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澈曦
莫七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鱼儿一般下潜到了深海。茫茫幽暗的海洋中，居然还有隐隐的悠长的歌调传来。就在他侧耳细听的同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身边飘过。
光线陡然一变，原本昏暗的海底景象顿时就变作一片明亮的奇异之地。这里有鲜艳的珊瑚，有头上会发光的大鱼，不算高的海树枝桠上挂满了鲛珠。一颗一颗，璀璨精美，将这片海域照的如同白昼。
这里似乎是鲛族的栖息地，一个一个仿佛气泡一般的圆形水晶轻轻漂浮，鲛族人群就住在里面。有的在睡觉，有的相互摩擦，亲吻，有的则在嬉戏打闹……莫七的心神被极度震撼到，飘在这些美轮美奂的气泡房子之间有些失神。
忽然地，一条通体散发着淡淡金色的小鱼儿急速从莫七身边游过。
光景再度变幻。海底的奇异景色犹如集市上的货品一般令人目不暇接，那淡金色的小鱼儿速度极快，穿过珊瑚洞，越过海沟，穿梭在一蓬蓬的荡漾的海藻中，循着那悠长的歌调而去。那歌声近了，甚至能听得清楚变化的调子，只是听不懂歌词唱什么，只觉得无比空灵，甚至透着深深的忧伤。
一颗巨大的粉色花树忽然出现在眼前，淡淡的海水流转着。粉色的花长在青色的树之间，与青叶和谐共长，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极为耀眼和神奇。还有两只体态轻盈优美的柠檬鲨缓缓在花叶间嬉戏。这颗约莫两人高的花树下，一位让人为之动容的鲛人女子正静静伫立，歌声正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一身如同宝石蓝一般的蓝色鱼尾，在海水中泛出令人眩目的光泽。长长的蓝色头发盘成髻，凸显她美丽令人不敢逼视的容颜。一顶金色的镂空皇冠束起发髻，那种威压和君临海界的气度显露无疑。白皙的胸脯上裹以龙鲸皮甲，缀着九颗海珠，一只纤长的手握住一把纯白透亮的权杖，那权杖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权杖顶端盘有一只极为古怪的兽的玉雕，那是一只拥有三只眼睛的兽，身体状若龙鲸，没有脸，脸在它的背上。
即使只是一只玉雕，也让人看了后心神不宁。这只兽拥有着摧毁人心神的魔力。
这时候，那只淡金色的小鱼儿一个甩尾，就如同魔法一样淡淡金光涌现，一个小小的鲛人女孩出现了。
这个小女孩长的像是晶莹剔透的玉一般，令人爱不释眼。金色的卷发随着海水张扬开来，两只小手骨节眼上甚至还有婴儿肥的深涡，却已经十分欢快地摇起了双手朝着那歌唱的鲛人女子扑去。
“娘！娘！”
歌唱的鲛人女子看见女孩子，深蓝的某种露出一丝笑意，一把将她抱住。
“澈曦，我从海神的喻示中看到了我的结局……有一天，我会死在我的女儿手中。”鲛皇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澈曦不明白。
鲛皇只是微笑，眼神逐渐变得阴郁起来。
这一幕景象像是轮回镜一样，反复回放。莫七心里想到，澈曦将自己深陷梦境，这个景象应该是她心底最珍藏的一段记忆，也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光，所以她才周而复始的一直反复回忆，如同漩涡一般。
该如何唤醒她呢？
莫七大着胆子试着喊道，“澈曦？”
澈曦——曦——
声音回荡起来。
咯咯咯咯……
一阵少女的欢笑突地传来，莫七一回头就看到了小小的澈曦从身边游过，他一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出了一串水泡。
“澈曦！”莫七提高了音量喊道，少女蓦然回首，露出一双蔚蓝的澄澈眼眸，冷冷地质问，“你是谁？在这里干嘛？！
“我叫莫七，是来把你带出这个黑暗世界的人——”
根本不容莫七说下去，少女脸色，身体几个摆动就再度消失。莫七勉强催动心神力化作一条水中游速最快的枪鱼追了上去。
乘风破浪，莫七追逐着少女好一阵，忽然就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四下里又是死亡一样的寂静和黑暗。
歌声，这时又缓缓飘了过来。莫七调转枪头冲了过去。
就像是黑暗中忽然洒下来的一束光，那颗粉色花树就屹立在黑暗之中，泛着耀眼的光芒。
“澈曦，鲛皇已死。但你的族人还在等你，跟我走吧。”莫七伸出一只手。
