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生饭
“你…嗯……我是……”
顾眠棉不傻，一下就明白了少年的身份，但她身为一个‘喜当妈’的18岁的花季少女，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坦白自己的身份。
顾眠棉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种尬出三室一厅的情节。
少年起码比她高了二十厘米，而她这样邋遢的样子好像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顾钰枳见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想起最近经历的几次被私生饭跟踪事件。
私生饭疯狂却屡禁不止，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偷偷潜入了他们节目录制现场的休息室，还偷了他们换下来的私人衣物。
事后他们逮到了那个私生饭想要报警，却发现私生饭今年不过十六岁，比他们队里的老幺还要小半岁，出于保护未成年，他们只好警告加放过，事后在微博强烈谴责这种行为。
顾钰枳本就因为这件事憋屈，却没想到时隔一周，他如今又在家里看到了陌生面孔，且家中无人。
他怒从心起，此时的反应像只应激竖起防备的刺猬，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我外公外婆呢？”
不等她开口，少年语速飞快，
“怎么不说话？是私生饭吧？又是私生饭，你们私生饭现在这么嚣张，都追到我外公外婆家里了。打扰我就算了，还打扰我家人？你们能不能多积点阴德啊？”
顾眠棉看着愤慨激昂的少年，被误解的不悦一瞬便涌上来，她冷静道，
“你听我说，我不是私生饭，我大概…是你妈。”
“我妈？笑死，又玩什么新套路？”顾钰枳打量着眼前齐刘海长头发，黑眼圈极重，面色苍白的少女，这根本跟他那风华绝代的妈不是同个样，侮辱性极强。
他更生气了：“我妈死了13年，坟头草都长得比你高，你是个屁的我妈！你要点脸好吗！”
顾眠棉：……？
不好好说话就开始搞人身攻击？
噢，这就是她妈妈嘴里那个很多迷妹想嫁的孙子？
此情此景，让顾眠棉转瞬想起某个在火葬场爱豆，血压飙升，多年饭圈的撕逼之魂一下就被点燃，
“逆子！我死了13年，你居然连坟头草都不帮我清理？算什么儿子？我当初生个球都比生你强！至少球还能踢！你脑袋能踢吗？”
“我看你脑袋才是被踢了！”顾钰枳被骂的一愣，没想到私生饭竟敢还嘴，半天才憋出一句，“……神经病！”
顾眠棉冷笑：“想不出来词骂我可以不用当复读机，真的丢脸。”
顾钰枳：！！！！！
对于这种履骂不改，私闯民宅的私生饭，顾钰枳选择放弃交谈。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准备报警。
“你干嘛！？”
顾眠棉只看到手机上三个数字转瞬便被摁下——不能报警！她刚穿过来要露馅的！
她原本就处在高压状态，这下脑子里紧绷的根弦一下就崩断了，她飞扑过去就开始抢手机。
然而通话一瞬便被接通，顾钰枳一只手推着她，一边后退高举着手，仰头快速说道：“喂你好我要报警，xx花园8楼201这里有个神……”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夺了过去！
比他矮一个头和脖子的少女居然弹跳力惊人，一瞬间就跳起来扒着他的肩膀夺下手机，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顾钰枳失语，从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女私生饭！
他震惊了三秒，随即咬牙切齿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男性若是想用武力制服某个女生，只要用一双手就足以。
顾眠棉抢下手机后忙着挂电话，一时不察，两只手腕就被少年牢牢制住，反手背扣。
手机掉落在地，顾钰枳却不在意，他制服了她，冷笑：“你敢装我妈，敢私闯民宅，就别怕去警察局！”
“等着吧，地址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一会儿警察就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顾眠棉被制住却不慌，此时的她前所未有的冷静。
手腕被反手牵制，她沉默不语，顺势往顾钰枳那边后退两步装乖，趁着顾钰枳握久了，力道微微松懈，她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手腕。
顾钰枳‘嘶’了一声，不自觉的松了松手，随后便感觉右胳膊被两只手紧紧抱住，他大惊，用力挣脱，居然无法从那两只细手臂里挣脱开来，紧接着他双脚腾空，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哐！
背部被摔得生疼，他大脑空白了片刻，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见到了上帝。
等他回过神来，又是胸口一疼，脸色苍白的少女单膝用力压在他，力气巨大无比，他无法挣脱。
而她居高临下地睥睨她，被刘海半遮着的丹凤眼里冒着凌厉的火，他听到她语气凶狠地说——
“小样，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制服你妈？下辈子吧！”
她今天下午看成长相册的获得帅哥滤镜已经被顾钰枳亲手撕毁，现在顾钰枳在她眼里，只是个不听话还欠揍的小鬼。
顾钰枳：？？
他知道他妈粉多，但是为什么这个私生饭那么执着当他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赶来的警察们出电梯看到的就是白裙少女压制少年的场景。
