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九十一章 回家
唐睿铭捏着戒指瞧两眼,蹙眉问:“为什么?”
“几年前的老款了,我极度怀疑你的眼光。而且婚戒是要两个人一起挑的,你自己一个人决定算怎么回事?”她胡乱找个借口。
他眉头一挑,神情有些似笑非笑:“这对婚戒确实是我们一起决定的,看来你是忘记了。”他抬起手腕,清楚显露出中指间的铂金男戒。
这款男戒比一般的男戒尺寸更宽些,星辰般细碎的钻石内嵌在表面,勾勒出尊贵优雅又锋芒毕露的锐利斜线纹样。这枚男戒她并不陌生。不止她不陌生,不少人都不陌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枚男戒就代表着唐睿铭。
自她不知生死,他就一直戴着。同世人一样认为的那样,她也以为那只是他对她的一种奠纪、一种怀念的象征。当然,现在她知道以上形容并不准确了。那是他早已准备好,却没来得及使用的婚戒。
可即便如此,童璐璐依旧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唐睿铭的话大多只有一分真,这一分真与九分假合在一起,通常会被他刻意误导成与真实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状况。
她又看一眼女戒。
女戒样式简中有繁,繁中育简。戒圈极细,却仍然嵌了一条蜿蜒的碎钻。那碎钻更小更细,肉眼不可辨,它们缠绕着戒身,仿佛一线缥缈的轻纱,一条遥远隐约的银河。一颗小巧的浅粉钻戒镶嵌在戒身最细的。
她指着粉钻说:“就凭这个,我确定我没有见过它。”这种粉钻体积越小,色泽越浅,越名贵。她如果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我换了钻石。”唐睿铭说。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唐睿铭的妻子怎么能戴人人皆有的大众款?女戒出自七年前冬季新款‘心相印’,男戒却是同期新款‘连理枝’。在它们的基础上稍作改动,重新设计了一对。”
“啊。”他这么一说,她有些印象了。
她指骨太纤细,难遇合适又心仪的款式,所以虽然喜欢戒指类小配饰,却鲜少购买。有次为了攻略珠宝品鉴课,她努力啃资料,嘴里一直吐槽发牢骚,他在旁听了一耳朵,确实有闲聊般问过她中意哪种款式。
但是当年她中意的,与现在眼前的,差别也太大了!
“居然被改成这样。”她喃喃。
女戒添加了一处改动,即那条星尘般细钻。大概为了与女戒匹配,男戒纯铂金制作的斜纹部分,也全部改用细钻镶嵌。
唐睿铭捏起女戒,对她说:“手伸出来。”
童璐璐老神在在地交叠起双手,看着他,勾起一抹邪笑:“这么简单就想套牢我?唐睿铭,你太天真了。”
“你想怎样?”他面无表情地问。
“有点诚意行吗?自己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就是想刁难一下他。但是,这感觉太痛快了!!!她暗地得意。
唐睿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说:“我明白了。”
童璐璐倒好奇了。她都还没闹明白自己想他如何,他居然已经先一步想通?她追问:“你明白什么了?”
串起戒指,挂在颈间。唐睿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惊喜也是诚意的一部分。我会让你看到我满满的诚意。”
一股戏虐般的恶意扑面而来。
童璐璐呆了一呆。其实她又踩着陷阱了吧?是吧是吧?她暗地反思整个过程,试图找到陷阱是什么,却是徒劳。不一会,新居到了。女儿依旧熟睡,丝毫不知自己在睡梦中被移形换影。童璐璐对粉色海洋般的公主房表示了鄙视。
“你女儿没这么幼稚。”
唐睿铭不以为意:“如果不喜欢,她可以随意设计。”一派斯文禽兽地拉着她,缓步踱到主卧。
推开房门。熟悉的颜色撞入眼帘,童璐璐愣了一愣。这温馨风格,完全出自她当年的设计,却又更高一筹,显然出自设计大家手笔。一脚踏进房间,她恍惚间,似乎穿越时空般回到甜蜜相处的过去。
“欢迎回家。”温暖的胸膛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他的头颅埋在她颈间深深呼吸。
那具不再健硕却依旧宽厚的胸膛,把七年岁月一笔一划认真凿划,童璐璐清晰意识到岁月的流逝并非虚假。一瞬间,她泪珠盈眶。手臂被抓得很痛,她却痛得心甘情愿又惭愧。
“抱歉,我这么躲着你是不是很可恶?可是谁让你心眼比我多,手段比强,势力比我大,害我总也斗不过你。”瞧,即使现在,她也依旧不忘为自己辩解。
唐睿铭轻轻笑了。他的笑音在颤,身体在颤,指尖也在颤。颤得她也跟着一起颤,身体随之。
“谁说你斗不过我?你一直在赢我。”他浅笑呢喃。唇清浅游走在她颈项,在她的心间和脑海深处点燃一簇簇炫目烟火。
一夜春宵尽。童璐璐懒懒趴在他胸膛,半梦半醒地想:貌似忘了一件有点在意的事。是什么事呢?忽然,她猛地醒悟。不对呀!话题是怎么由消息泄露转移到婚戒上去的?又是怎么不了了之的?
