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
从那一刻起, 噩梦就仿佛才刚刚揭开了帷幕一般。
很快，冰冷的电子音便接连不断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叮——神罚者杀死玩家十名】
【叮——神罚者杀死玩家三十名】
【获得惩罚：两百分钟时间缩减】
【副本剩余时间：10小时20分】
“快！！所有人！！全部聚集到广场上！！不能再给神罚者机会！！！”
“再这么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夜色里，广场上人群奔走相告, 疯狂地大声吼叫着。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在汹涌的推搡中跌倒, 她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 绝望地低下头，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小孩。
雨水狂乱地拍打在小孩儿的脸上，夹杂着哭喊, 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痕。
……
【叮——神罚者杀死玩家五名】
【副本剩余时间：6小时】
【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
……
“跑什么！你们他妈的究竟在跑什么？”幸存者的神经终于在一声又一声的播报声中逐渐被拉断：“就这么离开广场只会给神罚者送人头！！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想拉着大伙儿一起死？！啊？！！”
“谁说广场上就会安全？！”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说话的是一名年纪大约十六岁出头的男孩, 他伸手直指着广场角落处一具鲜血淋漓地尸体：“这人怎么死的你们看清楚了吗？！广场上根本就有神罚者在场！！！你他妈分得出来到底谁是敌是友？！”
“那检测器根本就没用！！！人这么多！！谁能保证每一个都能检测得到！！”
“不跑难道留在这里等死？！！你凭什么管别人走不走！！”
【咔擦——】然而话音刚落, 便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 伴随着一声噌的拔刀响动, 那说话的少年竟直接被拦腰砍成了两段，直直地载入了泥泞的雨水里。
血水夹杂着雨水喷涌而出, 瞬间便将白色的地板所染得通红。
所有人的呼吸瞬间凝滞，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二人。
夜色之中, 动手的那名男子头也不回, 他牢牢地将长刀握在手中，咬牙沉声开口：“与其死在神罚者手中，不如死在我们手里，至少不会拖人后退！既然都是死, 反正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他回过头，环视了四周的人群一眼：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离开广场半步，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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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神罚者杀死玩家两名】
【副本剩余时间：3小时】
【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努力通关】
漆黑的天空中再一次传来震耳的电子音播报。
时间快速地流逝着。
24小时的时限并不算长, 然而神罚者动手的速度显然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快。
屠戮在一片恐慌的气氛中蔓延开来。
程慕寒是在一片哀嚎声中救下那名熟悉的面孔的。
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不过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一次副本——当手中的十字架刺透袭击者胸口，那具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的时候，地面上那副年轻的面容早已经奄奄一息。
是那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大概是因为身为新人的关系，本能地对这样血腥混乱的场面感到恐惧。于是想要转身逃走，不巧正好被疯狂的幸存者逮住，因此挨了刀子。
腹部被利刃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此刻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一旁的陆子河先是惊呼了一声，随即立马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将地面上散落的内脏往他肚子里塞。
程慕寒移开视线，凝视着地面上那个高大的身影。
尽管挨了程慕寒的致死一击，大概是因为身体素质较为强悍的关系，那名行凶者还未死透。这会儿他咯咯地笑了两声，表情看起来已经有些疯癫。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好事吗？以为把我当成大恶人杀掉……就能通关游戏了？做梦……”
“不……我只是比你们先死几十分钟罢了……再这么下去……”说罢，他又咳出一口血来：“s市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都是自卫杀人而已……你们所做的……和我根本没什么两样！”
一拳将那人的身形轰出老远，方南几乎是有些愤怒地开口：“你他妈简直已经疯了！这能算得上自卫？？！！”
因为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关系，那时候他与两名新人玩家一起被关在破败小屋中，虽然意识昏沉没有与他太多交流，却对那两名曾照顾过他的新人颇有好感。
