兴许就留了后患。”

    游笑闻言面色一亮:“是了!仙君仁善,定是被人所惑才暂入歧途。”

    晏知行摇头:“你对仙君太偏袒了。”

    一回到青冥庄风便收到了韩凌送来的锦囊。纯净的水青色,绣着一叶兰花。

    庄风解开绳结,取出了里面盛着的物件。

    是一节断刃。

    “这是……”

    “迟遇给你的护身符。”

    晏知行奇道:“这种东西怎么能是护身符?”

    庄风端详了会,将断刃收回锦囊内,道:“谢过衡无仙君。”

    韩凌目光停留在庄风脸上,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小晏感叹道:“这仙君的心思可真让人琢磨不透。”见庄风毫不在意地将锦囊收着,问道:“你不去问问清和仙君?”

    庄风道:“不用。”

    晏知行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那咱们现在去见海夕长老?”

    “不必了。想来问海夕长老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小晏紧了紧束袖,“随你。”

    庄风一个人往浮明峰去。石阶曲曲折折没进幽深竹林,野草从嶙峋碎石间抽出了条,掩着簇簇白花。断刃收在怀里,隔着两层软布浸出些冷意来,似能穿透皮肤切入骨血中。

    浮明峰顶有一座东风亭,登之可瞰灵山青冥一半风景。庄风取出断刃,摩挲两下后抬手,将刃面对着亭外遥遥落日,原本略显暗淡的断刃慢慢显出丝丝缕缕如同流光一样的纹路。

    “你是……”

    身后忽然传来人声。庄风回头,看清来人后行礼道:“见过羡生长老。”

    羡生点头:“你在这做甚?”

    庄风道:“想借山顶清光一看。”

    羡生目光一触到庄风手中的断刃便蹙了眉。

    庄风随着他的视线将断刃摊开在掌心,问道:“长老可是看出了什么?”

    “应劫。”

    “应劫?”

    “这上面镌刻了应劫法印,能在危急之时护主。”

    “可弟子从未听说过此种法印。”

    “这是修行界不传之术,因为耗费灵力颇多,寻常没有人会去用。”

    庄风垂首片刻,将断刃收起,道:“多谢长老解惑。不知长老来此处是为何事?”

    羡生面色一顿,“这不是去明心殿的路?”

    “……我带长老过去罢。”

    在浮明峰修行的几年,庄风深知羡生长老的迷路能力非一般人能想象。除了从居所到罗生阁的路,十步之外已算远方。而羡生长老此人也着实稀奇,明明不识路,身边却连个传话侍候的小弟子也不留,常年待在罗生阁中,除了例行收徒大礼外几乎不出浮明峰一步。

    “长老为何要去明心殿?”庄风没按住心中好奇。

    羡生道:“我听沈桥说,前几日有个叫任清风的人来了青冥。”

    “……是。”

    “我想见见他。”

    “长老与他是旧识?”庄风一边引路一边道。

    羡生将右拐的脚收回,“不知是否是同名。”

    “长老所识之人,难道是临渊剑任清风?”

    羡生脚步忽顿。庄风心头跳了一下,陡然生出一种预感。

    “来的确是临渊剑任清风?”

    “是。”

    “他……看着还好吗?身体可无恙?”

    庄风心下已有几分确信,羡生长老对任清风之事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弟子怀疑他可能中了毒。”

    庄风留意着羡生的神情,没有震惊与疑惑,是毫不意外的神色。

    “沈桥说他杀了人,那他果真是来报仇的。”若去掉青冥一峰长老的身份,羡生看着只是寻常的少年模样,待人多是疏冷,很少有什么显眼的情绪。此时却露出了几分笑意,像是从隆冬深雪里探出的一缕淡色花痕。

    “报仇?”

    “他该报仇,他没有错。”这一声便去了笑意,近似喟叹。

    黄昏将近,空气渐凉,两人正停在浮明峰与沉曦峰之间的栈桥上。崖下的风不时惊起飞鸟,栈桥尽头是一株不知多少年岁的银杏,落叶金黄,飘飘如雨下。羡生转身往浮明峰走,再也没有说话。

    目送羡生进了罗生阁后,庄风转道去了听尘峰。

    晏知行一回来便补起了功课,此时正在演武场对招,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停下。收剑入鞘后瞥一眼在一边等了许久的庄风,“有事?”

    庄风笑道:“来听你说话。”

    晏知行道:“说什么?”

    “你之前跟我讲长老闲话,好像说过羡生长老原本并不是青冥修士?”

    “是啊。据说是掌门从某个小派带回来的,来青冥没几年就成了长老。”

    “确定是小门小派?”

    晏知行摊手:“本来就是闲话,哪能百分百确定?”

    “就算是小派,也没有让弟子随意拜入别的门派的道理。”

    “……你怎么又操心起羡生长老的来历了?任清风的事就算了?”

    “羡生长老认识任清风。”庄风道。

    “认识就认识,谁还……”话说一半,晏知行顿住,“哪种程度的认识?”

    庄风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晏知行。

    小晏道:“羡生长老不会是当时被逐出问霞的两个修士之一罢?”

    一天奔忙加上温习剑术,晏知行已经手脚酸软浑身疲惫,这一句过后精神也顿时萎靡,提剑就走,声音愈来愈远,“你最近爱管闲事得不像你。早点回去睡吧,明日一起修早课。”

    演武场人影寥寥,月色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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