她惊得走了瞌睡。指尖一下一下戳他削瘦的脸颊,心里嘀咕:可恶的家伙,转移话题的水准又精进了。
唐睿铭搂住她作乱的小手,紧一紧手臂,抵死缠住她,呼吸沉沉。
啧。这抱人偶的破习惯怎么一点没改?她心里咕哝。小心翼翼地伸脖子,仔细看他那张过份削瘦的脸庞。很想用手摸一摸,可惜四肢被禁锢地牢牢的。她暗地不满:瘦成这样?白齐没给你饭吃么?
小手悄然量度他身体肉多肉少,暗地盘算该怎么养回来。不一会,困极睡着了。
唐睿铭慢慢睁开眼睛,静静看着怀中已经睡着却依旧扭来扭去不安份的女人,稍稍松开一些空间,让她自己在睡梦中寻找最舒适的姿势。
他一向少眠,近年更是觉浅,她动作虽轻,他却依然醒了。她很瘦了不少,全没当年小有肉肉的手感,抱着有些勒手。唐睿铭眼底掠过一丝不满。却提防她敏锐的五感,没有做出其他小动作。
曾经,他是真以为她死了的。哪怕他对白齐说她依然活着,也不过时自欺欺人的垂死挣扎。如果不是那年在哥伦比亚的惊鸿一瞥,他不会那么冷静地一步步展开计划,蚕食五叔的势力。
却没想到待他收拾好一切,寻找她却那般艰难。他不止一次怀疑过中东血族,可惜拉赫曼与爷爷太亲厚,他的势力渗透不进。棋子屡被清除。这次如果不是事先与爷爷达成妥协,也难以说服拉赫曼放人。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童飞飞一觉醒来惊呆啦!她居然睡在童话般漂亮的属于公主的宫殿里!这绝对是做梦吧?!
白色欧式雕花小床,粉色蕾丝悬帐,精致美丽的梳妆镜,漂亮干净的kitty,憨态可掬的泰迪,还有一柜子的美丽芭比公主!
童飞飞摸一摸这个,再戳一戳那个,好奇又害怕。她踩着梦幻般美丽的洁白阶梯,小心翼翼的,一台阶一台阶地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瞧。忽然看见妈妈坐在一楼沙发里,眼睛一亮,飞快跑下楼梯。
“妈妈!”
女儿小鸟般扑入怀。童璐璐莞尔一笑,搂着她问:“飞飞醒了?昨晚睡的好吗?”
“哇,原来不是做梦吗?”飞飞唧唧喳喳,“妈妈,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从好漂亮的房间里走出来,那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大概才能住的房间呢。”
童璐璐心酸又内疚。如果不是跟着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她早该像公主一样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
唐家自明末远洋避祸,坎坷半世纪最终定居澳大利亚。几经起伏,才有了后来的大唐酒店集团。唐家人丁稀少,多出男丁,鲜有女儿,养成了唐家重女轻男的家族传统。近几代更是一个女儿也没有。若飞飞从小在唐家长大,必定金尊玉贵被呵护备至。
她脸上笑眯眯:“这里是爸爸的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以后你就住公主才能住的漂亮房间了。话说,原来你很喜欢那种粉色房间吗?”她居然比不上唐睿铭了解女儿的喜好,是不是太失败了?
飞飞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不安地问:“那弟弟和安叔叔呢?也一起吗?”完全没注意到母亲后面的问话。
“弟弟也会来。别担心,爸爸已经找到弟弟了。但是你爸爸给他安排了一些需要学习的东西,他学完才能回来。”
飞飞神色放松些,仍旧问:“那安叔叔呢?以后不能跟安叔叔住一起了吗?”
小脸略忧伤。
唐睿铭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话,看到她的这模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飞飞不喜欢爸爸吗?”他厚颜无耻地偷换概念。用一双美丽地惊心动魄的黑色眼睛,忧郁凝视着小孩。
没有见识过大人无耻世界的纯良小女孩,被轻易骗到了。很快,被哄住了,被转移了注意力,斗志昂扬地学习去了。弟弟也在学习呢!不能比弟弟弱!
唐睿铭泰然自若地占领了女儿的,在童璐璐身边坐下,童璐璐无语地看着他。唐睿铭语声平静:“怎么这么看着我?终于发现自己更在意我了?”
这话由他说来毫无骚包的自恋感,反倒如陈述事实般杀伤力破表。童璐璐自尊过剩的小心肝受到会心一击。
爱情犹如高手过招,先动心者死。她怎么都不能输给他!她顶着一张诚恳的脸,开口说:“不,我只是发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