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来八百岁
横市街是横市驿站旁的存在，是几个村子形成的一条长街，因为来往车马多，所以跟着取名横市街，主要是商铺街。
横市街口上有一颗大槐树，有老者提着烟斗，双眼微眯，状态迷离，呼的吐出一口浊气，阵阵咿呀呓语声自浊气传出，竟然有人脸在雾中挣扎，然后很快消散。
这抽的难道不是烟草！难道是人性灵魂魄！
又或者是什么特别的技法不成？
愚易一步踏入横市内，皱眉的看了一眼提着烟斗的老者。
这和以往不同，以往愚易去过的村庄，人死后有精怪寻来吞食游魂，从未有村镇里头驻扎妖怪，等着吃人一说。
看着老者吐出的雾气，一张张人间在烟雾里挣扎乱窜，让愚易心里很不好受。
愚易注意到了老者，老者也注意到了愚易，脸色一正，坐直身体，有些怒意，伸手捻了捻胡须，疑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要来跟我抢食儿？”
然而愚易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往里走，丝毫没有接触的打算。
“难道是路过的？再看看，要跟老头子抢食儿我就打死他！”
这么想来，老者脸上突然出现兴奋难抑的神情，仿佛迫不及待的想打死愚易，突然下一刻又悠哉哉半靠大槐树，抽着烟斗，眼神迷离。
表情变化之快。
此次朝圣时日不多，好在如今的愚易全力以赴下应该来得及，此次下横市看看有没有自己用得着的，准备好后，接下来的几天便心无旁骛，全力赶路。
可怜的乾师兄，想到这，愚易狐疑起来，那院子里那壶妖又是谁？
至于那烟斗老者，似乎自家镇上也有一位这样的老人，悠闲度日，有些时候会跟镇上的娃娃讲一些志怪野史，自己那老子就是听了，才闷头出去寻仙去了。
愚易一路大步流星，这长街一片热闹，张灯结彩，街道上人们的脸上浮现笑容。
混入人群中，愚易沿街观望，心道：“那妖怪没有压榨此地居民？”
愚易虽然淋了妖雨，一身妖气，又因为功法缘故，亦正亦邪，但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人，若是此地人们被那妖怪迫害，他更是下定决心。
若力所能及，便打死他！
然而此地百姓生活富足，让他不免狐疑。
接着愚易又向人群打听，无一不对那老者赞不绝口，说他好有功德，知天理知地理，为百姓谋福。
放下心里的疑惑，愚易开始准备接下来路程所需要的东西。
这街道很长，一路店铺林立，巷子里亦有许多地铺，不过愚易眼睛淋了妖雨，成就了一副妖眼。
有些铺子张贴什么祖传秘方，灵丹妙药，不过一点灵气都没有，明显是糊弄人的。
就在愚易索然无味的翻弄着摊上的物件，摆摊的中年一脸谄笑，不停的为愚易讲解，说什么祖传三代都是为朝中大臣做瓷器，铁器的，都是上品。
看着手上这些铁块瓦罐，愚易正准备放下手中的铁块走人，脑海中一个声音蓦然传来：“这……是个宝物。”
似乎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很想开口，然而见愚易不识货，所以忍不住提醒。
愚易一怔，急忙道：“谁！谁在说话？”
摊主一愣，四下打量，狐疑道：“是我在说话…吗？”
这还给摊主整不自信了。
愚易脑海中，那声音再次传来，说道：“这是一块灵器的胚胎，并且已经成型了。”
灵器？愚易一愣，什么是灵器？别说灵器，灵气愚易都还没搞懂。
也许看出了愚易的蒙昧，那声音很有耐心道：“修炼一途，窃天地阴阳，阳气之精曰神，阴气之精曰灵，阴阳调和为神灵，鬼怪精魂为阴，器内注于鬼怪精，便为灵器，这胚胎已经初具灵识。”
愚易急忙道：“可我听很多大夫说什么体内阴阳调和，人阴阳都有了，那不就是神灵？”
声音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有些佩服道：“你小子的思想之跳脱生平仅见，我一开始便没想到。罢了…人生来…便是神灵！”
“古书《博物志》有言，其有大人国者，其人孕三十六年，生白头，其儿长大能乘云而不能走。”
