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蛇精病
发电招雷的果哥愣住。他的抬杠戛然而止, 火花闪电扑哧烟消。
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线冷光划破, 咔嚓墙裂, 隔壁少君破土而入。
她亭亭玉立,回剑入鞘,“关师兄叫我?”
然后就坦然地去捡角落里的封禁珠。
关尹子头发直立炸开, 飞奔着将茶壶里的水泼到床上,拖起铺盖悲催地去打火,他气得发抖, 旁边焦黑的果哥惊讶道, “师师师……师妹!”噌跳起来蹦到棺材后去找东西挡。
他居然还有廉耻心。火都冲到床榻前,果哥的棺材尤其干燥, 哗啦啦火苗成了最好的掩蔽,他一边用手徒劳地捂重点部位, 一边瞧上关尹子手里的铺盖,劈手就去夺。
正是干柴烈火,还惦记着找布裹。
关尹子发火:“你抢什么抢!没见很危险了吗?!”房子都着了!
二师兄楚衡条件反射抬杠,“你只看见我抢, 难道没看见抢的背后存在深层的寓意?我为什么别的人不去抢, 偏要抢你?难道你没有错?!非你之物,又为什么是抢, 难道不可以是心急地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为什么你开口就是抢,你反思一下!”
关尹子和他拔河,“你松手!火烧过来了!”
果哥浑身电光又起, “只有你知道危险吗?知道火很危险是件很得意的事?知道点东西就非得出来嘚瑟,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这种秀智商的做法很肤浅吗?不是我杠你,你有那个出风头的闲心,为什么不去多关心民生疾苦,天下不平之事无数,你师门给你一身本事养育你,就是让你吃饱了喝足了天天显摆优越感?!你知不知道你唧唧歪歪这会儿,天下有了多少卖儿鬻女的惨事!”
我x你大爷的啊!体弱多病的关尹子双目暴凸。他使足力,果哥却游刃有余,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
火烧屁股,只听见边上一句冷冰冰地,“风流云散。”
嗡……
剑意凌厉化风无形。烈火如落叶被卷分裂碎,眨眼间只剩黑烟扑起。
两个抢被子的煞笔顿住。关尹子满头毛毛炸得如草窝,楚衡头上……
烧焦一
场,他早就没剩几根毛。
少君目光冷泠泠的,一副不堪入目的寒森森。楚衡在那目光之下,瞬间忘了抬杠,呲溜把黑乎乎的身体往关尹子身后一塞,还不忘趁他松懈夺过被子。
“师妹……”
“师什么师,妹什么妹?”薛少君不近人情冷漠至极,“你就只注意到别人性别,感受不到别人浩瀚无边的涵养吗?难道你以为,叫声师妹别人就要无条件敬你重你以你马首是瞻?叫声师妹你就可以任意驱使让人百依百顺?那我叫你一声师妹,你现在一头给我撞死在墙上,你听我的吗?”
关尹子呆住。木头脸的薛夜来居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好像杠精附体!
楚衡的杠精之魂不甘示弱,“这不对,我根本不可能当师妹!”
“难道嘴长在我身上,说什么叫什么还要你来做主?难道本君长一张嘴不配说话?难道本君连说什么称什么的权利都没有,要你替本君决定?你是多大脸,连别人说话都要管一管!本君就喜欢指鹿为马,见男说女,不可以吗?本君想叫师兄就师兄,本君说师妹就是师妹,怎么,你看不起随心所欲的人?”
“自以为是。难道别人还得在意你看不得看得起?”
“你这么闲喜欢管别人的事,为什么不去多关心民生疾苦,天下不平之事无数,师门给你一身本事养育你,就是让你吃饱了喝足了天天来本君面前显摆优越感?!你知不知道你唧唧歪歪这会儿,天下有了多少卖儿鬻女的惨事!”
“我没有,我不是。”果哥时隔多年再一次体会到杠人者被杠的心情,裹着焦黑被子愁眉苦脸起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不是就不是,就你一个人说的管用,旁人全全皆空?”
“你说话这么管用,魔族残暴,苍生疾苦,怎么不去普度众生立地成佛?”那个端方笔直的少君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一步一步把楚衡逼得缩进角落里种蘑菇。
这……
这简直深得果哥抬杠精髓啊!
关尹子已经惊呆。只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薛夜来。
到底谁是杠精!莫非琼海小师妹是个藏而不露的蛇精病?!
怪不得她捅刀捅得那么能!我该谢她往日手下留情。酒鬼荒唐地想。
一瞬间,房中寂静如死。
“有人上来了。”少君突然又道。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杠,笔直端方,从容镇定。
“糟了,肯定是掌柜的他们。”关尹子扫一圈破的墙和烧焦的家具,愁苦,“怎么办?”