两个人都看到了警察，顾眠棉心一跳，随即迅速起身双手举起，垂死挣扎卖乖道：“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
警察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单手抱胳膊喊疼的少年，语气严厉地吓人：“打架斗殴，你们两个！都跟我走！”
……
警察局。
调解室内，少女和少年相对而坐，空气沉默的可怕。
少年带着黑帽子和黑色口罩，垂头单手捂着眼，整个人沉浸在身高185的自己被165的少女一个过肩摔制服，然后还进了局子这件事的震惊里……
而少女一身纯白的睡裙，脚上穿着一双大码男拖鞋，家里没找到皮筋，她的头发散乱地披着，刘海遮着眼睛，满脑子都想着明天可能要上新闻了……
小程警官今年22岁，毕业就来到了这个警局，他从不追星，一心只想着为民服务。
这是他最近接手的第二件民事纠纷，他坐在桌子前面，一脸严肃地走流程：“你们俩个，名字，身份证号报一下。”
生平第一次面对警察，顾眠棉乖巧地背诵了自己的身份证。
“顾眠棉，身份证44xxxx……”
听到这个名字，少年的手微微一抖，他松手，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你有病吧，你装我妈上瘾了？”
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就反应过来——这女私生饭怎么知道他妈名字叫什么？
这世界上除了他家人，应该没人知道啊？
少女接触到他的眼神，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回答，转过头不看他。
小程很快便查到了身份信息，他对着电脑念身份信息：“顾眠棉，女……36岁！？”
说到结尾，他的声音微扬，震惊地看了眼面前明显像是未成年学畜的少女。
一脸稚气未脱，活脱脱的就是个学生样。
“这是你？我警告你啊，这是警察局，不要报假身份证，是做伪证的啊。”
顾眠棉冤死了，她有口难言，只能苍白地辩解：“不是啊，这真的是我的身份证号，警察叔叔，我发誓我绝对没骗你！”
小程看了眼身份证照上露额头扎着马尾，漂亮利落的女性，再看了眼面前的厚刘海黑眼圈像贞子的阴郁少女，他指着屏幕，没好气道：“你自己过来看看，你觉得你们长得像吗？”
顾眠棉起身凑过去看，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她撩起刘海，露出一双凤眼，语气讨好：“您看现在像吗？”
少女睁大了眼，唇角微微勾起，竭力模仿身份证上面那个女人。
小程警官：…………
你努力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他反复比对照片，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还真就是同一个人！除了脸上多了些肉，眼神稚气了些，五官分布和形态都一模一样！
“你再过来，试试人脸验证。”
顾眠棉凑过去对着镜头保持微笑，人脸验证通过了。
小程警官：“？？”机器出故障了？
然而人脸识别系统这么多年从未出过故障，这么说眼前这个少女的确是身份证上的人。
还是不敢相信。
顾眠棉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补充：“那个，我知道你有所疑惑，就是我平时经常做医美的，在家就有点不修边幅，所以可能跟照片……”
看了眼少女的黑眼圈，小程警官……又双叒叕沉默了。
嗯，很难说这个医美效果是好还是不好。
“行了行了，”小程放弃挣扎，转头看向那偷偷打量他俩的少年，“在警察局带什么口罩帽子？敢打架还有偶像包袱呢，都摘下来！”
顾眠棉松手放下刘海，看向少年，少年正好在偷偷看她，见状像兔子见到老虎似地移开了眼。
他匆匆摘下帽子和口罩，银白色的头发在警察局里分外显眼。
很显然，小程警官不关注娱乐圈，因此并没有认出他们。
“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警察叔叔，我能不能先打个电话跟我的……”
“一会再说！先报名字！身份证号！”
少年略带沙哑地声音响起：“顾钰枳，我的身份证号是——”
“嗯？”小程眉心一跳，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等一下，你们……是母子？”
两个人齐齐沉默：…………
小程眉毛竖起，声音严厉：“我还以为你们俩是斗殴，原来是家暴？！这性质太恶劣了！”
顾眠棉：“不是的警察叔叔，这中间有一些误会，你听我说……”
小程：“叔叔？我今年才22岁！女士，你已经36岁了，请你自重！”
顾眠棉欲哭无泪。
顾钰枳也在一旁说：“警察叔叔，我可以打个电话吗？这件事太复杂了，我让我外婆来……”
两边同时在说话，小程一个头两个大，他及时比了个手势：“停，你们两个，一个个说！”
……
半小时后。
顾母和顾父领走了在局子里的两个人，临走前连连向警察们道歉。
年近六十的顾母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来局子拎闺女和孙子的一天。
“警官，真是对不起，误会一场，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程：“没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不要有下次了哈！”
顾眠棉和顾钰枳则是被顾父押着跟着道歉。
四人走后，执勤的年轻警官好奇地问：“小程，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害，”小程挥了挥手，“也是一家可怜人，女儿走丢十年才回家，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有儿子。儿子认不出妈，还以为是小偷，两个人打起来，刚刚才知道是母子关系。”
警官摇摇头，啧了两声：“也太狗血了，真可怜。”
谁也没看到，门口的大树后，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