这会儿看着地面上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小伙子，你坚持一下，我这里有急救绷带，我马上给你包扎。”
“我……我好冷……”磅礴的雨水中，那少年的表情十分惊慌。他试图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不过刚一起身，便看见了自己只剩下半截的身形。
一抹灰白色迅速从他面容上拂过，眼泪忍不住地从眼眶滚落出来，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是神罚者。”他试图向众人解释：“为什么……”他的眸中满是不解。
“我……什么也……没有做……”
“这不是你的问题。”尽管已经预料到了惨剧即将发生，方南还是一边抚慰着少年的情绪，一边努力给他包扎着伤口：“你坚持会儿，身上还有积分吗？等等我带你过去兑换。对了，程慕寒，你不是会那个暂时不死的法术吗？快救救他！”
“方南！”一旁的陆子河瞬间变了脸色，他低喝了方南一声，气氛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目光在程慕寒身上看了一眼，方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喃喃地开口，表情有些怔忡。
“不用……了……”地面上，那个少年再次咳出一口血来：“……我没有多余的积分……就算再过两个小时……也活不了……”
“对了……那个时候……门外的人……是你吧……”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说罢，又再度抬起头，看了程慕寒一眼。
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就好像一朵荒漠中的破败花骨朵一般。
天真无邪，却又即将枯萎。
生命的迹象已经开始从这副身体中快速流逝，程慕寒只与他对视了片刻，便轻轻点头：“是。”
“……要不是……听声音……我还以为……是个健硕的女英雄……呢……”少年笑了笑：“结果……看起来……居然跟我年纪……差不多嘛……”
“真的……很厉害……呀……”
大概是回光返照的关系，少年这会儿的精神分外的好，他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甚至还挥舞着手，试图想要从地面上再坐起来一些。
程慕寒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谢你……们……但我好像……快要撑不住啦……”气息逐渐变得微弱起来，那少年的身体先是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呼吸逐渐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心跳声逐渐消逝，在最后那一刻，他忽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一望无垠的漆黑天幕，微微动了动嘴唇：
“说起来……我还没有……给她回电话呢……”
进入地铁时的一幕幕快速地从眼前一掠而过，从最开始与女朋友通话时电话无法接通时的迷惑，到后来开始副本游戏时的迷茫与恐慌，在面对厉鬼敲门时的绝望，以及到最后听见门外响起骂声时的庆幸……
到现在……这大雨磅礴中的漆黑身影。
好遗憾啊，
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
【叮——神罚者杀死玩家五名】
【副本剩余时间：2小时】
【倒计时即将结束，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
少年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直至死前仍用力地睁大了双眸，似乎感到颇为不甘。
大雨滂沱，夜色如墨。
三人静静伫立在原地，寂静的气氛瞬间被震耳的电子音打碎。
陆子河首先回过神来，他握紧拳头在地面上狠狠地击打了一拳：“这他妈到底算个什么！！”
“陆子河……”一旁的方南轻声开口。
“到现在甚至连一个神罚者都没有找到！！一大半的人都是被那群人自己杀的！！这都干的是些什么混账事儿！！！”
这答案无人能回答。
短暂地宣泄了一阵情绪，待到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程慕寒原本所站的位置此刻竟空荡荡的。
将少年的尸体暂时先拖到一个隐蔽的位置安顿好，陆子河有些茫然地开口：“……程慕寒呢？”
“不知道，刚才话还没说完就没看见她的影子了。”方南此刻也是同样迷惑：“兴许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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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哗啦啦地砸落在地面，将整个世界打湿得模模糊糊。
林立的高楼间，一片漆黑的影影绰绰，偶尔会有几个慌张的身影穿梭，只不过一瞬间又很快不见了踪影。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不断回响。
随后——
【砰——！】
手中的短/枪猛地按下扳机，一簇亮光在夜色中明灭一闪。
子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速向前，在即将沾到衣角的那一刻，随即被人飞速地侧身躲过。随后撞击在冰冷的墙面上弹射出一阵刺耳的回声。
“啧，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可是奈何不了我的哦~”夜色之中，一双苍白的手缓缓张开。掌心之中，正是那颗包裹着蓝色技能能量的子弹。
那人说罢，眯起眼，遥遥地望了不远处单薄纤瘦的少女一眼。
两个伫立的对峙身形在漆黑的画面中短暂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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