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六十二章 推演
这是一个陷阱。唐睿铭料到了，殷局长料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早有预料。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出卖苏小力的闻华。
想到秃鹰的狠辣名声和手段，担忧家人的闻华几乎崩溃。但现在没有人关注他，所有人都在听苏小力说话。殷局长咒骂一声，命令一队警员前往控制室。虽然他不认为苏小力还在那里。
苏小力轻笑：“都说爱情使人心有灵犀。唐睿铭，你有感觉到童璐璐现在在哪里吗？要是你猜不到，我一会儿可以给你一条提示。”
说完，码头恢复寂静。只剩下海风刮过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不由同时落到唐睿铭身上。心有灵犀这种听起来就玄幻的东西，完全脱离现实！
唐睿铭抿一抿唇，走向包围圈。
“等等！”殷局长和白齐异口同声地喊。殷局长看一眼白齐，暗地松口气。哪料白齐却说：“穿件防弹衣。”
他早已放弃阻止阿唐，当他随阿唐走出医院的那一刻。作为一名算无遗策的全职管家，他充分考虑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他示意保镖把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保镖跑着送来一堆护具。
唐睿铭的身材本就健硕，受伤后的红肿现象加上厚厚一层绷带，导致他的身形有些臃肿。白齐协助他穿上特大号防弹衣。但防弹衣依旧略小，紧绷在唐睿铭的身体上更显两分臃肿。
殷局长生气唐睿铭的任性妄为和白齐的不管不顾，他略微示意队员。队员默默拦住唐睿铭的去。他正色说：“唐总，让你一个公民涉险，当我们刑警是吃干饭的吗？！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想过去！”
唐睿铭挑出匕首和手枪带上。低头调整武器佩戴的角度和，他说：“我是苏小力的目标。看到我，他才会露头。”
确认武器处于最顺手的，他才抬起头，看着殷局长说：“抓住他！”冷冽的声音咬得字句沉重。
短短三个字，压得殷局长的双肩沉甸甸。他很清楚，由唐睿铭做诱饵是最佳方案，可他承受不起唐睿铭死在这里的后果。
“抱歉。”在他的指挥下，更多警员围过来。
殷局长想阻止唐睿铭，但唐睿铭又岂是他能阻止的？在保镖的拱卫下，唐睿铭穿过包围圈，走到港口岸边。那里是灯光最明亮的地方。桥式抓斗卸船机并排矗立在海岸边，被夜灯照得通明。
唐睿铭遣走保镖，独自走上前。保镖们却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他。他不由一怔：“你们？”
“老板，我们是拿钱做事的。”
“您可别败坏我们信誉。”
两个保镖这样说。其他保镖沉默不语，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后面跟来一小队刑警，错落有致地散开围住唐睿铭等人。
小队长看着唐睿铭，指一指身上的警服。微笑说：“见谅，职责所在。打扰唐总英雄救美了。”
白齐转头对殷局长说：“多谢。”
殷局长憋着一肚子火气，正一正警帽，没好气地冷哼：“你当我乐意吗？！”
白齐微微一笑：“殷局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有能力的好官。大公无私，一心为民。还请您看在大唐认真纳税的份上，原谅唐少的鲁莽。唐少的计划还需要您的援手。”
“唐总有什么计划？”殷局长皱眉问。
恰在此时，前往控制室的队员查明情况。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在通讯器中听取警员的报告：“殷局，控制室是空的。没人。只有一盒录音带，还没放完。上面设定了时间，倒计时还剩十分钟开始下一段。”
“听听那家伙都有些什么话！”殷局长沉稳地说。
听的对象自然控制在小范围中。否则警队已经闯入控制室，却仍让秃鹰的声音畅通无阻广而播之，岂不是显得他们太无能？
但是他的话刚落，广播里却再次传出苏小力的声音。
苏小力说：“警告各位刑警大队的朋友：一、不要乱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二、保镖也好，警员也好，离开唐睿铭。如果我看见他身边有任何其他人，就杀死人质。”
控制室中的警员相视苦笑。小队长硬着头皮对在频道中咒骂的殷局长说：“殷局，秃鹰应该可以看见控制室内的情况。发现我们要拿走录音带，他遥控播放了录音。”
殷局长早已明白这一点。让他狂怒的是，秃鹰故意等警员到达控制室后，不慌不慢遥控启动录音带。这是对警队的何等藐视！
唐睿铭拆掉手上的纱布，对身边的保镖和警员说：“你们走吧。”
纱布一层层散开，露出血肉狰狞的手背。纱布被海风扯得乱飞，唐睿铭用匕首割断一截。保镖微一躬身，沉默离开。小队长对唐睿铭点点头，带着队员离开。
染血的白纱布被海风卷往天空，融入黑暗。唐睿铭对苏小力说：“秃鹰，我要跟我的妻子说话。”
