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季靖完全抓狂了, 独自一人的办公室内，她懊悔着、肆意抓挠着头发，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
她并不后悔对父亲的无理, 也不后悔在大庭广众咆哮。
可自己竟然一气之下对林致源说了那句话。万一被他发现, 所谓的季医生就是季靖，多少有些尴尬。
“算了, 他那么傻，不会发现的。”她自我安慰道。
只是刚才这么一闹，围观的人还不少，麻烦或许会接踵而至。
还没多想，第一个麻烦就来了。
蔡诗蕊抱着一叠资料, 笑盈盈走进来, 见到季靖有些凌乱的头发弯起了嘴角。
“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 当个关系户还那么高调。”
她虽没有看着季靖说话，可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人, 所谓有些人很明显指的是谁。
季靖终于知道那天她所谓的“后台硬”究竟指的什么,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季邻海的女儿。
既然有这种偏见, 那对自己的敌意也是理所当然了。
季靖懒得理她, 可她却越说越起劲了。
“季靖啊，你说那些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啊私生子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高调处事啊？”
蔡诗蕊修着指甲, 轻轻吹了一下, 向季靖头去不善的眼光。
私生女？私生子？
季靖抬眼站起身来:“明人不说暗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蔡诗蕊切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食指点了点季靖的胸口:“你自己心里有数, 当然, 我懂，你也不想的。”
她又露出同情的眼光，拍了拍季靖的肩膀。
季靖拍开她的手，双手交插在胸前:“我还就真没数了。”
“好吧，那我就帮你指条路。”蔡诗蕊见她不领情甩了甩手便拿出手机发起消息来，“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季靖的手机上显示工作室的群发来一条消息，可见就是刚才蔡诗蕊发的消息。
这网址似乎是p大校园论坛的帖子，不用想，肯定是些关于自己的八卦。
那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八卦消息确实在小范围内流传过一阵，但后来好像都被删掉了。
最多的要数关于季靖和陆丞鋆感情纠纷的帖子。
有人说季靖就是因为陆丞鋆不喜欢她了受不了打击，才半当中辍学的。
半晌，在一众问号之中，难得出现赵教授的身影。
赵恒明:蔡诗蕊 报告改得怎么样了？你拿八卦同僚的时间来学习，也不至于搞错前胫腓韧带和距腓前韧带。
没几秒，就见蔡诗蕊撤回了消息，而且道了歉。
蔡诗蕊:老师对不起，我在家赶稿，我侄子玩我手机呢。报告明天就能交。
季靖苦笑，这人怎么说谎不打草稿。
她开始打字，可打到一半又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疯子计较。
看到赵教授这是在为自己撑腰，瞬间没了气。
马心傲:蔡诗蕊 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说了一百遍今天截止的！
蔡诗蕊:什么时候说的？
马心傲:私聊你那么多遍，你一条都不回，倒是有心思看八卦。干不了到活就别硬接，早知道这样我让季靖帮忙了。
季靖想，既然今天都疯过一会了，那就当一天疯子也未尝不可。
季靖:马心傲姐，哪个报告？体操队数据分析那个？
马心傲:对，公盘里有，你帮我看一眼。
季靖:好。
季靖点开马心傲所说的报告，里面红红绿绿标了好多批注，还有好多意味不明的叙述。
花了五分钟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便有了修改的方向。
于是随手群里发了条消息。
季靖:15号之前的批注我都删了，太乱，1小时后改完。
接着她就再也没有看手机信息，任由蔡诗蕊控诉她随便删别人写的东西。
直到一小时后完成了一篇简明又完整的数据整合报告，这才让她彻底闭上了嘴。
马心傲:[赞][赞][赞]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
季靖会心一笑，这个姐姐虽然八卦，人还挺不错，特别明事理。
当时她说她有室友，还以为还是单身，没想到所谓的室友指导的就是她老公。
她默默决定等她孩子出生了一定包个大红包。
平静了下来后，季靖才想起那篇帖子，那蔡诗蕊虽然撤回了群里的消息，但很贴心地又单独发了她一条。
出于好奇心，她还是点开了。这标题就很古早。
《八一八我们学校那医学院之光j教授，震惊！》
仔细看了看内容，一开始都是在说一些这个季邻海最近获得的成就，把他夸上了天。
然后话锋一转，便揭开了一段成年往事。
在这个故事里，季靖就是一个私生女，季邻海则出于愧疚富养了她，谁知养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而何琰——帖子里称呼她为jy，品学兼优为人低调学习能力还强。
当年季靖为了一个院里出国名额，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给了更加优秀的季琰，白闹一场。
最后，季靖不甘心，闹着要季教授出钱给她出国，季教师没办法想着一碗水端平，季靖这才从p大退了学。
楼主还不忘加上一句:我都是听以前的学长学姐说的，应该是真的。
虽然通篇并没有写出具体名字，但只要知道季邻海的人就知道具体所指。
帖子的发表日期也要将近两年前了。
也不知道是谁，竟把这个久远的帖子给顶了上来。
100987:替楼主更个后续！最近这个私生女还靠关系进了我们学校一个挂靠中科院的课题组！真是半桶水响叮当，为课题组默哀。
然而，再想加载的时候，页面再也刷新不出来，最后直接显示了404。
“这样就算删掉了？”顾晴晴紧张地对着顾宵宵的电脑屏幕，“你这么攻击校园论坛，不会被抓吧？”