还有个诈尸的家伙和棺材,要怎么解释?!
琼海少君指风一弹,后窗洞开,“走。”她从宝袋里又倒出一堆金银,然后率先走到窗前。
是要跑路的意思。
怪不得她先前慷慨赠人家宝卷,根本就是心知肚明的补偿。她早知道祸头子!酒鬼咬牙,套上鞋抓过袍子直接过去,少君错开,他看了一眼她毫无愧疚的神色,头也不回地从窗户跃出。
少君高冷地看一眼裹着铺盖的二师兄,“傻站着干什么?你在等本君去找八抬大轿抬你吗,师兄?”
和杠精对话,绝对不能有‘快走,师兄’‘师兄抓紧时间’云云的客气。
“这世上有多少人三旬九食饥冻交切,你想过吗?他们朝不保夕你却还不满于乘肥衣轻,挑东捡西,你良心不会痛?”
可怜无助只有一床破被子遮羞的楚衡:“……”
“我没有。”他什么时候挑东捡西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小师妹冷笑一声,“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貌是情非的虚伪。没有你还站着不动?难道不是在等本君跪下来求你抬一抬尊腿?”
一般来说的确不会配合大家的杠精铺盖哥委屈了,“师妹你太过分了。”
“本君过分?”耳听得脚步声已近隔壁,少君面无表情看他,“聪明人凡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失败者处处从别人身上找理由,你好好反思一下,其实是不是自己太脆弱?连一点点逆耳忠言都听不得?”
“本君这就过分?”她高冷觑一眼毫无返还之力的师兄,“没见过世面。”
“本君还有更过分的。”
她说完就消失在床前。
二师兄:“……”
你给我等等,小师妹!
“仙君,仙君!”隔壁在拍房间。
楚衡看一眼空荡荡
的窗,委屈巴巴地冲过去也跃出。
他追上小师妹,小师妹冷漠地看他一眼,满脸嫌弃,“不要动不动在别人面前找存在感。”
果哥彻底失去了天打雷劈的资格。
关尹子经历一场玄幻,云里梦里整个人都没有真实感。
诈尸雷劈的果哥和琼海少君是师兄妹。他们的确是老熟人,这也就算了,裹着铺盖的老哥酷爱怼人,一怼起来天打雷劈,这也算了,怎么连木头脸薛夜来都换了画风!
简直就像看见玉树临风冠绝四海的师弟谢雪满在抠脚。
琼海境主都是怎么教徒弟的!这太吓人了!她捅刀还只是不通人情,但她杠起来简直是难逢敌手!她还惯会乔装无害。
酒鬼看一眼古井无波的少君侧脸,猝不及防打了个冷噤。
“你明明知道是熟人,还是你师兄,为何不早告诉我?”关尹子抱怨。
“难道我没说?”少君疑惑,“我以为我已经说了。
“你没说。”关尹子恨恨。
“可能是我忘了。”薛师妹云淡风轻地回答。
关尹子怒了,“你是故意的吧!知道这货德性,还来害我!”
楚衡垂头丧气地跟着小师妹,小师妹顿住脚,转脸认认真真地盯着关尹子。
“我说过要挖出来那棺材,是因为‘道义’。”师兄妹一场,坐视不理万一二师兄真成死人,她过意不去。
“我也说了‘撬开不安全’‘棺材里的醒过来应付会很麻烦’‘按住是惹火烧身’,你说我故弄玄虚编造阴谋论。”
“你还冤枉我怕死人。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不怕。但你就是不听。”
“你不光不听,还非要显摆自己胆子大,说‘反正师兄是不怕,你信不信,这棺材就算放我床前,师兄也是照睡不误?’”
“是你非要把我二师兄摆床前。”
“我成全你显摆气魄的表现欲,你又要来怪我。为了不随便摔打你,我还破开客栈的墙壁过来救你,如今只能留下些钱财希望掌柜消气,我兄一直教导我为人处世要光明磊落,因为你的缘故,我今天却没做到……”
“关师兄你这样说,我太失望了。
”
小师妹携剑默默而去。
你这时候记起来不要随便摔打师兄了!哦,在摔打了那么多次之后你终于记得要和师兄维持住相当距离了,师兄要不要感动到老泪纵横?!
你个小丫头片子,坏得很!
你如此坑关师兄我,你良心真地不会痛吗?!
是我太天真啊,东皇薛君生那老狗和衣冠禽兽丧尽天良的叶曼殊生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心窍的小傻子!
“师伯,你可真坑惨了我。”关尹子想到要和薛师妹苍茫走天涯,两眼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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