“有龙伯国人长三十丈，生万八千岁而死，大秦国人长十长，中秦国人长一长，临洮人三丈五尺。”
“以前的人，生来五岳共主，灵识开启，长大呼如炽息，行带风雷，双目如炬火，出声如闷雷，寿命最短的，也可活八百岁。”
“古书？”愚易一脸古怪，也就是说这人没有真正见过。
“我没见过，我主人见过！”声音突然高昂起来，似乎被愚易怀疑让他觉得很丢脸。
如果人生来便是神灵，长三十丈，足四丈，那天地间岂不是到处都充斥着巨人，举手投足间搬山填海，举着自己腿粗树干当剔牙！
愚易光是想想这幅境地就觉得背后发寒，若真是如此，漫天神魔，霞光万道，自己若活在当时，岂不是会被蚂蚁踩死！
“呃，古书，什么古书？什么阴阳？”摊主一脸迷茫的看着愚易，又惊恐的观望四周，这大白天的，这少年在跟谁说话，难道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这么一想，摊主脸色煞白。
“杀人啦！杀人啦！”
这时突然有惊呼呐喊声传来，一股不小的灵气波动轰然爆发，崩的一声闷响，房屋倒塌一片，瓦片乱飞，碎屑漫天。
“刘老头死了，刘老头被人打死了！！”
摊主没等愚易反应，急忙夺过他手中的铁疙瘩，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了摊位，一把裹起来扛在肩上一溜烟就不见了。
愚易记住这摊主的气味，混在人群中偷偷往外面看去，他瞳孔一缩，市口那靠在槐树抽烟的老头被人打死了！
连巨大的槐树也被人拦腰斩断，只见是一个少年，这少年背着一个书篓（古时书生赶考背的箱子，还带遮阳）偏着脑袋静止在原地。
他身上，除了自己的气息，还有先前老者的气息。
那老者在夺舍！
不过他失败了，他的气息在迅速减弱，然后消散。
“似乎不是夺舍，而是那少年在吃那老头的精气魂魄，人还能吃妖怪！”愚易骇然。
“自己现在也是妖，得躲一下，可惜这市口的刘老头，我听人们所说，日行好事，且有他在才没有其他妖魔滋扰，如今身死，这横市恐怕要完了！”
想来愚易急忙后退，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远处那书生打扮的少年突然回头，盯着愚易的方向，突然他的眼睛亮光一闪，鲜血随着眼角喷涌而出。
然而书生面无表情，奇怪的是那血液流淌到下巴，又迅速往回流，全部倒流回眼睛，然后消失不见，只不过眼角还有一道划痕。
书生少年静静的看着愚易离去的方向，皱眉道：“剑妖？不，人形剑胚，有一把通灵宝剑藏在人的体内，然后炼化夺舍，想成就人身，变成人。”
又过了片刻，书生少年咧嘴一笑，喃喃道：“打不过，这小子死定了。”
愚易可不知道书生少年说了些什么，偷偷的脱离人群往山上去。
“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院子里的板凳茶壶一个个活蹦乱跳，不知何时自己就成了他们的老爷，不等愚易说话，凳子已经迈着木腿跑到屁股后面，茶壶飘在半空，鼓着脸皱着眉，很快呜呜声传来，竟然烧开了水！
茶杯飘到愚易手中，茶壶立刻倒水。
愚易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的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灵气在嘴里散开，很是清香。
“嗯？”虽然灵气很微弱，却异常的清香舒爽，让人精神一震。
愚易一饮而尽，决定这些小妖怪，也带上！
打定主意，吩咐他们要带什么东西，准备跑路。
愚易一直躲到夜晚，见那书生少年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那个灵器胚胎也得拿到。
想来便去山里打了几只野味，一手里提着两头野猪，一手提着几只野兔，愚易寻到白天的摊主跟他交换。
摊主喜笑颜开，愚易手里的东西可值不少钱，用一块破铁换，他自然乐意。
就当愚易想离开时，一个身高一长的巨人进了街道，动了动鼻子直奔愚易而来。