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这二人竟未选择离去, 而是守在她身旁等待恢复结束，这确实多少让程慕寒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对于这个列车世界的规则不甚了解，不过根据程慕寒先前几次的经历——玩家在贩卖机前兑换道具, 以及在治疗养伤的时候, 的确会面临着很高的风险。
站台内来往行走的玩家并不少, 其中不乏对贩卖机虎视眈眈的。只不过苏醒过来的这短暂几分钟内，程慕寒已经感受到了好几道上下打量的鬼祟目光——不过在注意到她身旁那两个一米八几的壮硕大汉过后，那目光又很快偷偷移开了去。
现如今已经各自存活了五期和七期有余, 很明显陆子河与方南就算是放到玩家堆里也不是好对付的。于是短暂的权衡过后, 不少人还是放弃了对这名瘦弱女孩的抢夺意图。
——这个时候倒是的确体现出了拥有队友的重要性。
陆子河应当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才作出了留在原地等待的选择。
不得不说, 还算是颇为细致。
“还好, 没大碍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在那两道炙热目光的注视下, 程慕寒开口。
贩卖机内的道具产品丰富多样，光是医疗类就足足共有上千条选项——为了保险起见, 程慕寒在抵达兑换的时候购买了恢复效果更为强劲的药剂, 虽然花费了共有5分之多，不过总算还是对得起价格。
这会儿皮肤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痕，犹如新生儿一般。虽然触碰到时仍然会有痛感，不过已经不再有大碍。整个过程甚至不过只花费了短短几分钟。
还真是令人十分惊叹的, 无比强劲的医疗效果。在现实世界中几乎不可能见到。
“我听陆子河说了，那时候是你出手。托你的福，我一觉醒来就直接通关了个五星副本，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话的正是一旁身穿工字紧身衣，一身壮硕肌肉的方南。这会儿回到站台接受了治疗后，他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一边挠着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程慕寒开口道：“反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叫我就可以了，这人情算我欠你的。”
“……人没事就行。”这问题让程慕寒有些难以回答，这种时候要是说一句我也是为了顺利通关副本才这么做未免有点破坏气氛。
“你可千万别跟他客气，咱们这行人，天天风里来血里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一旁的陆子河哈哈了两声，连忙站出来活络气氛：“所以有什么要求趁早提，免得到时候找人都没地方找去。”
大概感受到了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方南顿时忍不住踹了陆子河一脚。
二人便就地这么追逐打闹起来——明明是两个加起来四百多斤的壮汉，这会儿简直就像两个大小孩儿一般。
程慕寒：……
思绪却仍旧停留在下车前的那一刻，心中有些沉甸甸的，似乎总有一个包袱悬挂着。在与二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后，程慕寒又四下环视了一眼，随后有些失望地发现此刻人群熙攘的站台上，早已经找不到那个陌生的身影了。
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不是因为重伤在身的话，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让那位张彦生离开。
明明外出了整整两日，浑身上下却丝毫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甚至连鞋边都未曾沾染上泥土，整个人整洁极了，就仿佛刚洗涤干净了一般——这对于他们这群一路寻找副本线索，并被厉鬼追逐的玩家来讲，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除非，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参与到线索的寻找，以及与厉鬼的对抗中来。
那么这便更加奇怪了。
他那时候毛遂自荐离开破败小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又能如此轻松地躲避厉鬼的攻击？
——这个人，远离大部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副本结束后的第二日，s市终于迎来了白昼。
这是程慕寒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迎来日出。
坐在高高的的大厦楼顶，看着海边湛蓝的天空一点一点被染成橙红，水天相接构成一幅十分美妙的画面，在结束了基础的调息过后，程慕寒终于有机会能够在白天好好观察这个城市。
——和她印象中的s市并没有什么不同。
市中心的环球金融广场上是刚刚修建好的国际大厦，高耸入云。一旁的写字楼甚至还未竣工，一架高高的吊车挂在大厦上方，只是这会儿已经有些倾斜，有摇摇欲坠的倾向。
九号线内平时出没的玩家并不少，不过放眼到整个s市内却又算不上多，她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遇上那么一两个。
玩家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算得上好，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处于相互戒备的状态。
偶尔天空中会绽放出几朵烟花——据陆子河讲，那应该是在s市内有玩家通关了游戏副本主神所发出的庆祝。
不过偶尔，也会有轰鸣的爆炸声响起，或许仅仅只有十来秒的时间，一幢上百米高的大楼便会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游戏失败了主神也会做出惩罚。”在遥遥凝视了这地动天崩的一幕后，陆子河会忍不住沉声对她讲：“我听老玩家们讲过——在这个空间里，不管破解了多少的谜题，抑或是得到了多么强大的力量，最终还是没有人能够与主神做对。”