只见他行云流水一通操作，那个帖子就不见了。
“我伪装了地址，没事的。”顾宵宵板着脸，继续在搜索着什么，“况且不过是些垃圾，网管还得感谢我帮忙清理。”
听顾宵宵语气如此肯定，顾晴晴瞬间有了底气:“就是，那种东西居然存在了那么久，晦气。”
今天也是同学给她转的帖子，知道她弟弟在p大就来问问知不知道这个八卦。
这一点开就被气炸了，全部都是胡言乱语。
“顾宵宵，你们一个学校的，就不能给她点教训吗？”顾晴晴拖了另外一个凳子，坐到顾宵宵身边，可依旧还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顾宵宵冷哼一声:“她就是个疯子，不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想当年要不是她人前人后一派胡言，靖靖姐也不至于被气得远走他乡。
顾晴晴不屑，比疯自己也不弱:“气死我了，我怎么就差一分没考上p大呢，要是我在我天天给何琰送癞□□。”
“嘘！你轻点。”顾宵宵腾得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悄悄地打开房门朝外探去。
房子里鸦雀无声，并没有人影。
只有客厅里那个机械钟，咔哧咔哧地响着，他又望了望对面的门，似乎并没有开合的痕迹。
顾宵宵这才松了口气，“何琰”这两个词，在这个家里可是禁语，被他妈听到的话不知要闹出什么腥风血雨。
“没人在吧？”顾晴晴捂着嘴，用极小的声音问着顾宵宵。
今天周五，下午就一节课，他们比之前回来得要早一些，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宵宵点点头:“以后小心点，别再乱说了。”
顾晴晴难得听话，承认了错误。
以前每次提及的时候，爸妈总要他们别多管闲事，专心学习。
可家人受欺负了，哪有不管的道理。
但彼时年轻气盛道行尚浅，不仅没能为季靖出气，还惹了一顿臭骂。
“可我就是受不了那些人搬弄是非，居然把姐姐说成私生女，呵，简直了。”
尽管大人们不怎么当他们的面说，但季靖家里的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这个“私”字非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那学龄前一直黑户在农村的何琰可谓当仁不让了。
季靖可是季邻海和杨慧心结婚后合法生育的孩子。
一般人可能觉得何琰比季靖大了好几岁，那肯定小的那个是私生的。
哪知道，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童养媳这种事情。
季邻海虽出身农村，但也是个富贵村，他们家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作为长子家里一早就给他挑好了媳妇。
就算是对那对母女有愧疚，也不至于要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啊。
“你说这姑……咳咳j教授到底怎么想的？”顾晴晴至今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季邻海彻底选择了童养媳那边。
当年他能在p大一路晋升，多少是靠着外公新中国十大外科圣手的名头，对姑妈一家太忘恩负义了。
“我哪知道，我又没当过渣男。”顾宵宵白了她一眼。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大猪蹄子。”一想到上个月撞破了前男友和学妹偷偷约会的场景，顾晴晴就气不打一出来。
“喂，你别伤及无辜，我也是男人。”
“你在我眼里，不算男人。”顾晴晴说得淡若清风，话头一转就带了过去，“现在姐姐也在p大上班，你说何琰会不会找她麻烦？”
“听说……”
忽然，客厅传来声响，两人赶紧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顾晴晴清了清嗓子，一副刚请教完学术问题的样子走出了顾宵宵的房间。
她刻意路过客厅去厨房，这才看清了是季靖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过那个帖子，估计她也没那么闲，这帖子刚被顶上来不足一个小时就被顾宵宵干掉了。
“表姐，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平时即使是周末，季靖一般也要快饭点才回来。这才四点多，也是稀奇。
季靖笑笑:“今天那边空气不好，我回家呼吸呼吸新鲜的。”
对她来说，这对顾氏姐弟就是自家花园里茁壮成长的小树苗，他们几乎是她所有的快乐源泉。
顾晴晴纳闷，p大和自己家也不算特别远，这雾霾还能选择性地飘？还是说家里的特别对她胃口？
“你在p大没什么糟心事吧？”她还是忍不住试探道。
季靖脱下外套，朝顾晴晴抬了抬:“能有什么糟心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顾晴晴傻笑了一阵打了会儿马虎眼就上楼了。
季靖愣愣地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背影，难不成都传到她的学校去了？
这么想来其实自己从来没和他们聊过这件事，他们也会刻意避免和她聊这些话题。
如果当年能有人从客观的角度和自己聊聊，说不定也不至于如此逃避。
季靖甩了甩头，决定还是把热情放在学术上。
之前一直忙于出报告，再加上顶替马心傲去体操队，公众号的更新就拉下了。
自从林致源澄清了手滑才不小心关注后，她的微博也清净了不少。
倒是有些网友似乎发觉她的微博还有不少干货，经常会私信来问问提，所以有时间了都会上去看看，偶尔也能给她一些启发。
今天的消息不算多，也不过十几条私信。
她发现今天大家的问题还挺有共性，于是决定直接发一条微博来回答。
正准备开始编辑，消息栏又来了条信息。本不打算看，可是源源不断又发来好几条。
“那么着急？”
她想了想，把编辑到一半的长文存入草稿箱，又点开了消息栏。
季靖一愣。
眼前赫然出现的是林致源那带着橙v的头像。
头像边的消息书肉眼看见地从3一直涨到了12。
“呵，还真来找季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