他冷冽的声音，有种坚硬的穿透力，通过耳麦联通警局设备，清晰回荡在空旷的码头。即使是越来越凌厉的海风，也无法撕碎那份透人心脾的冷冽。
“啊咧咧？”苏小力轻笑说，“你和她之间没有心电感应那种玩意儿吗？看来验证失败啊。给你一个提示。她此刻就像星星一样，呆在你触手触及的地方。”
星星？触手可及？这话不是很矛盾吗？殷局长与白齐相互对视一眼。旁边，一个警员忍无可忍地说：“这家伙小学没毕业吗？！”
唐睿铭抬起头，仰望天空。天空黑沉沉，今夜无星也无月。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一座桥式抓斗卸船机上。那里，主梁下吊着一个合金箱。暗灰的哑光合金箱不显眼的，吊在卸船机主梁下方，恰被笼罩在主梁阴影中。随着凛冽的海风摇摆。
那种地方！那种高度！以那种方式！同样有所发现的白齐等人，瞬间震惊了。有警员喃喃着说出众人的心声：“不会吧。已经被害了吗？”
这并非不可能。
只是警方在准备营救计划时，自然是以人质存活为前提。而唐睿铭则是排除考虑童璐璐死亡的可能性。他不敢想。
他从不敢想，所以拒绝考虑。哪怕是现在，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亲眼看见，他都拒绝考虑！唐睿铭收回视线，走向卸船机的底座。
殷局长被他的行动惊醒，对队员说：“营救人质！”虽然他并不能确定那里装的是炸弹还是人质。
几名警员立刻跑过去。
苏小力没有注意到警方的动作，他的注意力都在唐睿铭身上。他笑着说：“作为心灵感应验证失败的惩罚，唐睿铭，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轻微的爆炸声被海风刮得零碎，卸船机主梁下的合金箱突然打开。里面掉出一个人。
众人骇了一跳，无不深刻感觉到苏小力的疯狂和丧心病狂。定神仔细看，那衣着与身形，确实很像童璐璐。她悬在空中，仿佛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形布偶。与合金箱一起被海风扯得摇晃。
唐睿铭仰头看一眼，仿若未觉的，继续踏上卸船机通往主梁的梯子。
苏小力的轻笑里压抑着一丝扭曲的疯狂。他说：“唐睿铭，不如让我们来赌一局。如果你被我打死，自然是我赢了你。如果你能活着救下她，算我输。以十发子弹为限。”
唐睿铭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苏小力所说的每一字，他的心中、眼中、脑海中，只有上面那个轻飘飘的布偶。
砰——！
一辆停泊在港口的货轮，突然出人意料的发生爆炸。海边掀起一阵狂涛，货轮头重脚轻地慢慢沉入大海。
苏小力隐忍疯狂的声音通过无线电设备，回荡在码头的上空：“都给我滚回去！别让我看到一个警皮，否则发现一人我炸一艘！”
显然他发现了上前帮忙的几名警员，才会狠辣出手以示警告。殷局长忍住怒气撤回警员，命人追踪无线电波发出的地段。
殷局长观察着海风，皱眉说：“海风太大，不太好瞄准目标。苏小力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唐总的身体恐怕撑不住。”
说完，他回头看着白齐。白齐打开电脑设备，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敲打出一行行命令。
他拧眉问：“白先生，这东西靠谱吗？就算靠谱也没用了，这肯定是秃鹰的障眼法。他不会使用枪械，这样的天气无法射击。他不会在上面装了炸药吧？！”
白齐的动作微微一顿。敲下运行命令键，他说：“再过一会风力会降低。”他已经查过天气。说完，他指一指设备。
这款设备与唐睿铭身上的防弹衣是一套。它可以根据防弹衣中弹的与外在风速，反向计算射手的方位和距离。
全身式防弹衣的三维线条图呈现绿色，旋转在屏幕中间。它的里面部分是红色高热区，外面有一些漩涡状的蓝色线条不停出现或消失。
他说：“红色是唐少的体温。蓝色是风流。”
红色高热区有一个触目惊心的黄色警示牌。上写：警告，佩戴者体温423度，处于超高热状态。请及时采取有效处理方式！
殷局长惊声说：“42度？！他在发高烧！”
白齐揉一揉眉心，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不。那是正常的药物反应。”甘先生的药总是这么丧心病狂。
蓝色线条随时间的推移渐弱。很忽然的，屏幕角落出现一个红色小能量团，他像流行一样，擦过三维线体构成的防弹衣。第一枚子弹没有打中唐睿铭。
“他开枪了！”殷局长说。
时刻盯着屏幕的白齐也看见这一幕，他立刻启动“子弹弹道反推演”命令。电脑开始自动运算弹道，不一会，一条红色的弧形弹道出现。
第二枚打中。
第三枚打中。
三枚弹道交汇出一个交叉点，电脑根据卫星地图给出相应。精确到两公里外的一栋办公大楼。切换红外成像显示，办公大楼的顶层有一个红色人影，躬身趴在天台维持着射击的姿势。
白齐抬一抬眼镜框，掩饰住自己锐利的眼神：“找到了！”
殷局长愕然骂道：“叉！这小子居然在包围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