“在它的游戏规则面前所有人只能乖乖遵守。”
在这个奇怪的空间内规则有很多，比如说所有人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s市内——除非是遇到像上次他们遭遇的那种高级副本才有出去的机会。
其余的所有时间里，整个城市都仿佛被包裹在了一层透明的空气墙中。程慕寒曾试图向外摸索走出去过几次——s市临近海边，边界处有很多。她尝试过徒步，也尝试过乘船，不过在离开s市边界大约一两公里的位置最终还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去路。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明明景象就在前方，然而路却像是被堵死了一般。刚一伸出手去，一道凌厉的光芒便骤然闪过，随后就像被雷劈过了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骇人的沟壑。
——那东西大约是在向‘越界者’发起攻击。
在沿着边界行走了一阵后，程慕寒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或许没错。
不过短短三五公里的路程，她一路上竟发现了足足七八具尸体——大多都已经腐烂，只剩下一层破烂的衣衫和薄薄的骨架。根据现场的情形以及死者身上留下的伤痕判断，他们应该都是死于那道雷击。
非常奇怪。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时候在十二长廊那个副本里，玩家们在死亡过后尸体很快便被诡异的砖瓦墙所吞噬了，就仿佛回收利用一般——如果真的是延用了同一套体系的话，那么这会儿‘主神’又为何对散落的尸体熟视无睹？
是力量无法覆盖这个区域？先前那道雷劈下来的时候破坏力十分的恐怖，如果不是自己反应能力还算快躲避得及时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和地面上所横躺着的那群尸体一样，已经丢了小命。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
凝视着眼前腐败的尸首，程慕寒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这个奇怪的空间，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
夜色如墨。
空旷的街道，视线影影绰绰。急促的喘息声响起，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漆黑的夜色之中，一名高挑健硕的身影正飞快地穿梭于林立的楼宇之间，并且一边奔跑，他仍一边频频慌乱回头。
身后的夜色很黑，什么也也看不清晰。
除了偶尔刮过的凉凉夜风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
喉咙因为剧烈的奔跑已经泛起了血腥味儿，身体似乎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此刻若是有路人在场的话应该便能惊讶地发现，此人奔跑的速度竟比高速路上飞驰的汽车还要快上许多，简直就像一道闪电一般，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所应有的范畴。
然而这并不能派上任何用场。
寂静的黑夜里，几声凌厉的嗖嗖声响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便骤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不过随手向前一握，便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名逃跑男子的喉咙！
伴随着一声惊呼，那人狂奔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睁大了双眼，猛地挣扎了几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见到的。
“不……不可能的……”喉咙被人死死掐住，此刻甚至连呼吸都无法继续。那男子只能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面前这个如厉鬼一般的身影：“这已经是……迄今为止……九号线里……最快的速度……你……到底……”
“就仅此而已吗？”黑暗之中，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五期副本不见，还真是令人感到失望呢——和最开始见你相比根本没有太大长进嘛，积分都花到哪里去了？”
“我……你……？！”那被扼住喉咙的男子一边艰难开口，一边猛地睁大了眼。眼珠中倒映出一张俊美却冰冷的面容，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算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并未等待对方回应，那声音再度响起，很快，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夜色之中，那高大的身影竟被当作玩具一般，喉咙轻而易举地便被扭断！
随后，就仿佛被什么法术所消融化解了一般。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名成年男子的身躯竟就这么缓缓缩减消失在了对方的手心里。最后只剩下一件衣衫于空气中缓缓坠落地面，什么都不再剩下。
四周安静极了。
略微伸了个懒腰舒展身形，那高挑的身影转过身，速度相比最开始仿佛又快了几分，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下一个猎物又是谁呢？真希望她能茁壮成长呢～”
漆黑的夜色里，悠扬的声音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今夜的s市，也如同往日一般。
宁静，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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