“不！她没死！”澈曦忽然狰狞地冲着莫七吼道，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怒龙一样的狂旋巨柱，将莫七的心神力枪鱼一口吞噬。翻江倒海一样的旋转，让莫七顿时就失去了意识，只觉得和死亡没什么差别。
再睁开眼来的时候，粉色花树上的少女已经不再是幼年的模样，她变得更美，却也更冷，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你走吧，离开这里！看在你没有恶意的份上，这次只是略施薄惩。”
莫七头脑发晕的漂浮在海水中，头发被狂狼的海水卷的如同海藻一样四散，脸色苍白，甚至四肢都在发抖。
“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莫七坚定地说道，“戈瓦还有达墨拓需要你，还有千万的鲛族人需要你！你不能躲在这里！”
“你胡说！！”她瞪着莫七，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没有谁需要我！我从来就不被谁需要过！戈瓦和达墨拓只不过想要我成为鲛皇，不过是利用我去做一个冰冷的统治者！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所以，我也不需要任何人！”
“澈曦！你不再是小孩子了——”莫七的话说到这里，忽然景致巨变，那黑暗阴沉的海水瞬间变成嘹亮宽阔的海上天空，雷云密布，电芒翻滚，而自己就像是一团流云。
轰！
一声雷响几乎让莫七失去了听力，继而粗大的电芒轰然劈下，让他金黄色的心神力瞬间变为焦炭一般。那种血肉连同骨髓一起被烤干的感觉无比的真实而痛苦。
“我杀了你！”
澈曦的声音在天空回荡。
“即使……你要杀了我……我也要带你走……”莫七的倔脾气上来，尽管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仍然坚定地说道，“这里不属于你！”
“不！这里属于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想怎样就怎样！没有痛苦，没有忧伤，没有眼泪！我喜欢这里！”澈曦的声音开始嘶哑，继而一道接一道的电芒如同流星雨一般劈在莫七的心神力上，每一下都如同巨锤将他捶下去，直到被海水吞没。
只是顷刻间，他的心神力又是伤痕累累，浑身就像是个血人一般。若不是心神力之前在旱界里突破，否则根本无法承接这么凶悍的攻击。
“我说过，你再不走，只有死！”
云层变幻，澈曦不断长大的身体犹如巨鲸漂浮在空中，冷冷地望着焦炭一般的莫七跌入海水，滚烫的身体与冰冷海水交融发出刺啦的声音，还有白烟升腾而起。她的脸上是如此的悲伤，仰头望着苍穹，张开双臂，轻轻旋转起来。
忽然地，一阵海浪呼啸，一道水柱卷起海水如同触角一般窜上天空卷住了澈曦，一个弯曲硬生生将她拉了下来。
哗啦啦——！
一阵水花四溅，整个空间景致再度变化。不再是海中世界，而是一座郁郁葱葱的海中小岛。
冰雨中的小岛，澈曦拖着受伤的身体疾行，身后是身材高大厚实的巨灵族穷追不舍。就在这时，海边水湾一支全副武装的鲛人卫队持刀而来，胯下骑着犹如海马一般的海兽。卫队分散两排的同时，一头淡紫色卷发的妩媚女子婀娜着腰肢迎了上来，额间的黑色惊羽石为她更增添了一丝。
“寒魇姐姐！”澈曦一声惊呼，似乎看到了曙光。
然而寒魇忽然抬起了手，一队鲛人弓手已经搭弓上箭瞄准了澈曦，“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毫无顾忌地成为新的鲛皇。”
“姐姐……？”澈曦的震惊无法形容。
“呵呵，只要你把教皇权杖交给我，我可以不杀你——我找遍了整个紫云宫也没找到，想来那老家伙一定是交给你了。”寒魇冷笑道，眼中透着诡诈。
“是你杀了鲛皇？！”
“是又如何？谁让她只宠你，一心要把皇位传给你？！”寒魇狰狞嘶吼，“权杖交出来！”
澈曦惨然一笑，“我什么都没有，你要杀就杀吧。”
“冥顽不灵！”寒魇厉声喝道，“杀！”
数十支箭如同箭网一般笼罩而来，这时，一道金光穿透海水射了过来，这光速度快的令人无法置信，瞬间扩散开来，将那些箭矢统统融化。就见波涛翻滚的海水中一个巨大的身影闪过，头部似乎长有三只眼睛。只不过这身影一身而过。
“是海神！”
顿时有侍卫惊骇道，寒魇面色大变，身型妖娆一跃入海。而澈曦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