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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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靠近河海,水汽充足的缘故,河口路,济苍路等多条道路附近,今夜都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水雾,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
夜色已是浓重得化不开了,这个点儿,饶是如饥似渴的壮男少女们也该停枪缴械,折腾不动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许久才能见到一两个形色匆匆的人影,自白雾中钻出,又飞快地没入到了另一处白雾中去,鬼影重重,若同幽冥地狱……
薄雾冥冥,这时,远处街道的拐弯处,却忽地钻出了两个人影来,但见此二人拖着步子,走起路来松松散散,形同鬼魅般游荡在空街之上。原是巡捕房的队员马汉三和张大炮奉了上头的命令,来这里巡夜。
马汉三和张大炮他两人没什么背景,又没啥子闲钱送礼,故而在巡捕房里向来不受待见,有什么苦活累活基本都落到了他二人头上,这不白天站了一天的岗,好不容易喘口气,大半夜的还要被叫出来给别人顶岗,搞得他二人皆是啧有烦言,存了满腹的怨气。
张大炮用力甩了甩手中的警棍,口中忿恨不平道:“这胡麻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大半夜的还要这般折腾咋俩,要是给老子逮着机会,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嘘,小声点,当心别叫什么有心人给听了去。”一旁的马汉三听了,连忙往四下瞥了一眼,同时小声提醒道。
张大炮咬了咬牙道:“怕他个!老子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他,难道背地里还不能骂这混蛋两句吗?”
“哎,人家是头头。”马汉三跟着也是叹了口气道,“咱们充其量就是个打杂的,他说什么咱们也只能由着他,否则丢了这饭碗,只怕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去。”
“这个狗娘养的!”张大炮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承认这个事实,口中再次怒骂了一句后,便扭头朝着一旁的小巷中走了过去。
“唉唉唉,你小子去哪儿呢?”马汉三连道。
张大炮瞥了对方一眼,笑道:“怎么?老子拉个屎你也要跟着?”
“去你妈的,谁要闻你的臭屁!”马汉三也是爆了句粗口道,“快去快回!别尽让老子等你!”
张大炮,嘿嘿一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漆黑的巷道之中。
马汉三站在胡同口等了片刻,也不见对方出来,这时,一阵凉风拂过,惹得他下半身也是有了尿意,他摸了摸裤裆里的家伙,便也跟着步入了其中。
巷子里臭烘烘的,马汉三往里头没走几步,便见张大炮就跟癞蛤蟆似的蹲在地上,只听得从其胯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那声音就像跟放了鞭炮似的,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酸臭味也是扑鼻而来。
“你个王八犊子,吃了什么鬼东西,拉的屎可真他娘的臭!”马汉三捏了捏鼻子,忍不住一连吐了几口口水道。
闻言,张大炮一点没觉着害臊,反而还有些得意道:“呦,你小子怎么也跟着进来了?莫不是来闻老子臭屁的吧!?”
“去你妈的!”
马汉三一张嘴说话,便觉着口中有些酸涩,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鸟地方多待,索性也不再言语,赶紧解了裤带,掏出裤裆里的家伙,对着墙角稀里哗啦地放起水来。
眼看水放得差不多了,马汉三又抖了抖自己的宝贝,脸上顿时一阵轻松。
“你小子,拉好了就早点给老子滚出来!”他一边系上裤带,一边向那蹲着的张大炮看了过去。
张大炮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没好气道:“知道了!啰里八嗦的,快滚吧!”
“拉不死你!”马汉三咒骂了一句,正想转身出去,这时,他的余光却忽地瞥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愣了一愣,而后又脚步一顿地回转了过去!可待得他瞧清张大炮后头的那东西时,他的瞳孔却是一阵剧烈收缩,竟一下子呆住了!
“你个王八蛋,看着老子拉屎干甚!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张大炮骂骂喋喋地说道。
谁知马汉三就跟没听到似的,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耳朵聋啦!别看着老子!小心老子用屎砸你!”
张大炮心中火气一起地正欲发作,这时,他忽地发现马汉三竟又突兀地长大了嘴巴,并伸出一只手,木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后方,脸色看起来很大不大对劲儿。
张大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而后慌不迭朝着身后扭头看去!
不曾想,这一回转过去,却正好碰见了一颗圆滚滚的人头!这颗人头与自己贴得极近,几乎可以说是脸贴脸,面碰面了。
见他瞧看过来,那颗人头竟还特意冲其咧嘴一笑,直露出了一口阴森森的白牙来!
张大炮吓得是亡魂皆冒,脑袋“嗡”的一声,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当场!
而这时,那马汉三总算是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并骇叫一声地连忙转过了身去,丢下张大炮只管自个儿逃命去了。
人头嘎嘎阴笑了一声,忽地伸出了一根猩红色的长舌,朝着失了神的张大炮舔了过去!
一阵剧烈的刺痛使得张大炮清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脸上都是凉飕飕的,滑溜溜的,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放到眼前一看!
“这是……血……?”
感受到手心的血腥之气,张大炮的双腿便再也控制不住地瘫软了下去,竟是一股坐在了自己的方才拉出的那泡臭屎上。
而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考虑卫不卫生的时候,因为下一刻,张大炮的瞳孔里便倒映出现了一条扭曲的红影,这是一条长舌,上面分明还生着如钩般的倒刺……
马汉三七慌八乱地从漆黑的胡同里头蹿了出来,还没等他跑出多远,便听得那胡同里头传出了张大炮歇斯底里的惨嚎,但那声音还没叫老,便如同被砍掉了脖子一般,瞬间没了声息。
这下子,可没把马汉三吓个半死,所幸方才他已经疏通过管道,否则只怕这时早已被自己那酸黄的尿液给浇了裤裆。
魂不附体的马汉三哪还敢在此地多待片刻,哇哇怪叫着,就如同那发了狂的没头苍蝇一般,亡命飞窜起来!
……
河口路上的一处民宅中。
“这些个野猫野狗,咋就不能消停一些!”朱国福忍不住咒骂了两声道,这两天因为心中担忧的缘故,他的睡眠也是浅了不少,屋外黑暗中那些个噪耳的猫鸣狗吠之声,根本无法让其安然入睡。
另一头的林成同样未曾入眠,其实他心中的担忧并不比朱国福来得少,这并不单单是因为那潜在的危险,而是因为,这两天已是月底了,眼看着朔月(民国时候的人大多仍沿用农历计时,上文中的月底,指代的就是农历的月底,而所谓朔月,便是月末与月初交替的这一夜,这一晚,天上是看不见月亮的。)即将来临,届时自己尸化之体的弊端也会显现,若是这个时候有危险接近,他还真不知如何应对的。
林成目光闪烁地忖了片刻后道:“福叔,今晚若还是没用动静的话,明后两日你就先去瑾萱姑娘那里避上一避。”
“怎么了?这儿不是有你在吗?”朱国福疑道。
“我怕到时候……很有可能无暇顾及到你的。”林成有些难言道。
“那我躲在郑小姐家中,万一有东西寻上门来,岂不是连累了她。”朱国福瞪了瞪眼道,因为郑瑾萱鲜少出手,再者林成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故而朱国福至今认为郑瑾萱仅是一个普通女子的。
倘若其要是知悉郑瑾萱的道行比林成还高,还不知会作何感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